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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謝鐸第一時間用被子把她裹住,生怕她著涼。


    鐵錘眼睛都哭腫了,她剛從郡主府回來就聽說小姐不見了!想到失憶前的那場刺殺,以及郡主府那凶險的場麵,擔心得要死。


    見她回來,剛想撲過去看她,就收到清清責怪的眼神。


    “回頭再找你算賬。”清清軟軟的罵著她,“出去,把門關上。”


    看看她的臉色,再看看麵色不虞的謝鐸,鐵錘恍然大悟——小姐一定是發現了,她一定在責怪自己沒有告訴她真相。


    小丫鬟努力忍住淚意,沉默地跪在地上給清清磕了個頭,聽話的出去了。


    清清本也不是真的責怪她,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又擔心,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發現鐵錘關上門以後,守在門邊沒有離開,這才鬆了口氣。


    四下無人,她鼓起勇氣問謝鐸:“我家到底出了什麽事?有人告訴我……說父親是叛國賊,說大哥二哥是、是亂;-黨!”


    “你信嗎?”謝鐸冷哼,“老泰山在大安國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叛國於他有什麽好處?至於江大江二,就他們那吊兒郎當的性格,拱他們上位都不願,何談謀逆?”


    清清麵沉如水:“所以,他們是被冤枉的?”


    “是誰?”清清期翼地看著他,抓著他的袖子,“你告訴我,是誰害了他們?”


    謝鐸擦掉她臉上的淚:“我在查,永寧郡主也在查,就快了,你乖乖的,夫君幫你報仇。”


    清清愣住。


    永寧郡主也在查?在郡主府時,她問了清清一句“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所指的難道是這件事?


    看樣子,謝鐸應該不知道她跟永寧郡主有聯係。


    清清心跳如雷。


    所以,她不是任由父兄蒙冤而毫無作為?那就好,那就好。


    獨活的自責和愧疚稍稍減輕了幾分,清清擦擦眼淚,沒有再哭了。


    “我母親現在如何,姐姐呢?”抓著謝鐸的手,想要得到她希望聽到的答案。


    謝鐸不忍看她的眼睛,遂又將她擁住,一五一十告訴她:“出事之前,你姐姐已經嫁人了,姐夫是江東刺史陸衾。”


    “嶽母將你托付給我以後,了無牽掛,走的很安詳。”謝鐸撫著她的頭發,語氣很輕很輕,“改日,我帶你去看他們。”


    清清含淚點頭,接受了殘酷的現實……


    兩日後。


    謝鐸帶清清去了江家的墓地,她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畢竟已經過去了兩年,她再不舍,也隻能接受。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她站在墓前,心裏默念著,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近況。


    恍惚間,似乎聽到大哥二哥在笑話她。


    “爹、娘,兩位哥哥,你們放心吧。”清清撫著小腹,默念,“我與夫君感情很好,我們有孩子了……”


    天氣很好,和煦的風吹在臉上,在清清心裏橫亙已久的刺終於漸漸融化了。


    跪下磕了幾個頭,清清發誓:“我一定會找出害你們的人,給你們報仇,重振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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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錘這兩天一直夾著尾巴做丫鬟,都不敢往清清跟前湊,生怕小姐把她亂棍打死。


    直到祭拜時,鐵錘在她身後暗自垂淚,哭得清清都不好意思了,才主動與她說明:“我不是怪你瞞我。”


    “因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傷心。”清清幫她擦眼淚,“我介意的是,你跟我一起長大,應該最了解我,可在我得意忘形時,你卻不提醒我,任由我肆意妄為。”


    “我隻有你了啊。”清清握住鐵錘的手,語重心長。


    鐵錘低著頭,又是愧疚又是自責,她以為清清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會開心,所以不忍心拆穿,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她遲早會發現。


    何況,相較於營造出來的虛假快樂,清清更希望能在真實的痛苦之中振作,為父兄討回公道!


    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也把她家小姐看的太簡單了。


    “小姐,我錯了。”鐵錘乖乖承認,“以後我再也不自作主張了。”


    清清本也沒有怪她,於是故意擺出一副嬌橫的做派,拍拍她的腦袋:“那這一次,本小姐就原諒你,再有下次,我就不要你了。”


    鐵錘連忙抱住她的腰,撒嬌耍賴,再三保證。


    聽見清清活潑生動的語氣,她知道小姐跟以前到底是不一樣了的,心下鬆快不少,更暗暗發誓以後要好好表現,好好照顧小姐。


    謝鐸在外麵等她,見兩人膩膩歪歪地走出來,警告地低咳一聲。


    鐵錘連忙鬆開清清,退到她身後,繼續夾著尾巴做丫鬟。


    姑爺的眼神,無論看多少次,都是那麽嚇人。


    “走吧。”清清朝謝鐸笑了笑,伸手讓他牽著,熟練地哄他,“等久了嗎?”


    謝鐸輕哼了一聲,耳朵尖兒卻泛上緋色。


    上了馬車,清清掀開車簾,回頭看了看蔥鬱林木間的墓地,眼巴巴的,那股被拋棄的可憐勁兒又回來了。


    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車簾,老老實實地坐好。


    “夫君,我想給姐姐修一封書信,讓她來京看看我,”清清與他商量,“可以嗎?”


    謝鐸哪裏拒絕的了?


    點了點頭。


    “但我要提醒你,你姐姐她……”謝鐸一揚下巴,告狀似的語氣,“她對我很有意見,免不了要說我的壞話,你可不許信她。”


    清清:“……”這還沒見到麵呢,就開始離間她們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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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放心。”清清掩著嘴笑了笑,“到時候,我定讓姐姐少說兩句。”


    謝鐸挑眉:“說到底,還是與她更親?”


    “自然。”清清現在沒那麽怕他了,故意說,“姐姐隻比我大一歲,待我甚好,又與我一起長大,無話不談。而我與夫君嘛……”


    謝鐸抱著胳膊,不搭理她,耳朵卻豎著,想聽聽她如何評價他們的關係。


    清清賣了個關子,接著聳聳肩:“就那樣吧。”


    謝鐸:???


    “就哪樣?”謝鐸俯身,胳膊肘撐在膝蓋上,視線逐漸逼近她,一副討說法的語氣。


    清清發現了,謝鐸在某些事情上態度格外較真兒,比如上次去郡主府不跟他去廟會,他就很生氣,這次說跟姐姐關係更親,他也不高興。


    他似乎,聽不得清清說她跟別人的關係比跟他好,無論那人是男是女,是近是遠。


    “夫君覺得呢?”清清狡黠地笑笑,彎彎的眼睛像小狐狸。


    謝鐸覺出味兒了,小姑娘逗他呢。


    長本事了。


    “我覺得?”謝鐸突然將人扯到懷裏,揉她肋下的癢癢肉,“我覺得你欠收拾。”


    清清肋下十分敏感,不過片刻,眼淚都要出來了,不停求饒:“我知道錯了!夫君最好……我跟夫君最親。”


    謝鐸哪聽過這樣的話?不光耳朵紅,臉也有點熱,更尷尬的是,清清為了躲他,在他身上不停掙紮,蹭來蹭去。


    把他蹭得火起。


    偏偏她還一副無知無覺的天真模樣,惱人的很。


    謝鐸動作停了,清清趕緊從他懷裏逃開,端端正正在角落裏坐好,呼吸有點亂,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躲那麽遠幹什麽?”謝鐸睨她一眼,不樂意了,“我吃人?”


    清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默片刻,兩手捂住臉,難為情地說:“怪我怪我,我思想太齷齪了。”


    謝鐸:“……”


    早知道夫人喜歡齷齪的,他就不裝了。


    清清說歸說,到底還是慫的,加上有孕在身,還是離謝鐸遠些比較好。


    說到孩子,清清偷眼觀察了謝鐸一路。謝鐸看過來,她就連忙撇開視線,不看她,她就繼續盯著謝鐸瞧。


    謝鐸長得好看,要是孩子長得像他就好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對謝鐸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加上她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被人隱瞞的感覺有多麽不好受,所以,她想告訴謝鐸——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


    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總不能吃著吃著飯,突然跟他說自己懷孕了,估計會把他嗆死。


    手撫上平坦的小腹,盤算著時間,估計還要再等一、兩個月的時候才會顯懷。


    想到謝鐸的生辰好像在二月底,不如,就那個時候告訴他吧!


    -


    最近天氣好,謝明燕和白檀常來找她玩,並帶一些坊間的傳言給她聽。


    上回闖入郡主府的刺客殺了幾名官眷,惹得群臣激憤,聖上震怒,下令徹查此案,尤其是那句口號。


    現在京城人心惶惶的,宵禁的時間都提前了。


    “洛守興,永無寧,赴成山,天下安。”謝明燕一邊摸牌,一邊壓低聲音解釋,“洛守是聖上登基前的封地,而聖上的名諱喚作貫興,這意思還不明顯嗎?那群人,是反賊啊!”


    白檀駭了一跳,趕緊捉了清清的手,驚魂未定:“還好夫人沒事,真是嚇死人了。”


    清清手裏還捏著牌,哭笑不得:“你先讓我把牌打出去。”


    謝明燕也跟著打出一張,繼續說:“後麵半句就更嚇人了——成山,現在還是成山王李貫文的封地。早年便傳言成山王功高蓋主,其心必異,此時又出了這樣的順口溜,很難讓人不多想。”


    白檀手上一頓,新抓的牌掉在桌子上,撞到了好幾張。


    清清向謝明燕使了個眼色,謝明燕立刻閉上嘴巴,不再說了。


    清清還記得剛醒來的時候,鐵錘跟她說過白檀的來曆,她似乎,是成山王塞進府裏的。


    謝鐸為什麽會跟成山王有聯係,清清不清楚,但白檀在府中多年,始終安分過日子,如若不然,失憶前的自己也不會把掌家之權交給她。


    但朝中局勢,朝夕萬變,將來會發生什麽,誰都說不好。何況,隻是一句口號而已,說不定是被人過分解讀了呢?


    因為京城戒嚴,城外又生了匪患,謝明燕一時回不了金陵,就決定多住幾日,並修書讓沈恪來接她,算算時間,應該跟江金玉前後腳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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