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拽住刀柄,一邊閃身躲過斜刺裏劈來的刀口,一邊在轉身時利用身體的慣性,帶動偃月刀橫劈向刺客二腰間。


    刺客二以刀格擋,卻被餘威震倒在地。


    清清兩手抓住刀柄,高高舉起長刀,向躺在地上的刺客砸去,刺客二就地一滾,躲過致命一擊。而他剛剛所躺的地板,硬生生被劈出一個大洞,若他閃躲不及,這大洞就在他身上了!


    刺客二虎口發麻,沒想到看似嬌弱的清清,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留個活的。”永寧郡主一聲令下,脫戰的侍女立刻上前,圍住刺客二,將他擒獲,並第一時間卸了他的下巴。


    刺客頭領見同伴被俘,竟遠遠使出飛鏢,一半拋向清清和永寧郡主,另一半卻打向了刺客二!


    清清閃過暗器,侍女也護住了永寧郡主,被綁住的刺客卻沒那麽幸運,飛鏢釘進咽喉,直接咽氣了。


    “抓住他!”永寧郡主憤然指向不遠處的刺客頭領,眾侍衛一擁而上,要去擒他。


    刺客頭領想跑,屋頂上卻瞬間躍上來一群身著黑甲的精銳隊,把郡主府圍的水泄不通,刺客頭領不幸與他們打了照麵,被一刀斃命。


    同時,前院也湧進來許多黑甲軍,漆黑的鎧甲衝勁人群,如墨入水,一見到黑衣刺客,頓時以雷霆之勢殺入戰局。


    刺客死的死,傷的傷,眼看著這樣下去,有不少人會被生擒,能逃的直接就逃了,逃不了的,俱都拔劍自刎。


    但在死之前,皆揚聲高喊了一句:“洛守興,永無寧,赴成山,天下安!”


    伴著利刃割開皮肉的聲音,這口號一聲比一聲高,層層疊疊,此起彼伏,隨即,一個個黑衣人倒下去,在地上癱成一具具死肉。


    “九姐,你沒事吧?”清亮的少年音響起,觀眾席竄上來一名少年,牽了永寧郡主的義肢仔細打量她。


    少年十七;-八歲,一雙小鹿眼,睫毛又長又黑,身形清瘦,麵容秀美,但是性子咋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在街上套圈兒,玩的正盡興呢,就聽說郡主府遭了刺客,嚇得我十幾個圈全給丟了。”李照語氣慌亂,“還好看見了巡邏的禦林軍,就叫他們過來了,姐你沒受傷吧?”


    永寧郡主把假肢從他手裏解救出來,示意他看向旁邊的清清:“你清清姐姐在這兒,我能有事?”


    少年這才意識到清清也在,臉一下子就紅了。


    “清清姐。”少年手足無措地喊了一聲,見她拎著把大刀,更是語無倫次,“那個,我,我、你……你沒事就好。”


    說完趕緊跑了。


    永寧郡主在他身後大笑,清清詫異地問:“他是李照?”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永寧郡主邊搜查刺客身上的東西,邊隨意地說她,“莫不是,患上了傳聞中的……離魂症?”


    不怪清清詫異,實在是李照變化太大了,他小時候,是個大胖子啊!


    少年比清清小一歲,小時候天天跟在她身後,清清姐長清清姐短的,結果被人欺負了還得清清幫他。沒想到,短短三年,瘦成這樣!


    “他完全變樣兒了,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認!”


    永寧郡主笑噴:“你家出事那會兒,他怕你想不開,就跟著你,結果,看你難受他也難受,茶不思飯不想的,一下子瘦了八十斤。”


    “我家……出事了?”清清心裏咯噔一聲,“我家出了什麽事?!”


    -


    她一臉無辜單純的表情,永寧郡主直接愣住了,看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假裝,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清清,你別嚇我,你究竟怎麽了?”永寧郡主意識到不對了,擔憂地望著她。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清清腦袋亂的很,但種種跡象都表明,她跟永寧郡主關係匪淺。


    於是,便將自己失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怎麽會這樣?”永寧郡主錘了記椅子扶手,也急了,“還能想起來嗎?用什麽辦法能想起來?”


    清清搖搖頭,她更在意永寧郡主剛剛的話。


    醒來也快一個月了,根本沒有人跟她說過家裏出事了,所以她覺得很疑惑,有父親這個大安第一名將鎮守,家裏能出什麽事?


    “算了算了,你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要緊。”永寧郡主焦頭爛額,急忙引開話題,“反正那句口號也隻是鋪墊,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後續還需要仔細籌謀,不急,不急。”


    這話清清就更聽不懂了。


    但隱約之中,可以判斷出自己的確在幫郡主做事,而且,茲事體大,可能有些細節,郡主自己都不清楚。


    “郡主是說剛剛刺客們喊的口號?”


    那些人喊的似乎是:洛守興,永無寧,赴成山,天下安。


    洛守和成山都是大安國的地名,但組合起來是什麽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永寧郡主似是不想多談,隻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清清也沒有多問,她現在已經看出來——這場社日節詩會,隻是郡主拋出去的誘餌,她故意早早放出消息,又大肆宴請群臣親眷,就是為了引敵人上鉤!


    其中深意,靠猜肯定是猜不到的。


    清清還想問問永寧郡主,家裏到底怎麽了,手腕就突然被人從身後扯住,接著,整個人被扳了過去,麵對著來人。


    謝鐸?他怎麽來了?


    清清正要開口說話,一個溫暖的懷抱就突然把她擁住,力道大的她一口氣梗在胸口。


    “夫君,我、我沒事。”清清隻得先把刀扔下,雙手搭在謝鐸腰上,“你先放開我,我喘不過氣了。”


    謝鐸捏著她的臉仔細打量,發現沒受傷,才一把將她推開,語氣恢複了往常的肅然:“說了不讓你來,偏要來。”


    說到一半,硬生生止住,擔心嚇到她似的,把小姑娘扯到身後護著,轉而去說永寧郡主:“我夫人膽子小,以後再有這種活動,不必下帖子了。”


    永寧郡主:“……”她膽子還小?!那剛剛一打三的人,是哪座山頭的小仙子?


    “你、你別生氣。”清清扯他的衣袖,小聲說,“跟郡主沒關係啊。”


    再這樣下去,他肯定要讓這女人給氣死,謝鐸冷著臉,誰的顏麵也不給,直接將清清打橫抱起,大步離開。


    清清:“我的刀,我打馬球贏來的!……”


    “打馬球?好啊,江幼清你好的很。”謝鐸臉色更難看,“不許要——你知不知道淹死的全是會水的,舞刀弄槍,以為自己很厲害,遲早傷了自己。”


    清清扁扁嘴,不敢說話了。


    身後的永寧郡主瞧著新鮮極了,摸索摩挲著自己的義肢,一臉姨母笑:“我就說肯定有好事發生,還不承認。”


    “紅纓,把巾幗包起來,差人送到謝大人府上……”


    -


    謝鐸真生氣了,直接把人抱到了溫泉房,沒等清清反抗,就要連人帶衣服的把她放進溫泉池裏。


    “你幹嘛?”清清掙紮,摟著他的脖子不肯下去。


    謝鐸也不跟她多說,就著橫抱她的動作,兩個人一起泡了進去。


    被溫熱的泉水包圍著,其實很舒服,可謝鐸的態度讓清清害怕,想跑,腰卻被箍住,清瘦的身板兒被他牢牢困在懷裏。


    “夫君,你、你有話好好說。”清清不敢亂動了,仰頭看著謝鐸,委委屈屈的,“夫君是嫌我髒嗎?”


    謝鐸表情緩和了一些,上手解她領口的扣子,語氣別別扭扭的:“你再磨蹭,午市都要過了。”


    清清:“……”就、就這麽想自己陪他去廟會嗎?


    第18章 溫泉池


    “午市過了還有晚市啊。”清清任他幫自己卸下厚重的護具,乖巧極了。


    謝鐸卻說:“晚上不安全,午市結束後就回來。”


    午市通常沒有晚市熱鬧,晚上還有鐵花表演,不過,她剛剛從刺客手裏脫險,也是驚魂未定,還是聽謝鐸的話比較好。


    肩上和胸前的護具被謝鐸拿掉,上身隻剩白色的裏衣,浸了水,變得半透明,隱約顯出幾分貼身衣物的顏色。


    溫泉水氤氳出霧氣,打濕了少女的睫毛,而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眼下的情況有多危險,見謝鐸停下動作,還疑惑地看向了他。


    “長本事了,竟讓我伺候你?”謝鐸聲音低啞,往後退開些,語氣挺不客氣,“自己換。”


    說完,起身上岸。衣服濕漉漉的,在池邊的瓷磚上拖出一道水痕。


    剛走,衣擺就被扯住了。


    清清趴在池邊,仰頭看著她,眼神可憐巴巴的,像不諳世事的動物幼崽:“可是,我的衣服不在這兒。”


    “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鐵錘到家了沒有……”聲音越來越小,後知後覺出不好意思來了,要是讓鐵錘知道她被謝鐸一路抱回來,多難為情啊。


    再一想到他們從郡主府出來時,鐵錘和謝明燕剛上馬車了,這會兒不知道到哪兒了。


    語氣就更不確定——要是鐵錘沒回來怎麽辦?總不好讓謝鐸幫她拿。


    “馬車回來要半個時辰。”謝鐸直接澆滅她的幻想,“早著呢。”


    清清:“那怎麽辦啊……”


    “你說呢?”謝鐸挑挑眉。


    眼前就他一個大活人,顯然隻能指望他啊,可是,他剛剛不還說不想伺候她嗎?


    她猶豫了會兒,謝鐸卻轉身就要走了,衣擺跟著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上麵的水還甩了清清一臉。


    抹了把臉,清清豁出去似的,撿好聽的說:“夫君,你先別走。”


    “幫我拿一下衣裳好不好?”清清小小聲,“還有洗臉的、洗頭的、洗澡的、熏衣裳的。對了,頭麵也要換,現在這套太過繁重,出去玩不方便。”


    謝鐸:“……”


    “來。”謝鐸衝她一招手。


    清清疑惑地瞧著他,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下一刻,謝鐸的大手伸進水裏,摟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從溫泉池裏抱了出來!


    水花四濺,清清被他抱小孩兒似的端在懷裏,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與他相貼。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小姑娘臉一下子紅了。


    “又幹嘛呀。”清清趴在他肩上,說話時氣息噴在他耳朵上,“放我下來。”


    “再磨蹭,天都黑了。”謝鐸嫌她不安分,拍了下她的屁股,“別動。”


    小姑娘第一次被打屁股,眼睛都瞪圓了,像被捏住後頸的貓崽兒,乖乖窩在謝鐸懷裏,側臉倚著他的肩膀。


    知道她怕被人看見,也擔心她著涼,謝鐸扯過旁邊的大氅,罩在她的身上,大手還拍了拍她的頭,一路麵不改色地去了清清的院子。


    饒是如此,清清還是擔心被人瞧出來,就一直緊緊摟著他,把臉往他胸口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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