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下定決心不再去想。她正準備離開,腳剛邁出去就踩到一個硌腳的東西。低頭一看,地上落著一隻藍色的布囊,開口大敞,有小半隻竹簡掉在外頭。貂蟬拾起布囊,上麵還留有餘熱,應該是剛才那個叫戲誌才的士子遺落下的。纖纖素手取出竹簡,打開一看,險些握不住這堅硬之物。這個字跡……貂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從頭翻到尾,在最後落款看到二字:戲煥。的確是戲誌才的筆跡。她又從懷裏取出另一塊尺書,兩相對照,確認是同一個人所出。怎會……?!貂蟬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戲誌才,怎會是寫信警示她父親早點離開的那人?!縱然她父親不幸遭難,可那全是因為她父親不願離開之故,這救了村民、又留字提醒他們的士子,對他們父女有著實實在在的大恩。貂蟬心亂如麻,哆嗦著將竹簡與尺書收回懷中,匆匆往戲誌才離開的方向趕去。不行,絕對不能等等貂蟬腳步一頓,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如果戲誌才就是寫信警示她父親的恩人,那麽……他豈非就是與崔郎同行的……他的朋友?戲誌才為董卓效命,且為董卓首席謀士一事,崔郎知道嗎?必定是不知的吧,崔郎曾問她董卓最倚重的謀士是誰,肯定不知他的朋友竟與他為敵……倘若崔郎知道……貂蟬將所有念頭拋到腦後,專心去追趕戲誌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必須把人追上,把“那東西”收回來才行。可是貂蟬沿著那條路追了許久,沿途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對方的身影。她急得冷汗直冒,正準備回頭再找一遍,被偶然撞見的侍女攔下。“原來你在這?管家找到你許久,大家都在忙著宴客之事,你快些來吧。”貂蟬心急萬分,一時之間找不到脫身之法:“我……我肚子疼。”因為鮮少說謊,她的聲音有些發虛。幸而因她追了一路,額冒冷汗,眼中被淚水浸泡而蔓延來的血絲尚未消退,倒真有那麽幾分肚子痛的模樣。侍女不疑有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你必須過來。我們現在人手不夠,大管家明令要求帶你回去。先委屈一下,忍忍吧。很快就好了。”貂蟬無奈,隻能跟著侍女走。管家見到她,先是斥責了一番,叱她最近總是躲懶,時常看不到人影。貂蟬卑微致歉,管家又罵了幾句,因時間緊迫,隻得將事情輕飄飄地揭過,讓她與一眾侍女一同布置會場。由於心係戲誌才的事,貂蟬急著去廚房把某件算計戲誌才的東西取回來,她向管家提出自己想去廚房打下手的意願,卻聽管家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駁回。“又想躲懶?這可由不得你。”貂蟬麵色一白,不敢再提。她一直從巳時等到午後,直到會宴開始,也沒找到機會將“那件物品”取回,更遑論去尋找戲誌才。時間一寸寸地逼近,貂蟬手心漸濕,站在會廳的一角,躲在柱子後頭焦慮地望著大門。如今之際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酒宴開場前,伺機走到戲誌才的身邊“鐺鐺鐺”編鍾發出美妙的樂音,酒宴正式開始。貂蟬愈加焦急地看著門外,一個個文士武將魚貫而入,沿著兩旁的矮幾依次坐下。終於,大門口出現一道頎長的灰色身影。貂蟬眼中一亮,捧著手中的酒器上前。“貂蟬,廳內酒水不足,你快去後院找人一起抬一壇過來。”半道插入的聲音令貂蟬一僵:“可是……”“快去!”管家瞪她一眼,顯然已關注她多時。貂蟬不敢節外生枝,隻得照辦。等她回來的時候,廳內已坐滿了人。時間愈加緊迫。她找到戲誌才的位置,想到他的身後伺候,然而戲誌才身後已經站了另外兩名侍女,沒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想厚著臉皮去求管家,又怕引來管家的懷疑。正猶豫不決間,董卓來了。董卓一來,全場肅靜。貂蟬不敢輕舉妄動,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管家讓她為前排的武將篩酒,貂蟬應下。她心不在焉地替那武將布置,險些把酒倒出杯外。她及時回神,連忙止住倒酒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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