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爽與憤恨的驅使下,呂布耿直地請辭。呂布不接這塊遮羞布,還當麵打臉請辭。這使李儒有些尷尬,董卓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等呂布走後,董卓陰著臉,詢問李儒:“依你之見,奉先可會因為此而記恨於孤?”李儒道:“那就要看呂將軍本人是如何想的了。”心中卻道,性命攸關之事,要不記恨談何容易。這種真話是不能講的,以免到時萬一真有什麽,惹來董卓的遷怒。董卓沒有說話,心中對呂布已經產生了疑慮。再說出門的呂布,因他素來在董卓府中有頭有臉,管家親自派侍女送他出門。巧的是,那送呂布的侍女正是貂蟬。呂布起先並沒有留意送他的侍女,直到他聞到一陣似曾相識的衣香。你向來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的,因為這細微的熟悉感,他張口即道:“抬起頭讓我看看。”貂蟬聞言一驚,卻隻能順從地抬起頭。呂布認出貂蟬正是前日當他聽聞胡軫吃了敗仗準備落井下石,卻被董卓大聲辱罵之時進屋送酒的小侍女。因為她打斷了董卓對他的羞辱(雖非有意為之,卻在無形中替他解了圍),呂布因盛怒而顯得凶狠的語氣不免緩和了幾分。呂布不想為難貂蟬,歇了發火的心思,讓她送自己出了後院。半途中他遇到了另外一人。那人他前些日子在董卓府外見過,盛怒之下,竟未曾留意對方。對方卻是注意到了呂布。正是戲誌才,聽到這幾日沸沸揚揚的留言,明白是李儒向董卓進言,利用荀攸設下陷阱,以荀攸為餌,誘出並除去政敵。他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求見董卓,道上見呂布怒氣衝衝地離開,不由蹙眉。他加快腳步,廳外執勤的侍人見他匆匆而來,正準備為他掀開竹簾,一人自廳內掀簾而出,與戲誌才直麵相對。剛出來的李儒不避不閃地打了個招呼。見戲誌才沒有與他敘舊的打算,李儒親自為他撥開竹簾,笑道:“誌才請,主公已恭候多時。”“文優似乎信心十足?”李儒搖頭:“儒與誌才,不過政見不合,誌才之能,儒如何不知?我二人皆未主公出謀劃策,各憑本事罷了。”以董卓的性格,即便他李儒不出這些陰毒的主意,董卓也忍不了多久。戲誌才心知李儒是在暗示自己他的行事作風不合董卓的心意。又咀嚼著“政見不合”四字,想到他與崔頌的“楊墨之爭”,默然許久。他走進廳中,早聽到他與李儒對話的董卓安坐上位,朝他一指。“先生坐。”自董卓進駐洛陽,日益膨脹,他對手下人的態度不複原先的親昵豪爽,動輒打罵,唯獨文士例外董卓能堪重用的謀士就這二三人,竟能強忍住自己的脾性,對他們耐心至極。董卓原以為自己不聽戲誌才之言,與李儒暗地裏處置了荀攸,戲誌才多少會有些不快。卻不想戲誌才神色如常,沒有任何怨言,且一進門就直入主題,詢問李儒的“引蛇出洞之計”,為其完善細節。這不代表戲誌才讚同李儒與董卓的做法。他隻是理智地明白:覆水難收,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是徒勞,不如設法補救,將不安定因素降到最低。見戲誌才如此行事,董卓心道,果不出李文優所料,便將一切和盤托出。戲誌才聽到荀攸沒事,並不意外。李儒行事,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又怎會真的對荀攸下手?戲誌才為董卓提出幾點補充,董卓撫掌而讚:“就依先生之言……此事就交托給先生了。”在董卓看來,戲誌才這人什麽都好,人聰明又不惹事,深合他這個主公的心意。唯獨一點,戲誌才隻提計謀,卻不融入。不說宴會,議會從不參與,就連他自己提出的策略,也隻是講個大概,從不沾手。因而,比起能夠親力親為,為他辦事的李儒,董卓自然更傾向於後者。對於多疑又操控心極強的董卓而言,不拉戲誌才下水,始終無法對他付諸多少信任。戲誌才讀懂了董卓的言外之意,明白這是遲早的事,遂作揖領命。另一邊,王允接見了崔頌,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對崔頌都擺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態。此時屋內還有幾人,對崔頌瞧不上眼的許攸不在其列。眾人商討反董大計。王允道:“間之(離間計)。”一人問,要離間董卓與誰。王允道:“諸位看呂奉先可行?”眾人皆默。不是反對,或覺得這件事不可能,而是這件事風險太大了。呂布素有驍勇之名,誰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說服呂布棄暗投明。誰都知道呂布與董卓親如父子,萬一遊說失敗,被盛怒的呂布一刀砍了怎麽辦?退一步說,哪怕呂布沒有當場砍掉自己,也難保他不會把自己抓起來,去向董卓告狀,到時候還不是難逃一死,甚至死得更慘。因此眾人不管是覺得自己有能力說服呂布的,還是覺得自己能力不足的都沉默不語,不予應答。鍾繇見眾人無一人說話,正要攬下此事,卻有一人先他一步,接了王允的話。“願為代勞。”崔頌拱手一禮。若要提及謀略,目前的他遠遠比不上這個時代的謀士,但要說到嘴炮,他自信不遜於人。更何況,他還有知曉曆史走向的優勢,又從貂蟬那兒知道了一些辛秘,怎麽也比其他人多了一些成算。王允連道三句好,問崔頌需要什麽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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