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周期快而短暫,上一束凋零,新花就立即綻放。“我不感興趣。”他再一次重複。*蝴蝶香奈惠點頭,作為柱,她對鬼舞辻無慘的了解遠比普通鬼殺隊成員深厚。“大部分人,正常的生物,都無法活過千年。”太宰道,“不僅是出於壽命界限,對智慧生物來說,無限的時間也令人恐懼。”他低聲笑了,清亮的笑聲在方寸大小的空間裏回蕩,“人隻要活著就會與他人產生聯係,與他人產生聯係就要麵對親近之人死亡的悲哀,能夠走過恒久歲月的隻有兩種,有執念的,還有死不掉的。”[……][不知為何,我心裏不大舒服。]蝴蝶香奈惠無法保持住麵上的笑容,她笑的樣子很好看,眼睛眯成一條縫,像一輪彎彎的月牙,可在太宰麵前,她常常睜著淺紫色的雙眼。或許是常年含笑,她的眼瞼略有些下垂,天生一副笑模樣。太宰跟什麽都沒感覺到似的,接著說:“我見過一些鬼,有的將嫉妒作為執念點,有的是互相扶持著一起活下去,還有的是毫無人類的情感不在乎生死。”他道,“還有的鬼,活下去隻是為了報仇,為了殺死心心念念的仇人……”“當然,不可能每個人在活著的時候就有執念,因此可大膽推斷,鬼舞辻無慘在製造鬼的時候,會封存鬼的部分記憶,放大執念。”他又用手指敲擊桌板:“這很合理,叫他名字的鬼甚至會死,顯然他對自己製造的生物有很強的控製度。”聽到這裏蝴蝶香奈惠道:“那鬼舞辻無慘,他的執念是什麽?”“我猜,他的執念是‘求生欲’。”他說,“因為不想死,就要活下去,因為病弱,就渴望格外健全的軀體。”他打了個手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除了活下去之外什麽都不追求,為此是絕對不可能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塞鬼進去的。”“那會給他帶來額外的危險。”“你的意思是,慈善會的人口失蹤和鬼沒關係?”“我可沒那麽說。”太宰道,“充其量隻是,沒有直接關係。”“我傾向於,這件事或者與鬼相關,但那些失蹤的平民絕不是從失蹤那刻開始就性命不保,發生在日本的失蹤案件絕對比你我想象得要多,而那些人至多隻有一半成為了鬼的糧食。”“我想說的就這麽多。”蝴蝶香奈惠的眼前浮現出了一行字,是當主寄來的信,鎹鴉是產屋敷的眼,他的鼻,他的口,他的耳,他身體虛弱,不出家門,卻通曉天下事。/他的視野與我們完全不同。/信上 寫了這樣一行字,/尤其是對鬼舞辻無慘的解讀,我希望你能盡量相信他的判斷。/“我……”香奈惠說,“我被說服了。”她誠懇地道歉,“很感謝您的解讀。”“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事。”太宰說:“或許是因為我的思維方式與他相近。”他的笑容與他說話的內容一樣讓人不安,“我們之間有許多共同點,而不是對立點,因此我或許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都知道他想做什麽。”“請不要這麽說。”蝴蝶香奈惠頭一次強硬地打斷了太宰的話,“請不要這麽說你自己。”“太宰老師與鬼舞辻無慘毫無相似之處,就算是您也不要貶低自己。”她輕聲說,“無慘是鬼,是罪人,是締造悲劇的源泉,而太宰老師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終止悲劇。”她其實不想那麽說話,你看這句話的意思難道不是“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嗎?說實在的,香奈惠並不具備太過強硬的個性,她寬容且溫和,有自己的處世之道。可是、可是……[我隻是不想看你貶低自己,踩自己,把身軀與頭埋到地裏。]……珠世是有沒有執照的女醫師。她開了家醫療診所,以極低的價格收治許多無法去正規醫院治療的病人。“她是位了不起的女士。”醫療救護組的組長塞西爾先生說了口流利的日語,他有雙重身份,除了醫生之外還是虔誠的教徒,抱著傳播福音的心態來到遠東國度,在這裏一紮根就是近十年,“珠世女士的醫療水平非常優秀,不僅精通日本本國的漢方療法,對我們的醫術也造詣頗深,她的化學與生物學知識也比你我想象得要更加深厚。”塞西爾先生說:“很難想象她沒有拿到日本的醫師執照,包括你,香奈惠小姐。”他說,“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醫護人員。”在那之前,香奈惠從未跟珠世見過,她隻是在與他人的閑談中,聽見過對方的名字。女醫生太少了,若不是香奈惠與她的同學們為了更多的實踐操作機會而加入慈善協會,整支小隊中隻有珠世一名日本女醫。“她白天要兼顧診所的生意,可每逢周末的晚上,都會來幫我們義務看診,甚至自費提供藥品。”塞西爾說,“我在白天造訪過她的診所,甚至連地下室都住滿了窮苦的病人。”他憐憫地說,“那些窮人住不起更昂貴的地方,而珠世女士甚至隻以市麵上一半的價格提供藥品。”“這……”蝴蝶香奈惠打心底深處對珠世萌生出敬佩之情。“我應該介紹你們見麵。”塞西爾說,他看掛鍾,雷厲風行地安排,“正好,今晚珠世女士會來看診。“”你可以跟她學學配藥。”他又說,“珠世小姐是很厲害的藥師。”六點,太陽落山,蝴蝶香奈惠看見了珠世,她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一名青年,據說是她的助手。蝴蝶香奈惠有些奇怪,並不是針對他們的關係,而是說珠世給她的感覺。“這是香奈惠。”她還沒分辨出自己古怪的什麽,那熱心的醫師就幫他們介紹對方,“濟生學舍的醫學生,她想考取醫師執照。”“您好。”看護婦般穿著白圍裙的女人微躬身體,愈史郎不善地盯著蝴蝶香奈惠看。“你好。”沒人會懷疑一名心懷慈悲的醫生,尤其她早上還在地下室治療平民。……她們很快就混熟了,閑暇時刻也會聊些私人話題。“我有兩個妹妹,他們都非常可愛。”蝴蝶香奈惠說,“忍的話立誌成為醫生,現在正在私立學校打化學基礎。”她說的是明麵上的身份。“忍她非常非常聰明。”香奈惠的笑容溫柔得讓人心碎,“以後肯定能成為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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