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軀殼上開了個洞,內在的情感如流沙,從洞裏漏走了。“不是很可愛嗎,小梅?”他看簡單梳發打扮清爽的花魁道,“這樣出去大家都認不出你是誰。”“一點都不好!”墮姬崩潰地喊道,“一點都不好!你想幹什麽?”“我準備去做個調查,到底誰殺了德川。”太宰說,“那倆小家夥上午就出門了,憑他們還打聽不出什麽,更何況這件事挺有意思,值得調查一番,消磨時間。”墮姬想到妓夫太郎昨天的話,她想太宰的腦子很好,指不定真能看出什麽,反正憑她自己,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那隻有特殊血鬼術的鬼。“好吧。”她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聽太宰解釋完就不崩潰了,反而催促他道,“你快點,要是分析不出點兒什麽我會發火。”“真是有力的威脅。”太宰揶揄道,“那為了平息你可能出現的怒火,我得先想好怎麽賠罪。”“賠罪……”墮姬靈機一動,“你給我畫副畫好了。”他一愣。墮姬對他的反應不滿意:“幹什麽,你們會寫字的不都會畫畫嗎?”她咄咄逼人,“什麽浮世繪工筆畫,你給我畫一幅,要把我畫得好看,聽到沒有。”太宰什麽都沒說。/給我畫副畫吧,太宰,就當慶祝我14歲生日。//我肯定是你畫過的最好看的人!/小梅也曾經跟他說過這句話。可等他真完成那幅畫時,畫中人已經被活活燒成一團焦炭。……蝴蝶忍與富岡義勇的行動毫無進展。按照先遣隱成員的想法,他們倆本應該打配合戰,蝴蝶忍偽裝禿或者遊女預備役潛入,富岡義勇負責接應,太宰橫插一手,讓兩人都以客人的身份進入吉原,打碎了隱眾人的計劃。別說新客,就算是吉原的熟客都很難從遊女口中問出點什麽,她們說的話從來都真假參半隻能信三分,幕府時代,遊女中還混著忍者,從各方大臣耳中打探消息,甚至完成暗殺任務,現在到了新時代,暗殺或許少了,女性的防備心卻繼承下來。“這樣不行。”蝴蝶忍早就知道,打聽情報上富岡義勇派不上用場,至於她自己,除了京極屋的人出於她身份願意說幾句話外,其他屋的遊女至多不過和她調笑兩句,隻當她是來見世麵的小少爺。富岡義勇呆呆地站著,像尊木頭樁子。“別做無用功了。”富岡義勇說,“沒人理你。”“……”蝴蝶忍的腦門上爆出個十字。她現在的性格遠不如以後,在蝴蝶香奈惠死後,蝴蝶忍才越發溫柔,很像她的姐姐,現在的話,比起女孩兒,她性格更接近於少年。“我說你啊。”蝴蝶忍道,“你這樣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富岡義勇:“?”“不對。”蝴蝶忍說,“是很讓人討厭才對。”“!”富岡義勇敏感的神經被觸動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冷漠道,“跟我來。”說的沒頭沒尾,腳步卻不停,直往另一個方向走。蝴蝶忍跟著他向前,走著走著額他們就脫離了主幹道,連人氣都變少了,四周冷冷清清,周圍的建築物透著一股腐朽之氣。蝴蝶忍知道,富岡義勇不會說把自己帶到什麽地方打一頓,就為了回敬先前的“討厭說”,可是他一句話不解釋就把人往偏僻地方領,也讓人摸不著頭腦。“這裏還有人。”富岡義勇在小巷口停下腳步,蝴蝶忍慢他一步,等看清內裏景色後,不知該說些什麽。“問他們。”富岡義勇說。[或許他們知道些什麽。]五六歲的孩子警惕看向兩位不速之客。……[我到底在幹什麽蠢事!]墮姬想,[我頂著惡心的頭發,穿難看的衣服,還陪他在其他茶屋瞎逛,出門不是為了吃人,不為花魁道中,不殺鬼殺隊成員,我是不是瘋了。]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怎麽答應太宰治的攛掇,回過神來就已經在陪他胡鬧了。解決鬧事的鬼隻需要三步驟:出門,找到他,吃掉,簡單的三步卻一籌莫展。妓夫太郎又探查一圈回頭告訴她:“沒找到。”他說完後幹脆找一處地盤腿坐著,以隱晦的眼神打量太宰治,墮姬看古裏古怪的哥哥,實在摸索不到他在想什麽。[管他呢。]不理會自己想不通的事,是墮姬的生活哲理。“走吧走吧。”太宰拉著她的手,“吉原的夜晚很美對吧。”明明是被男人拉著,墮姬卻沒什麽感覺,她很討厭人類不經同意觸碰自己,有時甚至覺得被低下的人觸碰很惡心。太宰卻是不同的。她以前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喜歡太宰,可緊握的雙手卻沒有攪亂她的心弦,更沒有傳來悸動,她隻是感覺到了溫度,比鬼的手還要低的溫度。[熟悉的涼意。]她總覺得,自己曾經於太宰這樣牽著走,無數次。/喂,太宰你個廢物,跑得快一點啊,再不跑的話就要被追上了!太宰跟小梅說,有茶屋在找畫師給遊女畫畫像,他很久以前學過工筆畫,如果拾起來家裏就能多一份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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