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錆兔會在兩個時辰以內回來,可這一天,直到太陽上升,迎來黎明他都沒有出現過,富岡義勇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他隻能勸慰自己錆兔很有可能先去山口處。[怎麽可能,他一直在擔心我腿上的傷口,就算是普通外出也要扶我一把。]錆兔折了一段樹枝給他當拐杖,借拐杖他從半山腰挪移到山口,紫藤花下站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七天前相比,幾乎沒有少幾個。[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錆兔。]“真可惜啊,那家夥。”“是啊,山上的鬼都是他殺的吧,我聽師傅說選拔結束後能有三四個人就不錯了,我們這都有三十個。”“所以才說可惜啊……”這人話才說完,就被人叫住了,富岡義勇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說:“你們說的是肉色頭發帶著狐狸麵具的人嗎?”對方愣一下說:“是的,你是……”“我是他師弟。”義勇難得急切地問,“他怎麽樣了?”說話兩人都掛上了憐憫的表情:“啊,他啊。”“被鬼吃了,在半山腰。”另一人說,“現在去的話,應該還能找到他的狐狸麵具吧。”太陽逐漸升起,藤襲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暴露在白日秋光中,紫藤花繞山一圈,一年四季都搖曳著花枝,清新的香味傳入人的口鼻中。富岡義勇在山間奔跑,他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跑得磕磕絆絆,喉頭有血氣向上湧,不遠處的地麵上似乎躺著塊什麽,湊近看才見到是狐狸模樣的消災麵具。他被地上的小石子絆倒了。[錆兔……錆兔啊……]……“鱗瀧先生。”鱗瀧左近次正在後山劈柴,他的心情也很低落,好在麵具遮住他的表情,讓人無法窺得他的真實想法,真菰正在做飯,煙囪口白煙直通雲霄,他回頭道,“好久不見,太宰。”對鱗瀧左近次來說,太宰治也是名奇人,他自己是走南闖北過的人物,平生雖致力於殺鬼與培養劍士,對外麵的世界卻不是一無所知,明治時代後期,文明開化的青年就挺多的,鱗瀧左近次在東京執勤的時候還曾路過鹿鳴館,黑夜中館內依舊傳來嫋嫋樂聲。在他的認知裏太宰這樣的青年是不會願意上山的,更不相信有鬼存在,幾年前他自稱民俗學家上山訪問的時候,令鱗瀧左近次十分驚訝。[他人還不錯。]太宰給了鱗瀧左近次借宿費,同時作為文化老師教導錆兔他們,這男人的知識儲備量完全不像是個青年,不僅精通本國的文化,連帶著外國的科技、邏輯學等也都很清楚。“時代改變了,鱗瀧先生。”他說,“早年劍士還在以刀劍與血肉之軀同鬼作戰,隨著時代發展科技進步,你們也會衍生出更多的對鬼方式。”他說,“呼吸法的話,目前隻有身體根基足夠優秀的人才能掌握,槍卻不是,打造更加高精的武器,會對消滅低級鬼有很大幫助。”鱗瀧沒想到這點,鬼殺隊中的大多數人都是遠離社會的,原生活在都市的人都很少見,鬼非常精明,他們喜歡對鄉野之人下手,至於東京的遇襲者警察都會以殺人案件立案,讓知識分子相信鬼的存在比殺了他們都難。“我可以將此提議上書主公嗎?”他詢問。“當然可以。”鱗瀧左近次問了一個問題:“太宰,你今年多少歲了?”“這個問題……”他掰手指頭算,”四百歲?五百歲?”麵具之下鱗瀧左近次的眼睛睜得好大,而他渾身的肌肉也繃緊了,能活四五百歲的人是不存在的,可太宰又不畏懼陽光,不知怎麽的,鬼舞辻無慘的名字猛地跳入他的腦海中。“騙你的。”青年人調皮道,“應該是二十四二十五歲吧,人類的話當然不可能活四五百年。”他說這話時的神情,深深烙印在鱗瀧的心中。回憶結束,鱗瀧左近次看他感歎:“你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我還正青春年少啊,鱗瀧先生。”太宰說,“錆兔的事情我很遺憾。”“沒什麽可遺憾的,”老人說著繼續砍柴,“選拔本來就十不存一,在他們離開之前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尤其是藤襲山這麽多年,就沒有孩子是活著回來的。[作為培育師,我非常失敗。]“這話說的。”青年微笑著說出誅心的言論,“更準確說,應該是做好了義勇離開的準備而沒做好錆兔離開的準備對吧?”他說,“輪劍術的話,錆兔遠遠在義勇之上,而義勇君我雖不該這麽說,但他作為劍士的素質有些低,另一位無論是力量、俠義之心都不缺少。”他說,“您其實是覺得,錆兔能夠活著回來的對吧。”誅心的言論讓鱗瀧左近次陷入沉默,他對太宰實在喜歡不起來,這年輕人看得太透徹,也過於尖牙利齒,總會一語道破人心底的想法。[我有這麽想過嗎,或許?更多的卻是……]後屋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在太宰說了一番話後又隱蔽地合上了。“不。”鱗瀧左近次回答,“我或許這麽想過,可依照我對錆兔的了解,如果他和義勇隻回來一個人,回來的定然是義勇。”“他是個遵循承諾的男子漢,走之前告訴我,如果有鬼想要傷到義勇必須要邁過他的屍體。”他說,“而他也做到了。”“唔。”太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失禮了,從這角度來看您說得挺對。”“去看看義勇吧。”鱗瀧歎息說,“你來不就為了這個嗎?”“不。”太宰笑說,“我還想吊唁一下錆兔君。”“那你應該去藤襲山。”“我聽過一種說法,人死之後,靈魂會回到生前的家中。”太宰笑笑說,“那錆兔君肯定會回來。”……富岡義勇躺在床上,他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可精神上的痛苦卻遲遲沒有恢複,每一天他都活在死得為什麽不是自己的掙紮中,剛才聽見了鱗瀧老師那傳來聲響,想著是誰來了推開門,正巧聽見了太宰的一番話。[我就不應該活著。]他翻來覆去想,[要活著的是錆兔就好了。]門被輕輕推開。“好久不見,義勇。”被稱作為“先生”的男人輕輕跪坐在他身邊,“接到你的消息後我就馬不停蹄從東京府趕來,看到你還活著,我甚是欣慰。”[胡說。]富岡義勇在心中反駁,[就算是過去也是錆兔與真菰更討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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