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弟的臉上有些遲疑,李木子趕緊說一句,“姑娘要是現在不願意,可以等過些日子考慮考慮如何?”


    招弟微微擰眉,良久輕輕的歎了一口,“前日,前日那官差都已經進了我的鋪子,大概是想用我威脅我姐,可後來被人叫走了,這可是與你有關?”


    李木子臉色又變了變,本來在招弟心裏這算是好事,可是李木子卻說著恕罪,“原本,原本我是想管,可東家吩咐了他另有安排,我隻能護姑娘周全,卻不能解溫家的圍。”


    聽他提起餘生,招弟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餘生,眼裏分明有眼淚打轉,卻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我差點跟旁人定過親你可知道?”招弟突然來了一句,柳子的事她總是有些介懷。


    李木子沒想到還有這茬愣了一下可隨即便反應過來,“既然是差點,那便是命裏注定,不是他的福氣自然他自然得不到。”


    “你倒是會說話!”招弟抿嘴一笑,眼睛裏帶著別樣的神采。


    是啊,既是命裏注定不是自己的福氣那她何必再掛念,隻一低頭便是屬於自己的人,如何取舍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姑娘,那姑娘可考慮考慮?”招弟的臉色是緩和下來,可一直也沒表態李木子心裏還是是有點拿捏不住。


    “這簪子不錯!”招弟突然伸手把簪子拿了過來。


    不過捏在手裏,有一股涼意立馬衝了過來。


    傳說中這玉一直都是涼的,看來確實是真的。


    一想這個招弟心裏麵其實有些後悔的,總覺得好像不能收人家這麽貴的東西。


    “那姑娘,不招弟放心,我日後若是不好好對你我就不是人,我不得好死!”懂的招弟的意思,李木子就差激動的喊了起來。


    聽著他這麽胡說八道,招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過卻也不會做捂住他嘴這種親密的姿勢隻說了句,“你這人怎麽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喜弟在下麵一直看著,明明招弟都往下走了又被那人給叫回來了,而且招弟還收了人家的東西,這是倆人都看對了眼?


    等倆人並排往下走的時候,喜弟暗暗皺眉沒想到竟是之前在鋪子裏見過的。


    “長姐!”倆人下來之後,還不等喜弟有反應李木子在那直接喊開了。


    喜弟的臉微微一沉,倒是將招弟鬧了個大紅臉,“還早些。”


    招弟怎麽說李木子便在那點頭,“是是,那我過幾日再喊。”抓著頭憨笑的動作,可一點不像是一個大掌櫃的風範。


    要是別人喜弟肯定得想著法試探試探他,可這是招弟選的人,怕試探的重了影響人家倆人的關係,果真是關心則亂,喜弟也沒個好法子。


    三個人往回走,餘生那邊早就沒了影子,喜弟也沒注意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不過既然倆人說定了,今個怎麽也該在招弟這邊吃個便飯。喜弟作為長姐,雖說兩邊隻有一牆之隔再加上招弟那清靜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可規矩就是規矩,就得在這邊吃。


    為了李木子來,喜弟還特意開了溫母之前住的堂屋,這怎麽也比喜弟那邊的大點,顯得更正式點。


    “姐,不用這麽麻煩。”招弟在一邊忍不住提了一句。


    喜弟抬頭瞪了招弟一眼,“怎麽不用,這事你就別管了,一會兒你把蓮蓮叫過來。二翠是個沒嫁人的姑娘不方便過來,讓她委屈點今個晌午自己吃吧。”


    雖說蓮蓮年紀不大,可輩分在那有她過來陪著,算是有個長輩的見證。


    喜弟想了想都是婦人也不好,正好賬房先生一並回來了讓人把他也叫過來,算是陪李木子的。


    李木子過來的時候都把喜弟嚇了一跳,今日相看的時候李木子穿的就跟莊戶人似得,上次見是跟長工一樣,這次竟然換了一套衣服,頭發也束的一絲不苟。腰間還掛著一塊玉佩,跟餘生一樣拿著個百折扇晃悠,下頭的墜子瞧著也是有點說法的。


    隻不過跟餘生穿的淺色不一眼,李木子這一身深灰看著沉穩不少。


    果真是人靠衣裝,這麽打扮想來在京城都不掉價,也確實是有鹽焗大掌櫃的風範。


    被喜弟跟招弟一直盯著,李木子都覺得渾身都不得勁,“我,是不是做錯了?”低頭慌忙的看著,甚至都懷疑他可以把衣服穿反了。


    “沒有,快進吧!”喜弟反應過來趕緊把人往裏讓。


    到是招弟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對比李木子而言她倒顯得太隨意了。


    這頓飯到是吃的不錯,李木子不愧是做掌櫃的,每個人都能照顧到了,更是想辦法把自己的事說清楚了。


    原本他過來是先熟悉熟悉縣裏和各鎮子的,這要著實建鹽焗的時候餘生回來了。


    昨天已經很晚了突然又把李木子給叫去,李木子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沒想到餘生竟然要給他說媒。


    李木子當時就拒絕了,說自己心裏有人,可餘生說了他看上的人不一定有這個好,根本不給他轉圜的餘地非逼他過來。


    東家的麵子總是要給的,不過李木子也不是個會妥協的人,這才有了與招弟上來就說那些話緣由。


    他這麽說無非就是像喜弟說明,他喜歡招弟與餘生的麵子無關,真要有一日為了招弟與餘生有了衝突,他也不會放棄招弟。


    作為一個男人,把女人看的比前程還重,應該會算的上是好歸宿。


    倒是賬房先生一個勁的點頭,說李木子是人中龍鳳是個靠的住的。


    “我那日還問你你東家的家業可大,如今想來倒是鬧了笑話了。”閑聊的時候招弟無意識的說了句。


    喜弟一聽感情這倆人私下裏還有別的交集,既如此她更不能畫蛇添足的試探李木子了。


    一頓飯吃飯招弟該送送李木子,隻是出門的時候李木子故意往後落了一步,小聲的在喜弟跟前說了句,“我過來的時候碰著餘東家了,我求他沒讓他來。”


    很簡單的話,卻也將意思表達清楚。


    作為餘生跟前的人自然知道餘生對喜弟開出的條件,無論是餘生為了利益還是動了情既然與喜弟有了瓜葛,即便可以順水推舟,他依然不願意讓招弟卷進來的。


    喜弟滿意的點點頭,既然不存利用招弟的心思,那該是不錯的。


    “姐,你說他怎麽就成了大掌櫃了?”收拾碗筷的時候招弟低頭念了一句。


    喜弟撲哧笑了一聲,“怎麽有本事還讓你不願意了?他要是個尋常的長工我還不願意呢!”


    招弟好賴不說,以後一定能當一個鋪子的掌櫃的,配上個長工就算是下嫁了。


    招弟歎了口氣,卻也不再說話。


    喜弟本想提醒一句,這麽好的喜事不能歎氣不吉利。


    正好有長工過來喜弟便將話咽了下去,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師爺家那小庶女讓人送的信,說是春葉答應嫁了,明日就過門請喜弟過去觀禮。


    “過去回話,這兩日鋪子正忙她的好意我心領了。”喜弟想也不想就拒絕,無論怎麽樣也不能踏溫言許的家門,而且這賀禮也不會送的。


    倆家是仇敵的事,自不能因為她給小庶女的人情便作廢的。


    “這麽快?”一直沒說話的蓮蓮,突然在旁邊冒了一句。


    “那俺,俺過去行不行?”蓮蓮腦子一閃,立馬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大該是想要尋什麽值錢的東西。


    “我是不希望你去的!”喜弟搖搖頭,明日入門肯定不太平,小庶女受了那麽大的委屈肯定得發泄出來,蓮蓮過去了肯定會幫溫言許,到時候就是自取其辱。


    “可,可俺是言許的娘啊,喜弟啊你就發發慈悲讓俺去吧,俺發誓隻次一次,俺以後,以後再也不找他了。”蓮蓮沒有那都心眼,有什麽便說什麽。


    他妻也有了妾也有了,心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起來,看一眼,她就想再看一眼,就死心了。


    喜弟無奈的歎息,“那你得答應我,明日無論有什麽事你都不要插手,觀完禮便回來可好!”


    聽喜弟鬆口了蓮蓮歡喜的點頭,更是保證隻看不說。


    看蓮蓮都迷成這樣了,喜弟無奈的搖頭可感情的事別人是幫不得一點忙的。


    “像她這樣義無反顧也挺好的。”招弟靠在門邊,無意識的說了句。


    喜弟回頭深深的看了招弟一眼,卻沒再說什麽。


    第二日來的說快也快,蓮蓮過去觀禮的時候,招弟不放心的跟喜弟借了個長工,讓他遠遠的跟過去就當是保護蓮蓮了。


    天色這麽早溫言許的門口就聚滿了人,按道理說喜事都是過了晌午再辦,可誰知道一大早的就聽著溫言許家這邊放開了炮仗。


    溫言許買的是個小院子,看熱鬧的人放不下,來的人多了把門堵的嚴嚴實實的,有的人直接坐在了牆頭上。


    蓮蓮這邊也是廢了好多力氣,才擠了進去。


    院子裏頭春葉穿著粉色的姨娘衣服跪在當院不說,頭上還頂著個水盆,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了身子搖搖晃晃的,終於砰的一聲把水盆掉在地上。


    水撒的周邊都是,春葉立馬站了起來,很冷的天她可不想讓水把衣服給浸濕了。


    “你這挨千刀的,夫人在坐小月子你想嚇著我們夫人不成?”從屋裏衝出來了個婆子,手裏麵拿著棍子上來就對春葉一陣打。


    春葉的娘家人看的眼熱要起來,可那小庶女早就安排了人盯著了,看她們一動彈立馬就被壓回去了。


    春葉抱著個身子左閃右躲,可那棍子就跟長了眼似得,她怎麽躲都能被打到。


    “她小產她活該都是報應,一大早把我叫來就是為了羞辱我,這麽惡毒的女人她活該留不住孩子!”春葉素來就是嘴硬的,身上再受苦嘴上也不能示弱了。


    本來以為那婆子更會打自己,沒想到那婆子突然把棍子給扔了。


    “我們家姑娘聽說你這麽不要臉的人,本來是不願意讓你進門的,可是你既然已經是姑爺的人,為了姑爺便忍了你這口氣,沒想到你這麽冥頑不靈!”婆子搖著頭,想是苦惱的很。


    良久揚聲說了句,“這事還是請姑爺過來給個說法吧。”


    正說著溫言許被人從屋裏推了出來,本來是喜事卻穿了一聲黑衣。


    “新姨娘行為不檢,對夫人不敬,無德無品這樣的人,不知姑爺覺得該怎麽辦才好?”婆子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楚。


    “言許,言許你救我。”春葉喊了一句,“無論怎麽樣這也是咱們的家事,她今日當著這麽多人鬧起來,分明就是不將你放在眼裏!”


    經過上次的事情,春葉也知道溫言許不是什麽良人,今日還求溫言許話裏話外卻是也將溫言許拉了進來,就想著他不管自己的死活總想著他的臉麵。


    婆子斜了春葉一眼,可卻沒讓人阻止春葉。


    春葉說完看溫言許反而閉上了眼睛,一著急直接爬了過去,“言許啊你想想,你可是她的夫主是她的天,她的出生再好也大不過你去,今日她能不給你麵子,明日就能傷你的身子,後日說不定就能騎在你頭上拉屎尿尿。”


    “夠了!”溫言許突然怒喝一聲。


    看溫言許總算是被自己說動了,春葉才在鬆了一口氣。


    可溫言許並沒有直接發難,而是深吸了幾口氣盡量的讓他自己顯得平和些,“既然她已經是家裏的妾了,怎麽處置應該由夫人說了算!”


    “你說什麽?”春葉不敢置信的看著溫言許,身子就跟入了冰窖一樣冷。


    婆子卻在這笑了起來,“原本這女人就不配做良家妾,姑娘原本以為她是姑爺心尖的上的人不得不納進來,如今姑娘既然開口這禍害自然不能留了,去把她賣了吧。”


    “哦對。”婆子突然喊了一聲,“也不用走遠了,就在鎮上吧,他們都是熟人也好照應!”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小庶女既然發難肯定是有備而來的,婆子一說完立馬就出來了兩個漢子把人拖走。


    春葉掙紮不過,隻能沒命的大喊,這鎮上哪有什麽買人的人牙子,所謂的發賣估計也是賣到青樓了。


    是這鎮上是有不少熟人,卻也是春葉更懼怕的。


    春葉長的不錯有不少男人都登門提過親,可春葉眼眶子高拒絕了不說有的她還羞辱過,一旦被賣進去那些人報複她怎麽辦,那還不是要往死裏折磨她。


    “你們不是人不是人!”眼睜睜的看著春葉被拉走,春葉娘卻動彈不得幹著急沒辦法。


    婆子無趣的瞪了她一眼,“我勸你別喊了,養了這麽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要是我早上吊死了還見什麽人!這要放在別的人家她早就被沉塘了,我們姑娘心軟總還是留她的性命,你們不謝我們姑娘還在這叫罵,果真一家子都沒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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