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也是沒法,都已經到了這步了,隻能由著喜弟。


    臨出門的時候,把水往喜弟跟前挪了挪。


    不過天色還早,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到底並不太好意思叫人家的床,尋思先拿了掃把到那院子裏掃掃將溫父驚醒再說。


    路過廚屋的時候,卻看見那個蓮蓮已經在忙活著燒水了。


    如今一個長工沒了,喜弟又倒下了,家裏家外竟要靠新姨娘撐起來。


    不過讓招弟沒想到的是,這個時辰溫父已經起來了,手裏拄著給拐杖,在門框上靠著。


    “我姐有話要與你說。”對於溫父這個男人,招弟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溫父也是個有脾氣的,招弟這麽說話,立馬扭頭回自己屋子。


    “站住,我姐姐為了你麽溫家,差點連命搭上,你若還有一點人性,你就過去,你若沒有,我祝你早死早超生!”招弟鮮少對人這麽衝,這次是被溫父真的氣狠了。


    溫父被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罵,臉上自然無光,手哆嗦著指著招弟,“你,你沒教養,你知道什麽。”


    本想念叨念叨溫家這些往事,可招弟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把該說說完扭頭就走。


    溫父冷哼一聲回屋裏坐著去,心想她能主動過來定是有事求自己,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架勢。


    心想著要給常家倆姑娘一點顏色,可左等右等的不見人來,後來沉不住氣,自己慢騰騰的往喜弟屋子那邊挪。


    喜弟看招弟自個進來以為溫父又拎不清了,便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心裏有事一直撐著不敢閉眼睛。


    溫父到了門外氣喘的不行,趕緊扶著門框坐下。


    “老爺您怎麽過來了?”正好蓮蓮端了早飯過來,根本不管溫父還在那使眼色,直接大嗓門喊了出去。


    溫父惱的拍了一下額頭,不過也不給他緩口氣的時間,蓮蓮直接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把溫父拽了起來,“你腿腳不方便,就別老來轉悠!”蓮蓮一隻胳膊撐著費力,忍不住念叨句。


    溫父氣的又哼了一聲,不過這才注意蓮蓮不對勁,“你的臉怎麽了?”


    “還不是被你最喜歡的兒子打的?”招弟聽見聲音,出了堂屋等著。


    “這,這不怪言許,不怪。”蓮蓮就跟被踩了尾巴是的,立馬又紮刺了。


    溫父看蓮蓮上的不清,心裏總是有那麽點別扭,不過卻嘴硬的很,“活該。”


    已經到這了要是再賭氣回去,未免矯情,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走。


    咳咳咳,隻是被蓮蓮拽著走快了幾步,又咳嗽起來。


    用袖子一接,吐出一口血痰來,溫父嚇的趕緊藏起來,左右看一眼,看見招弟跟蓮蓮都沒注意,這才悄悄的將手背在後麵。


    總算是進了裏屋,在看見喜弟第一眼的時候,臉色就變了。


    行醫這麽多年,自然能看出輕重來,他在床榻上躺著還是昨個下午出門,聽說了喜弟被安家夫人刺傷的事,他原想著不過是人們以訛傳訛誇大其詞罷了。


    “爹來了?”喜弟這次不敢動身子,隻是挪了挪頭,看著溫父與溫父打上聲招呼。


    “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活沒活著。”溫父說著又咳嗽起來,這一陣比剛才的還要猛烈,溫父根本坐不住,也不管什麽身份不身份的,直接趴在窗邊的躺椅上。


    好半響咳嗽的出了一聲汗,才算是緩過這個勁來了,隻不過溫父的袖子,就一直沒離開過他的嘴。


    “你都能做主把溫家的人都散了,還會被人傷到了,要我說,就是報應報應啊!”嘴上卻是一點德都不留。


    招弟聽不下去了,想上前辨上兩句,喜弟卻先她一步懟回去,“我有報應,那弑母的人也不知道會被會被劈死!”


    聽喜弟這是話裏有話,溫父不敢往那方麵想,立馬回了句,“你就不盼別人好!”


    喜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的能與溫父說話,可這一吸氣又扯的傷口疼。


    “又流血了,姐莫要再跟他說了。”招弟趴在喜弟床前,哭著搖頭。


    心裏更是狠透了溫父,“你的溫言許凶狠惡毒,溫家的現在都是他害的,如今溫家四個人已經被他害了三個了,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麽對付你這個生父?”


    說完招弟還不解恨,直接朝溫父呸了一口,“不過怎麽對你也是應該的,都是你眼瞎!”


    喜弟右手動了動點了點床,還勸招弟,“莫要動氣。”


    “你胡說,你胡說!”溫父使勁的搖著頭,在他的印象中,郭氏是有些跋扈張揚,可是溫言許是個好孩子,他心地善良,是個天生的醫者。


    “胡不胡說的,你去問問不就行了?”喜弟現在反而平靜了,左右也不會比現在過的更差了。


    溫父定定的看著喜弟,看著她堅定地眼神有那麽一瞬間,溫父差點相信了,“不,你是在騙我,在挑撥我們父子。”這話,好像也是在說服他自己。


    喜弟冷哼一聲,“若你想這樣,那便這樣,我隻是可憐母親跟了你半輩子,如今落得這麽淒慘的下場,我更是可憐言煜有你這樣的父親,我想,言煜該是願意去死的,這樣也好投個好胎。”


    喜弟眯著眼睛突然輕笑一聲,“哦,不,就算投不了好胎,也定然不會在投到你的跟前。”


    “言煜,言煜他?”溫父總算有了反應。


    可喜弟卻再不願意搭理他,閉上眼睛當做聽不見。


    招弟擦了一把眼淚,“我姐夫請了訟師結果那訟師都不敢問,姐夫無奈敲鼓鳴冤,結果又被關到大獄,說的什麽妨礙公務咆哮公堂對上不敬,天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開堂。”


    既然不按常理,必然有鬼!


    溫母再怎麽樣也不能得罪到縣太爺那,說來說去溫言許還是脫不了關係。


    “我,我隻問你一句,若是言許要醫館,你可願意親自與裏正說明,拱手相讓?”終於,溫父有些動搖。


    第九十五章 所謂真相


    喜弟突然笑了幾聲,“若,若用醫館,乃至於整個溫家換我夫君與婆母安然無恙,我情願拱手相讓!”


    單手指天,氣勢十足!


    越是這樣,溫父的心裏好像越沒底了。


    “那,那你去把溫言許叫來。”溫父指了指蓮蓮,跟前能用的也隻有這個名義上的妾了。


    蓮蓮雖聽不懂這裏麵的道道,可也能察覺這裏麵說的都是溫言許的不好,“俺,俺是言許的娘,俺的言許絕對不是壞人。”


    “閉嘴!”溫父心裏正煩著,別人不敢說正好衝著她脾氣。


    蓮蓮趕緊把頭低下了,在她的心裏夫君自然要比兒子重要些。


    “還不趕緊去!”溫父看蓮蓮杵在那沒動,不由斥了句。


    蓮蓮趕緊把飯放在桌子上,也不敢停一路跑著出去。


    看樣子溫父要與溫言許對峙了,招弟心思一轉往喜弟的跟前蹭了蹭,“可要李威哥去請裏正大人過來?”


    她是想著,讓裏正在旁邊聽著溫言許說實話。


    喜弟卻搖了搖頭,“裏正不會敢得罪縣太爺的。”若是尋常的小事也就算了,鬧出了人命他怕是恨不得在家裏躲著。


    更何況,凡事用一次算是人情,第二次再用餘記的麵子,裏正那也會厭煩。


    這麽一想,似乎也就沒什麽法子了。


    等人的時候,招弟將喜弟的枕頭墊高了些,多少讓喜弟喝上幾口稀飯,不過就這麽會兒功夫傷口又開始冒血珠子了,嚇的招弟手都開始顫抖了。


    溫言許那邊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快,聽著外頭有動靜喜弟讓招弟去書房避一避,她可是怕再讓溫言許對喜弟起什麽心思來。


    “爹。”溫言許進來恭恭敬敬的對溫父拜了拜,一席重孝的白衣,將他整個身子拉的很長。


    若是看皮相,溫言許確實能拿出手來,也怪不得吸引的蓮蓮一顆心都撲在了他的身上。


    “恩。”溫父哼了一聲,本來想嚴肅一些,又怕溫言許心裏委屈,硬是放緩了聲音,“先坐下。”


    回頭瞪了站在門口的蓮蓮,“你站在那做什麽,這裏是你該站的地方?”


    蓮蓮這才反應過來,難得的臉一紅,“俺,俺這就走。”


    跟前沒了礙事的人,溫父咳嗽一聲想問話,蓮蓮又推門進來,雙手把茶杯放在溫言許旁邊的桌子上,“走了一路也口渴了。”


    溫言許看都沒看她一眼,眼神一直在溫父的身上。


    蓮蓮訕訕收回手,在衣服上來回的擦了兩下,也跟著看了一眼溫父,“老爺,老爺渴不渴,我給老爺添點茶水。”


    “滾,你要是再進來,就滾出溫家!”溫父這是真的急眼了,端起手邊的空杯子照著蓮蓮砸了上去。


    不過溫父身子虛,這一下看著凶險,實則根本砸不到蓮蓮。


    饒是如此也把蓮蓮嚇的不清,臉色一白趕緊跑了出去,生怕慢了會被溫父趕出去。


    隻是被蓮蓮這麽一鬧,原本想好的話這會兒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問,縣衙裏隻說有證據證明母親行凶,可一不審理,二不許人報冤,如此不按常理不知二弟心裏就沒有什麽疑問?”話,還是喜弟先問出來的。


    本來溫父以為喜弟問的這麽直白,溫言許這邊總是會生氣的,沒想到溫言許突然笑了一聲。


    這一聲與他的孝衣一點不相符,這一聲卻也讓溫父的心直接沉到了穀底。


    “何必問的這麽麻煩,你直接問這事與我有沒有關係不就成了?”甚至還有心思,擺弄他的衣服。


    隻是掀起袖子來,才讓人看見他的裏衣竟是紅的。


    “孩子,你是不是生氣了?”溫父的心裏,總還是想要有一點是希望,希望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溫言許放下袖子定定的看著溫父,“不,我怎麽會生氣呢,我對你早就不會生氣了。”


    眼睛突然眯了起來,帶著幾分嘲弄,“明明是你將我叫來的,明明你已經懷疑我了,還裝作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你可知道,我就是煩你這個樣子!”


    溫言許突然踹了一下旁邊的桌子,“我就煩你永遠裝的一副慈父,卻對我不用心的假樣子!”


    突然發起來的怒火,讓溫父有些無措,“孩子,我,我敢指天對地的發誓,我拚盡所有都想做個好父親,絕無二心。”


    溫父這話卻就跟觸到溫言許的逆鱗一樣,突然衝過去直接拽著溫父的領子,“是啊,你是想做個好父親,可卻不是好父親!”


    聽見屋裏的動靜有點大,李威趕緊進來瞧一眼,喜弟看見了擺了擺手先讓人出去。


    溫父還想解釋,可領口勒的太緊了,根本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你的心裏自始至終最掛念的是溫言煜,從小到大你都是為他考量,他有什麽,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成天的闖禍,可我呢?”


    溫言許使勁的拍著自己心口,“我這麽努力,努力成為讓你驕傲的兒子,可若不是我娘,你從來沒有打算過我讓回自己家。”


    想想那些日子自己在溫家伏低做小,心裏的氣一下子就衝了上來,“他成親的時候,你又是看生辰,又是往常氏村子裏打聽,可我呢,我娘說怎麽成的婚事你便信了,這師爺家的庶女膽小懦弱,一無是處,偏還又小心毒端的,這些這些你知道嗎?”


    溫父被勒的臉都成了醬色,溫言許才注意到將人放開了,溫父一得了自由趴在躺椅上不停的咳嗽。


    溫言許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將身子站的直直的,漸漸的放緩了語調,“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了,現在你們都得了報應了,所有欠我的都要還了。”


    溫言許忍不住抬起手,笑了聲。


    血又咳嗽出來,溫父現在也想不起掩飾,等著緩過勁來靠在躺椅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就算,就算我對不住你,可是你娘呢,她可是真心實意的對你,你怎麽能下這麽狠的手!”


    “夠了!”溫言許突然抬高了聲音,“要怪就怪她自甘下賤,隻貪圖男歡女愛,未婚有孕!生為她的兒子,是我一輩子的恥辱,我情願她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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