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甚至飛濺出了幾滴,落在了江寧的臉上,凶徒手中的長劍一抖,落在了地上,目光死死瞪著,雙手捂著脖子,口中大口吐血,不過片刻,身子就軟了下去!


    江寧手顫抖著,卻隻愣了一瞬,就回過了神,望向倒在院子裏被兩隻箭正中上腹已口吐鮮血尚存一絲氣息,想要爬起來逃離的兩個凶徒,她冷然的深吸口氣,撿起了地上的長劍,跟著官年和一起,跨出了門坎。


    第68章 萬幸   門口的地上,兩人上腹均中箭,黑……


    門口的地上, 兩人上腹均中箭,黑色的長箭直中一人心下,估計是刺到了肺, 正在掙紮著大口大口的咳血, 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倒是另一個人,似乎沒傷到要害, 看到她們二人走出來的那一刻,已經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準備跑, 官年和冷眼看著, 抽箭搭弦, 對著那人後心就射了過去!


    “啊!”那人又一聲慘叫, 整個人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抽搐著, 卻還不想死,掙紮著要爬向那破爛的大門口。


    官年和卻快步走上前去,一支箭搭在弦上對著他的脖子, 冷聲問道:“與你同夥那幾人,有別的任務, 還是隨即就到?”


    亮哥沒想到, 這常年呆在後宅裏的國公夫人居然還是個箭術高手, 他此刻萬般後悔, 他應該更謹慎的將這兩個女人綁的更緊一些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前胸後心痛的要暈厥, 嗓子一癢吐出來大口血, 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死在女人手裏,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憤怒的咬牙不答話, 兩個呼吸後瞬間翻身大吼著,拽下藏在腰間的信號煙花的蓋子,隻瞬間,那煙花引子便燒了起來!


    “糟了!”官年和一聲驚呼,瞪大了雙眼,抬起手中的弓箭就想砸過去。


    江寧從站在門外的那一刻,就擔心這人還有後招怕傷到了官年和,一直死盯著這個人,所以在這人拿出信號煙花的那一刻,她眼光一瞬就冷了,那煙花引子燃起來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長劍就已經高舉砍了下去!


    “啊!”頃刻間,男人又一聲淒慘的痛叫,手指被砍下幾根的同時,那燃燒的信號煙花也掉在了地上,卻未熄滅。


    眼看著,那引子就要燒完,煙花怕是還要炸,江寧腦子裏什麽也沒有想,跳過去就用右腳狠狠踩了上去!


    “砰!”一聲極重的悶響,在這院子裏炸開,江寧的右腳底在那一瞬感覺到了劇烈的灼熱震痛,從腳底衝到小腿,她身子猛然一顫,緊緊咬著牙關沒讓自己叫出來。片刻後,她看著腳底鞋子冒出的青煙,緩緩的將腳挪過來,抬起一看,鞋底爛了黑糊一片,卻沒見血,想來還好……


    那人慘叫著,還沒氣絕,官年和怒不可遏,用最後一支箭,了結了這人的性命!


    慘叫聲消失,官年和鬆口氣走到江寧身邊,蹙眉問:“如何?傷的嚴重嗎?”說著要去看她腳下。


    江寧搖搖頭,沒給她看,隻道:“不嚴重,就是有些痛,但還能走。”


    官年和點點頭,看著顫抖的手,眼神卻極力的保持鎮定,唇角微軟,問:“你知道信號煙花?”


    江寧嗯了一聲:“在長海時見過世子爺他們用,知道是幹什麽的。”


    官年和難得讚賞的笑笑,轉過身迅速將幾個凶徒身上的箭拔了出來,隨意甩了甩後便放入了箭筒中,將弓握在手中,道:“剩下的幾個凶徒不知會不會來,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說著,問她:“你應該不會騎馬吧?”


    江寧搖搖頭,跟著她打開了大門,兩人小心翼翼的探頭出去看看四周遠處,沒見有凶徒的身影。


    官年和搭著箭謹慎的看著四周,江寧一瘸一拐的去解拴在門口的馬繩,片刻後,兩人上馬疾馳而去。


    此時,齊兆宗齊易南父子同袁先生,已經商議好了辦法,袁先生帶上齊兆宗親筆書信去找與齊家交好的顧侯,請顧侯入宮將此事知會明帝,父子兩個帶著懷王所要賬冊證據前去換人,待將人換回來時,明帝那邊也定有行動。


    一切準備妥當,父子兩個帶著少數的親兵迅速騎馬從北門出城,前往四方山土地廟。


    與此同時,處理完國公府馬車和下人屍體的幾人,兩人回城報信,兩人前往破屋匯合,待來到偏僻的破屋前,兩人一下馬看向院子裏的幾具屍體就驚呆了,一人猛然驚呼:“不好!人被救了!”


    根本想不到,他們同伴之死,是捉來的兩個女人下的手。


    另一人也顧不上這屍體了,直接翻身上馬:“事不宜遲,快去通稟王爺,同時叫城門的人嚴查,不然若此事敗了,咱們誰都別想活!”


    兩個人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城去。


    一路上,官年和同江寧說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江寧雖然不懂朝堂事,但也知道此事嚴重,畢竟連國公夫人都敢動,可見懷王膽子多大。


    路上沒有走管道,怕遇上懷王的人,這個決定無比正確,畢竟若是走管道,她們兩人一匹馬又跑的慢,怕是還沒跑多遠,就要被那發現同伴已死的兩人追上了。


    官年和帶著江寧,騎馬都是穿行在小村道上,到了一處小村子,官年和停下馬,微微喘氣道:“城門口定有懷王的眼線在守著,你我不能這樣入城,必得喬裝一下,你去村子裏想辦法借兩套農婦衣裳,我們先換上。”


    江寧下馬便跑向村子裏,腳底劇痛她也強忍著,敲開一戶院門時臉上身上的血跡還差點嚇壞了開門的老人家,扯了兩句謊又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作為報酬之後,才換來兩套普通的衣裝,臨走前還洗了洗臉上的血跡。


    兩人換好衣裳,裹上樸素的頭巾再次上馬,路上遇到農夫就問路,終於在半個時辰後來到距離城門口不遠的小湖鎮上。


    官年和帶著江寧棄了馬,找了一輛拉人入城的馬車,同三個婦人一起擠在簡陋的馬車裏,自南門入城,正好與齊易南他們錯過。


    四方山下土地廟,齊家父子帶人來到,卻發現土地廟前一個鬼影都沒有,不禁懷疑是不是被懷王騙了,一直在這裏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父子倆個都快要等的殺人時,土地廟旁邊的林子裏,才走出十來個黑衣蒙麵人,中間的兩人一手拉著一個被蒙住腦袋的女子。


    可惜距離太遠,又蒙著頭看不到臉,隻看著身形有點像,卻不能確定。


    黑衣人之中有一人踏出來,高聲喊著:“所有人不得近前一步,將東西放於土地廟門前,待我方查驗屬實,便放人!”


    齊兆宗擺擺手,齊易南騎馬上前,將一個小包裹仍在土地廟前之後,又騎馬原路返回。


    林子裏的人便跑出一個,拿了那包裹進了林子,遞給了其中一人,那人查看過之後,將小包裹塞入懷中,先行轉身離去。


    “放人!”齊兆宗怒吼著,渾厚的聲音傳的很遠。


    林子裏的黑衣人直等到拿走賬本那人走遠了,這才將那兩女子狠狠一推,轉身迅速的消失在了林子裏。


    齊兆宗和齊易南見此,立即快馬上前,到了那林邊時,還未下馬便聽見了兩個女子害怕的哭聲,不對!


    齊易南快一步下馬,衝到那兩女子身前,解下兩人頭套一看後,眼神便彌滿怒火,咬牙切齒:“懷王這個畜生!”


    兩個女子都是陌生的臉龐,年紀也才二十來歲的樣子,都穿著不太合身的華服,此刻縮成一團驚恐的抱著哭。


    “奶奶的懷王這個王八犢子,敢耍花招!給老子追別讓那群畜生跑了!”齊兆宗一聲怒吼,一楊馬鞭追了過去。


    齊易南亦是滿麵陰沉的翻身上馬,追出去的同時,囑咐兩個親兵:“一人將她們護送回去,一人回城報信袁先生!要快!”


    “是!”


    ——


    南城門,順利入京的官年和江寧兩人大鬆了口氣,進城不久後就下了馬車,換了一輛速度快的直奔國公府。


    待馬車停到國公府門前時,官年和跳下車,顧不上江寧直奔府中,行至門口時差點被守衛攔下來,扯下頭巾的同時,她擰眉冷聲厲道:“準備車架,即刻入宮!”


    跳下車的江寧,看著眼前氣派的國公府大門,肩膀才真正的鬆懈下來。


    而明帝那邊,早在接到顧侯遞進來的消息時,就派出了他的虎衛,一批出城援助齊家父子,一批直接圍了懷王府。


    懷王府,王府外被圍的水泄不通,府內王妃已經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年僅三十的懷王卻還在書房裏安然靜坐。


    圍了王府又怎樣,隻要齊家父子手裏的賬冊證據不能交到禦案上,他封地一切就不會成為實證,就算是龍椅上那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想將他打落沉泥,也不過是一場空談。


    隻是,不知何時會叫他進宮呢?難不成要等到明日一早……懷王英俊瀟灑的麵容上,綻放出一絲冷嘲笑意,倒是沒想到齊國公夫人頗有手段,竟自己逃了,否則手裏還能多一個籌碼,好多談些條件。


    齊家父子一路狂追,想要將那些蒙麵人盡數捉拿,拷問官年和與江寧消息,可兩方的馬都是好馬,再怎麽追都是隔著一段距離,齊兆宗與齊易南無奈,隻能馬背上拉弓射箭,試圖射傷兩人捉拿,可距離太遠,騎馬又不穩,幾支箭射出去,倒是倒下一人,緊追上去一看,已經死了,隻能繼續追。


    可追到山腳一處拐彎時,隻聽前方那些人發出慘叫聲,齊易南眼眸一亮:“父親,定是陛下的人來了!”


    “來的正好!”


    父子倆狂奔過去,果然見著十幾個黑衣人,已盡數中箭,死的死傷的傷倒在地上,馬兒更是驚的跑散了不少。


    齊易南看著這群人逃不掉了,鬆了口氣,看著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虎衛協領拱手道:“多虧方協領來的及時,不然這群人還真不好追。”


    方協領一笑,一雙眼滿是陽剛之氣,道:“陛下有令,以找到國公夫人為第一要事,此刻凶徒伏下,國公爺,世子爺,快些拷問夫人下落吧!”


    齊兆宗點頭,並未下馬,不用他多言半個字,就見齊易南已然一劍刺中某個還活著的黑衣人大腿,慘叫連連響起的那一刻,齊易南幽冷的聲音從牙縫擠出:“說!我母親她們在哪兒!”


    說著,劍還在那人大腿裏旋轉,那黑衣人痛的死去活來,不過片刻就投降了,高喊著:“跑了,國公夫人殺了看守幾人自己跑了,我們亦不知去向啊饒命啊……”


    此話一落,齊兆宗和齊易南同時大鬆了口氣,齊易南將劍拔出來的那一刻,轉身看著馬背上的齊兆宗,道:“父親,若他所說屬實,那母親她們定安然無恙!”


    齊兆宗歎著點頭:“不管如何,沒找人你母親之前,什麽話都不算數!”說罷,目光看著齊易南:“你先回城看你母親是否回府,我再此同方協領收尾。”


    “是。”齊易南說完,翻身上馬,帶著幾名親衛離去。


    齊兆宗看著兒子離開,才蹙眉看向方協領,問:“方協領,方才路上可遇上他們的同夥,賬冊在那些人手中。”


    方協領點頭:“遇是遇上了,也捉了,隻是可惜,賬冊已被毀。”


    齊兆宗聞言,憤怒握拳,心知賬冊一毀,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將懷王真正如何了……


    國公府,官年和衣裳未換就入了宮,江寧被外院的丫鬟扶著,還未回到歲寧院裏,得知消息的青雲便匆忙跑了出來,見她人好好的,隻是腿腳有些瘸,大大鬆了口氣,生怕她在外遇到什麽有毀清白的事,那才是真正的慘了。


    待回到歲寧院,江寧靠在屋內的軟榻上,才安心的閉上眼長長的舒出口氣,活著回來了,今日幸虧是夫人會用弓箭,否則夫人如何她不知,但她就算是不死,也是再無踏入國公府寸步的可能……


    青雲和小冬留在屋裏,其餘人守在門外,青雲小心翼翼的脫下江寧的鞋子,目光落在那襪子和皮肉連在一起的腳底,眉頭緊緊蹙著:“小娘,這傷咱們自己處理不了,需找大夫的。”說著,轉頭看向小冬:“去,叫人去找外傷大夫,再備水,小娘要洗漱。”


    小冬急忙出去傳話。


    青雲看著江寧疲憊的樣子,倒了溫茶過來,江寧一飲而盡後,這才看著她:“今日之事,我自己尚且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外麵你去叫管家和張姑姑他們下令,別叫下人亂猜亂說,一旦發現有人亂嚼舌根,一律送去莊子!”


    青雲鄭重點頭:“小娘先歇著,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水備好了,小冬扶著江寧進了浴室去洗,脫下那身外裙時,小冬眼尖看見了江寧衣領上噴濺的血跡,眼神立即就緊張了,壓低了聲音問:“小娘,這血是……”


    江寧看著她無奈笑笑:“不是我的。”


    小冬鬆了口氣,但下一瞬手抖了一下,不是小娘的也就是說……是別人的……


    炸傷的腳不能沾水,將腳搭在池子邊緣,江寧在小冬的幫忙下洗幹淨,這才出來,大夫已經來了在外等著。穿好衣裳,梳好頭發,江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再無一絲不妥的時候,這才叫小冬喚了大夫進來。


    大夫年紀大了,六十多歲的樣子,身後跟著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一進來看了江寧腳底的傷,大夫隻說了句:“不嚴重。”便坐在了一旁的桌上,開始配藥。而這姑娘則開始用熱水淨手,然後便坐在矮凳上,拿著小剪刀一點點的分離她腳底的傷處。


    燒燙傷本就格外痛,棉布又和皮肉連接在一起,再加上這一路跑動,傷處早就腫脹不堪血肉模糊,分離的時候痛極,江寧咬著帕子,胸口不停的起伏著,手抓緊墊子,死死咬牙撐著。


    不知多了多久,小姑娘才放下剪刀,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老大夫早已將藥膏配好她接過來,將幹淨的棉布纏在手指上,開始一點點的給她腳上抹藥膏。


    黑呼呼的藥膏又涼又麻又痛,腳底抹了厚厚一遍這姑娘才起身看著青雲:“這位姑娘,貴人這傷不可包紮,不可沾水,亦不可見風,但一定要晾著。每日晨起用艾葉泡水將頭一日的藥膏清洗幹淨,再厚厚的塗抹一遍,十天左右,就差不多能好了。”


    “多謝二位,我記下了。”青雲親自送了大夫二人出去,可到了歲寧院門口時,遠遠就瞧見應素文往這邊來,她眉頭一蹙,轉身快速進屋,問江寧:“小娘,應小娘像是要來,要攔住嗎?”


    江寧想著,她和夫人回來時候動靜不小,但究竟是何原因府中人不知,應素文應該是來詢問的,想著便搖搖頭:“她來就來,反正連我自己都沒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也無法告訴她什麽。”


    青雲便不言了,隻是轉身開始準備茶水。


    片刻後,應素文果然衝了進來,一身嬌豔的梅色紅裙,頭上戴著一圈鑲著寶石的發飾,麵色卻極差,眼神極冷:“江小娘,聽說姑姑和你去祖陵的路上,出了意外,姑姑如何,為何一回來就進宮,還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字不落的同我說清楚!”


    青雲站在一旁,聞言應素文這跋扈的口氣,有些不喜的垂下眸子,應小娘永遠不明白的就是,世子爺不喜歡她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脾性真的是太差了。


    江寧看著應素文,知道她是在擔心夫人,便道:“你放心吧,夫人沒事,至於進宮是為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應素文一進門就聞見了一股味道,再看江寧搭在一旁抹滿了黑色藥膏的腳,蹙眉掩鼻的同時,不悅道:“你是故意裝作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我問的還有你們去祖陵的路上發生了什麽事!”


    她語氣不好,江寧的眼神也就更冷淡了,“應小娘不必憂心,你隻需知道如今夫人安然無恙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


    “你!”應素文氣的指著她,卻無可奈何,咬咬牙後冷聲一哼,又道:“你不就是怕被人知道了議論過多對你不好嘛,你放心,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亂說什麽的,你就別藏著掖著了,趕緊告訴我。”


    江寧搖搖頭:“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真的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若真想知道,等夫人回來你去問就是了。”


    應素文看著她著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氣的直咬牙,正定在這裏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齊易南一陣風一樣的跑了進來。


    踏入國公府大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母親和江寧已經安全無虞的回來了,母親馬不停蹄的進了宮,而江寧一瘸一拐的回了歲寧院。


    此刻,他看著江寧坐在軟榻上,全身隻腳受了傷,心裏的緊張壓迫才鬆了一些,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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