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以後,袁紹看他無精打采,勸說曹瞞道:“太學的特權與利益,是所有人要維護的,若是連知識都能分享,假以時日那些庶民豈不是都將有機會爬到我們的頭上?你能忍受寒門出生的人對你頗指氣使嗎?”“為什麽不能?隻要那是真正有才華的人,隻會讓我敬佩,陛下任命人,看的是那個人的能力如何,而不是那個人的家室如何,不然全天下的要職豈不是都成了紈絝子弟們用來吃喝玩樂混日子的地方了?”曹瞞不讚同袁紹的看法,語氣並不好。袁紹搖了搖頭:“你是鑽進死胡同了,我和你說不清楚。”“你才鑽進死胡同裏了呢!”曹瞞反嘴諷刺,隻覺得火氣上湧而起,特別想要發泄一些什麽。“太學畢業的學生,全部都有才華,懂的就是比其他人多,”袁紹目光清冷,他並不感到生氣,而是很無奈地對曹瞞道:“你都十七歲了,能別那麽天真嗎?是你的父親將你保護得太好,以至於你到現在都摸不透問題究竟出在哪裏?”曹瞞被袁紹輕描淡寫地一賭,啞口無言。他又何嚐不知道?太學的特權與利益,象征著階級,沒有一個豪門權貴願意自己的利益被分走,所謂的平等,所謂的公平,從來都是為貴族們服務的。曹瞞腦袋瓜子並不愚笨,他已經意識到了橋玄想要他明白的是什麽樣的道理,可是這是不對的!他與劉宏約定好了啊!以後他輔佐他成就輝煌的未來,可根源上出了問題,以後的朝臣們,全都是那些豪門權貴的後代!大家族把控著這些利益,由豪門權貴擁護出來的皇帝,受到的限製可想而知。那麽大漢的未來該怎麽辦?天下萬民以稅收養出來的朝廷,竟然全都是這樣一群自私自利的貴族,大漢能治理好嗎?陛下以後的帝位,能安穩嗎?曹瞞隻要聯想一下其中的深意,就膽寒,如果將知識分享給天下學子的決定是由帝王來下達的命令,那麽豪門權貴們,洛陽朝臣們,是不是會如同當初竇武擁立陛下為帝那樣,又改擁護別人了?當年的劉鰷,現在任職光祿大夫,雖是從一品大官,職責卻是掌管議論應答,並無實權,本來最初包括劉宏之內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成為皇帝的,竇武一句話,就改變了劉鰷未來所有的命運。在皇宮內經曆的變故,腦海中各種各樣宮廷爭鬥的故事令曹瞞的不安越來越大,除了憂心大漢的未來,他還擔憂劉宏。如果不能夠任命忠於自己,由自己培養出來的人脈,那麽那些互相之間有關係的高官豪門們,想要威脅到皇帝,將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曹瞞垂頭喪氣地去尋找了橋玄,惹來了橋玄的輕笑:“這樣就灰心喪氣了?你不是說,以後要做治世能臣,守邊大將軍嗎?”曹瞞抬眼看了看他,望見了橋玄兩鬢間的蒼白,不說話。橋玄說道:“當年我被大學退學,就是因為我將正確的聖人之言抄給了在洛陽私學中的友人,被人告發而退學。”曹瞞聽橋玄又說起了故事,暗沉的眼眸出現一抹亮光,一臉期待地望著他。橋玄:“洛陽私學教育水準並不差,他們招收的是四品以下官員的孩子及富人子弟,那時候我被退學了。而現在我的友人成了正二品的大官,我成了將軍,陛下詔令下達,又將任命我為三公之一的司空。蔡邕建議抄錄聖人之言的時候,就是他上奏折擋下了部分反對的聲音,再由我來擔保蔡邕,加之陛下支持,也就讓這件事成功施行下來了。”“可是,聖人之言流傳本就廣泛,並沒有觸及到豪門權貴的底線,”曹瞞喃喃道。“至少比起二十幾年前,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是不是?”橋玄笑了,寬慰曹瞞道:“也許二十幾年後,寒門也能夠有機會學習,寒門中有才學的人,也能有機會被重用呢?現在蔡邕能夠踩著底線,做我二十年前沒做成的事情,也許以後你也能踩住底線,做我們這一代人沒有做成的事情。這一切就要看到時候你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初心了。”曹瞞眼眸亮晶晶的,他激動說道:“我能保持初心的,我能做到!等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想法子讓真正有才學的人也得到重用,而不是靠家族、靠錢財就可以獲得升官的途徑。”橋玄撫摸胡須微笑,連連點頭,欣慰極了。曹瞞的正直與品德,讓他對這個少年寄予厚望,他希望曹瞞在日後能夠成為像曹騰那樣偉大的人物,造福大漢,名垂青史。這邊曹瞞在擔憂劉宏的皇位穩不穩,那邊劉宏自己也在擔心,沒有一個帝王能夠容忍有人來威脅自己的帝王,而本就天降餡餅才做上皇帝的劉宏就更加看中自己的權威。先帝在位期間實行黨錮死了多少名儒啊!士大夫們背負著血海深仇,萬不能讓宦官們好過。曹節與王甫二人分別捏著小皇帝劉宏與董太後,有恃無恐。劉宏說:“當年反對我繼承皇位的人,殺了。”曹節照辦。董太後說:“當初阻止吾兒奉我為太後的人全都殺了。”劉宏讚同照辦,王甫大開殺戒!當朝兩大權宦,儼然成了曾經五侯的翻版,令無數文人咬牙切齒。可是士大夫們毫無辦法,他們比五侯更聰明,更難纏,吸取了當初五侯的教訓,甚至培養起了自己在朝堂之中的親信。王甫唆使董太後:“朝臣們限製太後的用度,以國庫無銀為理由逼迫陛下節儉,奴婢有新的生財之道,可為太後與陛下排憂解難。”董太後,一個窮人家出身的女子,眼界本就有限,做了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心中的欲/望被無限放大,在她看來,她都做了太後了,兒子都做了皇帝了,還像以前那樣節儉?節儉個屁!王甫建議太後買賣官職,借此機會扶持了大批的人手上位。另一邊,自詡為曹騰在世的曹節也在唆使小皇帝劉宏:“朝臣們不服陛下的,殺了就是了,殺完了這一批,下一批更加乖順,有的是人想要來為陛下效忠。自古以來,從來都是名聲響亮的人物亂了國政,您看看當初的竇武,就是因為名聲到了頂天,甚至能夠擁立帝王上位,陛下千幸萬苦才除去竇武,可千萬不能培養出新的‘竇武’啊!”劉宏聞言,對曹節誅殺反對者持以默許的態度,不斷地有官員被列為新的黨人,剛在陽光下喘息沒有多久的洛陽城,又一次迎來了第二次“黨錮”。官員被殺死不用怕,反正太學裏麵,又將誕生新的官員來補上空缺。外麵的紛亂,沒有影響到太學,學子們按部就班地上課,考核,集訓。血腥的殺戮,甚至影響到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司空虞放被捕,不少文人聚集而來為前任司空求情。同為名士的張儉也被卷入了黨錮漩渦,被官兵所追捕,李膺本在小學部教書,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外麵的血雨腥風竟然鬧成了這副鬼樣子。張儉派人送信給友人李膺,請求他的幫助,希望李膺能夠幫他逃離洛陽,驚得李膺立刻告假回家。待察覺事態不對,李膺難以置信曾經那謙虛好學的好孩子劉宏竟也會實行“黨錮”,唯恐小皇帝受宦官所蒙蔽,先將張儉安置在自己家中,托關係找人護送名士張儉出城。而後帶上奏書,前往皇宮請求麵聖。理所當然的,李膺吃了閉門羹。他索性心一橫,學著橋玄當初的模樣,來到牢獄門口自首,告知司隸校尉:“我已經將你們所說的‘黨人’張儉送出城外,現在我也是‘黨人’了,還請校尉將我抓起來吧!”在所有人都在逃亡的時候,唯獨李膺硬氣地來自請入監獄,這樣的行為反常,很快就引起了辦案人的警惕,忙向上頭遞消息,不久,權傾朝野的第一權宦曹節親自來到了牢獄中,請李膺出獄回家。李膺硬氣道:“我要見陛下!”“陛下被前任司空虞放氣病了,”曹節淡淡道:“你雖然曾經教導過陛下,卻並不是他的師傅,憑什麽讓陛下拖著病體來接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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