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清澈倒映著蔡邕的模樣,隻見蔡邕輕歎一聲,神色恍惚,幾分憂傷,幾分愁緒,他幽幽對眾人道:“可是你們昨夜所體會的感受,在我來太學的路上,真實地上演在我的眼前。你們失去的是及格,未能種出糧食頂多掛紅,那些百姓,失去的命啊!”蔡邕緩緩搖頭:“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你們這樣的教育,做官的不必懂得種地,做將軍的不必懂得種地,大家都這樣想,於是農田毀滅,軍田受損,上萬畝漲勢美好的糧草頃刻間毀於天災。你們不懂,難道還有別的官會懂經營這些嗎?大家都道農耕是庶民的事,於己無關,庶民,又如何能夠指揮得懂官去預防災害,去建造水渠呢?”蔡邕一席話,敲擊在眾人心頭,如同他所譜的曲子,悲傷而沉重:“各地官員、武將,懂得這些的,十不足一。段將軍為何對你們如此嚴厲,還不是因為他作為一軍主帥,親生經曆了那些苦痛。如今能夠活在這裏,隻願教會後人重要的知識,為的,是悲劇不再重演,他對你們寄予沉重厚望,甚至放棄了升官加爵也要留在太學教導你們,你們,又以什麽來回應他呢?”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07 23:58:52~2020-01-08 23:52: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暮、草莓盟竺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喵 30瓶;路人k、愛奔跑的老虎 20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三十章種植糧草上的失敗,令學子們深感挫敗, 不少人因此而怨恨段潁教得太少, 又太過嚴苛。此番聽蔡邕為段潁說好話, 少年人本就容易受到影響, 不少人已是漸漸放下了對段潁的那絲恨意,可是怨念是絕對不會少的。蔡邕是性情中人,情感豐富,才華橫溢, 他或許與荀緄一樣和睦如春風,從不說一句重話,可從他眉目間的憂鬱能看到他的內心, 眼眸中的清泉,似乎能倒映出蒼生與黎民的樣子。學子們掛紅以後,擁有補考的機會, 糧草種植需要季節與時間,短時間之內恐怕是不能夠補得上成績的,段潁想出了一個法子, 他打算帶領學子們去勘查洛陽城防,運用二年級最後的一段時間, 為學子們再上一場生動形象的軍事課。這一日, 曹瞞又一次前去問橋玄問題,路經蔡邕的書室,側耳聽見了蔡邕正在規勸段潁:“段將軍對待學子們一片好意,可是否太過急躁了呢?拔苗助長反而得不償失, 學子們年幼稚嫩,需要先生耐心教導,傾心澆灌的花朵才能開出鮮豔的顏色,您這般授課,學子們隻記得了苦痛,或許會對您的課程產生恐懼,抗拒。”段潁語氣溫和而客氣,對待像蔡邕這樣的名士,這位冷硬的大將軍難得的沒有臭著臉,即便蔡邕是在勸說他,也沒聽他有絲毫怒意。段潁道:“傾心澆灌的那是嬌貴的花,不是野草,災難中嬌花生存不下來,唯有野草勃勃生機。他們都已經是十六歲的年紀了,在邊境,十六歲的新兵都已經拿著屠刀拚死廝殺了,在百姓們家中,十六歲也已經是成家立業的年紀了,我們的時間不多,隻有五年,這屆學子就要畢業了,五年時光,我們又能夠教導他們多少東西?”是的,五年太少了,橋玄一生沉浮官場二十載,段潁做了將軍三十年。段潁道:“我們都老了,我們又有幾個五年?你可知,外麵形勢越發嚴峻了,大漢沉屙在身,黨錮期間,死去多少可以治國的官員!這些學子,唯有在太學期間能夠受到我的影響學習到一些知識,待他們做了官,成了我的同僚,還能聽得進我的勸告嗎?到時候身處其中,又會有多少生不由己?”對於官場之事,蔡邕並不予點評,他輕聲歎息:“將軍希望學子們種植軍糧能夠有所防範,何必以這樣殘酷冷漠的方式去傷害他們稚嫩的心靈?”“心,隻有在千錘百煉中才能變得堅韌,”段潁道:“種植軍糧的法子,藏書閣不是沒有,他們互相合作,又能翻閱先人的記載,若這樣都不能夠完成,我隻會感到失望。”蔡邕微微皺眉,他並不讚同段潁的話,在他看來,耐心的教導學子們懂得知識才是更好的方式。“若是沒有這一場大雨,段將軍可會讚揚這一群學生?”曹瞞悄悄蹲下身,他非常好奇段潁會如何回答,當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豎起耳朵聽牆角,絲毫不知橋玄正悄聲無息地來到他身後。段潁道:“若沒有這一場大雨,我會一把火燒了那一片軍糧。”蔡邕一噎,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和段潁溝通。這位將軍,脾性實在古怪,要說他故意要為難學子們,卻也不盡然,段潁是真心將這些學子們當作徒弟在教導。曹瞞蹲在牆角,瞪圓了眼睛,探出頭去看段潁的表情,氣呼呼地胸口一陣起伏。好哇!這壞段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他們通過這一門考核!段潁淡淡道:“早在一開始我就說了,我叫他們種的是軍田,軍田時刻都被天災**惦記著,他們不去設置保護,唯有由我來給他們深刻的教訓。”“您該和學子們說這一些,好好上課,他們會聽的,”蔡邕無奈道。“他們現在聽了我課堂上的叨叨,過個幾年也就忘得差不多了,”段潁輕哼一聲:“現在我讓他們掛紅,這群崽子一個個咬牙切齒,想必對這一次的事終身難忘。”“天下武將們屯田種地的時候,可沒有指導書籍,”段潁提到了橋玄:“你看橋子,當初就是吃了讀書少的虧,多慘?種地不會,丈量土地不會,什麽都不會的去任上,險些丟了性命,眼睜睜看著百姓們賣兒賣女,啃樹皮,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那時候,哪裏來書籍讓他去翻閱?”蔡邕不說話了,提到老友橋玄的傳奇人生,他隻能無奈輕笑。接下去的談話,曹瞞並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他被人捂住了嘴,嚇得差點運氣內力去掙開,耳邊一聽是橋玄在喊他,忙乖乖的被拎走。橋玄將曹瞞放到自己的書房,不讚同道:“偷聽也就罷了,怎麽能發出聲響?眼神也別總是盯著人看,以段潁的警惕,若不是我將你帶回來,他定是會發現你的。”曹瞞張張嘴,氣憤難平:“他壞!他還說要燒毀我們的糧食!”“段潁是在以教訓你們的法子,讓你們長記性,”橋玄解釋道:“軍事課程內容我與段潁有分工,我負責理論,他負責實際,單單以軍田測量、防護而言,課堂之上我有講過。”曹瞞瞪他:“誰能知道兩堂課是串在一起上的。”“你們以後入了官場,可沒有人來告訴你們上的是什麽課,考的是什麽難點,”橋玄點他腦袋:“我和你關係好才和你說的,你別說段潁不教你們知識,他教給你的內容,比我更多。而曹吉利你,在我這裏學到的比其他學子更多,別人想不到,你怎麽可以想不到?”曹瞞被他說得一陣臉紅:“我,我沒想到你們會串通在一起。”“所學的知識,翻閱過的竹簡,不是看過就行,會背就好的,你要將它們記在心裏,活用它們,這樣這些知識才是有意義的,”橋玄因曹瞞總是來提問,與他關係親近,說起話來並不像是師生,反而像是朋友之間的規勸。曹瞞本身性子叛逆,看似乖巧,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的訓斥,他雖然表麵上會誠懇認錯,心理指不定在犯嘀咕。橋玄深知這一點,為曹瞞將段潁的目地揉碎扳開來為他解釋:“他希望能夠有學子在畢業的時候,鼓起勇氣去外麵看一看,而不是龜縮在洛陽這一塊安逸的地方,之後的三年,他還有更多,更可貴的知識教導給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苦與累而退縮,等過個十年,二十年,等你到了我們這樣的年紀,再回頭看一看現在的經曆,你會感到慶幸的。在最美好的年紀學到了最寶貴的知識,在千錘百煉中成就了未來的你,而不是像我一樣,總是後悔年輕時候的虛度光陰。”橋玄提到了自己的經曆,令曹瞞好奇不已:“橋子年輕時候虛度光陰嗎?怎麽會呢,您什麽都懂,年輕的時候難道不是大才子嗎?”橋玄啞然失笑,自嘲道:“那能啊!你去問問你父親,我可是當年太學裏遠近聞名的紈絝子,調皮搗蛋,招貓逗狗,小學部被我鬧得不可開交,將我退學,待我因關係進了大學部,大學部也受不了我的離經叛道,又將我退學了。”曹瞞眼睛都瞪直了:“您曾經被退學兩次啊?”“不好好學習,整日裏懲凶鬥勇,”橋玄嘲笑當年的自己:“就像個沒有腦子的莽夫,滿腦子都是江湖俠義,伸張正義,實際上空空如也,什麽都不會。”曹瞞一愣一愣的:“那,您是怎麽學會那麽多東西的啊?您現在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會,不僅會,還精通,您那麽厲害,難道是遇上了厲害的先生嗎!”橋玄視線飄遠了一些,回憶起了自己過去的那一段時光,目光恍惚中透露著懷念,他遺憾道:“我哪裏有你們這樣的好運氣,遇到那麽多用心教導你們的先生,當年的太學,大多數的先生都與小徐子是一樣的,我聽不進課,腦子裏什麽都不會,現在會懂得那麽多,那是被現實逼的,到任上去學的。”“我不會種地,任上的農民們會種,也有精通此道的人,可是那地方的豪強地主們將土地、糧食都給包了,普通的農人沒有好的技術,我隻能去找豪強們豢養的農人學,再將那些能夠利於種地,增加糧食產量的法子教授給農民,那一年啊,是難得的豐收年呢!”橋玄聲音輕柔,邀請曹瞞到自己書案前坐下,他擼起了自己的左手袖子,露出了一片猙獰傷痕的左手胳膊。“這些,都是燒傷,”橋玄指給曹瞞看:“我的行為讓任上的糧產多了,豪強地主們無法賣出高價的糧食,導致糧穀堆積在倉中,於是他們派人來,一把火將百姓們收起來的糧都燒了個幹淨,就連官府之中,也有他們的內應,聯合起來給了我沉痛的打擊,他們把官府中的糧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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