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恭瞧著何玉軒內斂寬和的模樣,笑罵道:“你在我眼前裝什麽裝,過來!”他雖然嗬責著何玉軒,卻又把徒弟拉來把脈,這言行也是真的很不統一了。“你雖然傷勢恢複,到底是壞了底子,給我好生將養著。”戴思恭蹙眉,看起來對何玉軒的恢複有點不滿。何玉軒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被師傅趕去做事。何玉軒踱步到了大方脈那處的藥房,剛進去就被同僚瞪了一眼,何玉軒有點不知所以然,“我怎麽了?”同僚怨念地說道:“上一次你同我輪值的時候,你去了何處?”何玉軒蹙眉,思忖了半天,方才想起來上次和他輪值是被刺的前一日,他因為困乏過頭被聞訊趕來的朱棣帶走,次日便重傷,直到今日才又重新看到這位同僚。何玉軒有點發虛,笑著說道:“你猜?”同僚又幽幽瞪了他一眼,“我差點以為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故,一眨眼人就沒了,問了一圈沒人看到你出入,我還驚慌地和院使大人說你丟了,沒料到你第二日就活生生冒出來,還英勇救駕……你可知我這些時日被其他同僚嘲笑得無地自容!”何玉軒失笑,把小藥箱和文書給放下,“抱歉抱歉,沒料到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同僚嘀咕了半日,何玉軒安撫了他半天,才算是把人的怨氣給平息了。然後扯著何玉軒的手腕給他把脈,蹙眉說道:“你這底子不行啊,還是得養著,你可不能嫌棄藥膳苦,還是得喝……”這太醫院大抵對人的親疏好壞關係,便是看他會不會在人大病初愈後見麵就給你把把脈,何玉軒這下午見到了無數說是“竄門”實則是來看他的同僚,一個兩個看到他就讓他擼袖子,久而久之何玉軒一旦看到同僚,便直接擼起了袖子,對麵還笑話他倒是主動,卻也邊說著邊自覺地湊過來把脈。何玉軒:……那你倒是別伸手啊!鬧騰到了下午時分,陸陸續續有人被請去看病,何玉軒總算是在這喧鬧的氣氛中把工部文書給處理完了,歸置到一處後,何玉軒靠著背後的藥櫃有點出神。冰涼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何玉軒歎息著想到,如今這畫麵……倒也沒什麽不好的。“請問何大人在嗎?”院落外有內侍脆生生地說道,同僚看了眼發呆的何玉軒,揚聲說道:“是何人來請?”如果是普通人,就算是點名何玉軒,他也打算替何玉軒去了,免得折騰他這剛恢複的模樣。“萬歲。”同僚:……這個就不了。“子虛,萬歲著人來請。”同僚推了推何玉軒的肩膀,把何玉軒從走神中喚醒,聽到這話有點訝異,提著小藥箱起身,那門外的內侍他雖然不大熟悉,但確實是帝王身邊的內侍。何玉軒隨著那內侍漫步而走,聽著那內侍低低說道:“這數日許是萬歲奔波了些,身體發熱發虛,偏生不肯受醫,今日在謹身殿內被幾位大人勸了勸,這才讓奴婢來尋。”何玉軒蹙眉,這時日若是受寒,也確實是個折騰的事,隻朱棣不愛看病的習慣還是遺留至今,沒什麽改變。內侍引著何玉軒往謹身殿去,如今這午朝依舊未結束,看來確鑿今日有什麽要務。中午的廷議基本都是各機構部門的堂上官並給事中才能參與,其他的官員倒是少有參加。何玉軒也是第一次在這個時候入謹身殿。謹身殿內,燃著幽冷熏香,地暖很是舒適,諸位大臣在殿內奏對,彼此間不說是麵紅耳赤,倒也是爭執得很是入神,每一道法度都是在這般的爭執辯論中被確定下的,因而確實吵雜,卻也不得不如此。“萬歲,何大人來了。”內侍悄然入殿。朱棣原本是半合著眼,聞言抬眸,漆黑幽暗的眼眸中閃過幾絲意義不明的神情,淡淡言道:“暫且休息。”“萬歲”諸位堂上官皆住了嘴,齊齊送走了萬歲。一旦脫離了廷議的氛圍,諸位堂上官間的氣氛就緩和了,更有甚者,剛剛還在針對的兩人便湊到一處說話。內侍們送上茶水點心,以免這些一直身處高強度思維辯駁的大臣們腹中饑餓,於萬歲麵前腹鳴出醜。道衍同金忠坐在一處,道衍含笑著說道:“我猜剛才來的太醫定然是子虛。”金忠撇了撇嘴,“我不猜,我也認為是子虛。”萬歲是個不喜歡看病的人,世人皆是如此,不然那也不會有忌病諱醫的說法,也不必嘲笑何人,大抵事態都是如此,輪到自己總歸是不同的。朱棣漫步到偏殿時,何玉軒已然在那裏等候。何玉軒瞧著朱棣的模樣,便不自覺蹙眉,他今日早朝距離朱棣甚遠,這般的距離是看不清朱棣的模樣,更勿論何玉軒一直都是低著頭。朱棣淡笑著說道:“何以看到我便蹙眉?”何玉軒搖頭,“臣這是看到不願早些看病的病人,因而才蹙眉。”朱棣笑著按住了何玉軒行禮的動作。也唯有何玉軒敢如此把他這個帝王當做是個普通病人來看待了。何玉軒不必把脈都知道朱棣發熱了,隻還是沉默地把脈了片刻,然後說道:“原本隻是普通的傷寒,隻萬歲過於不重視,因而才惹得高熱不退,你身邊的內侍都不敢勸說您嗎?”鄭和王景弘之流理應是會勸說才是。朱棣身後跟著的內侍有點自慚形穢。朱棣眉宇間含著笑意,絲毫沒有剛才那冷峻的模樣,“鄭和他們都被我安排了各自的要務,如今已不必時時刻刻都跟著我。如今這幾個小子還不夠火候。”鄭和、王景弘、侯顯這一批早期跟在何玉軒身邊的人,雖然是閹人,然學識與手段都甚為出挑。朱棣是不太在意他們的宦官身份,隻要得用便直接任用,難不成要把人才荒廢不成?何玉軒不自覺跟著朱棣頷首,這對鄭和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何玉軒低眉給朱棣開藥方,並附上醫囑,“這些時日,萬歲還是早些入睡,莫要沾水,忍幾日罷。若是沐浴,隻能稍稍擦拭,莫要下水……”他絮叨不停,說了半日方才停止,跟在朱棣身後的內侍記了大半,然朱棣能聽進去幾分,就還真的是一個問題了。何玉軒把藥方記錄在脈案上,隨後便欲告辭。朱棣眼眸波光微動,淡笑著說道,“今日廷議的內容,你不妨來聽聽。”何玉軒挑眉,言道:“萬歲,我……”“是關於推廣那些新作物的消息。”朱棣慢悠悠打斷了何玉軒的話。何玉軒:……“臣去。”何玉軒低頭,有點憋屈地鼓鼓臉。他自然是不想要沾染太多的麻煩事,但是這件事確實是何玉軒最為關切的事務,其他諸如兵器與成藥等物當然也是需要關切的事務,可這些都比不得農業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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