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便直接奠定了整件事的基礎。朱棣如此手下留情,讓大多數人都有些詫異。萬歲非是一個手軟之人,雖然愛民,然這種乃是大愛,便是可以為了更好的結果而短暫犧牲掉一部分人……這在棋盤上也是常有之事。若是這法子有用,朱棣是決計不會浪費心神去再推算一個所謂兩全其美的法子。莫說這世界上兩全其美是一件多麽難得事情,便是要徹底貫徹落實一個政令都需要花費心神,自然是省些力氣好。此後的爭辯何玉軒便都再也沒開口過,隻是安靜地聽著,眨眼間就快到了午時。這些事務再怎麽著急,也不會真的壓榨著人不給歇息,午時便有內侍給這些饑腸轆轆的官員送來了飯食。何玉軒正沉默著,身後道衍便忍不住笑道:“子虛在想些什麽?”遠處徐瑋辰原本是要靠近,看著道衍大師過去後,便停住了腳步。何玉軒與道衍徐瑋辰等人都不同。道衍是一貫跟著朱棣的,聲名早就在輔佐朱棣時打了出來;徐瑋辰跟隨朱棣也有些年頭了,更是負責著一幹財務的事情,雖然低調卻也是個重要的位置;再比如討厭何玉軒的張丘,再不濟人家也在朱棣身邊刷臉存在了許久……可唯有何玉軒,當真像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還不如投降歸於朱棣沒幾月的陳旭有存在感。徐瑋辰知道何玉軒非是不知道,可是他不在意。這作為友人的,自然不想要何玉軒在這般場合被人冷落,便想著要過去陪何玉軒,然沒想到被道衍大師先搶占了。徐瑋辰一曬,心裏卻是開心。這當然是件大好事。……何玉軒聞聲回頭,隨著道衍走到了安靜的地盤,主動說道:“您昨夜可休息好了?”道衍年幼家裏也是從醫的,雖然十幾歲便投了佛教,可這保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到位。他聞言笑道:“你這是在嘲笑我一夜未睡?”何玉軒失笑,“豈敢,這不是看您還是這般很有精神嗎?”道衍搖頭,半是埋怨半是好笑地說道:“都知道你原是這京師的人,然昨夜萬歲遍尋你不得,差點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何玉軒抿唇,還沒說話,又聽得道衍無奈地說道:“雖然你是給世子報備過了,好歹給我等也說一聲。”道衍流傳在外的自然是他的運籌帷幄,然此刻在何玉軒麵前絮叨的模樣,又似個親近的尋常人,讓何玉軒輕笑道:“是我的疏漏,日後必不會了。”何玉軒要回住所,自然不會一個人都不告知便偷偷溜走。隻他與朱棣之間向來的接觸都少有,當日何玉軒粗粗一想,這才發現每一次都是朱棣主動接觸他,何玉軒若是想找到個和朱棣溝通的渠道都很是艱難。那一瞬何玉軒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隻是默默尋了朱高熾。提及此事後,燕世子痛快地給何玉軒批了假條。豈料似乎是有點坑了世子殿下。何玉軒頗為苦惱,他偏頭想了想,“這幾日可有要事?”道衍的臉色陰沉了一瞬,“倒也是有。方孝孺不願起草萬歲的登基文書,萬歲氣急,把方孝孺下獄,欲車裂於市,連坐者幾近八百餘人。”“欲”一字,便意味著還未成行,可如此便足以讓何玉軒動容。道衍臉色沉重,“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何玉軒蹙眉,“方孝孺乃天下聞名之大儒,若是萬歲如此,隻會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朱棣雖被道衍勸住過,然方孝孺是個極為剛正不阿之人,麵對朱棣的百般忍讓皆是邊哭邊罵,惹得朱棣終是暴怒,氣急直接下令。何玉軒緊蹙眉頭,正思忖著這事,身後便是個熟悉的溫和聲音,“何大人。”原是鄭和。鄭和換了身衣裳後,內斂的氣息不變,依舊神情寬和,“萬歲有請。”道衍樂嗬嗬地擺擺手,“子虛且先去吧。”何玉軒欠身,而後便隨著鄭和往內室走去。朱棣換了常服,袖手站在桌邊,似是在斟酌著何事,而在不遠處擺著一桌膳食,正熱騰騰的模樣,並無人動過。何玉軒隨著鄭和入內,鄭和微一鞠躬,便悄然退下。餘下他二人獨處於室。何玉軒掀開下擺,正欲行禮,便被朱棣喝止。“日後子虛見我,當不需如此。”何玉軒蹙眉,“臣惶恐,這不合禮數。”朱棣幾步走來,穩穩地握住何玉軒的手腕:“什麽時候子虛也在乎過禮數了?”何玉軒感受著手腕的熱度,呼吸微微一窒,被朱棣拉著在桌邊坐下。好在落座後,朱棣便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不至於太過尷尬。朱棣話語平靜地說道:“昨日慶功宴,本想著給眾人介紹下子虛的功績,不料子虛提前早退,倒也作罷了。”何玉軒不知怎的有點心虛,弱弱地說道:“臣以為事態已了,便早些退了。”朱棣擰眉,環繞周身的冷然氣息稍稍淡去,“子虛不是覺得功成身退,深感無容納之處便好。”何玉軒背後發冷,有種被人看穿的狼狽感。朱棣所說的話雖不是全部,然也確實是有點道理……何玉軒在北平混得風生水起,然也是在一小撮人的心中有影響,比如朱高熾朱高煦道衍金忠張玉之流,然這些都是朱棣麾下最精良也是最高端的一批人。往下何玉軒便幾乎不曾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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