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為了確保能夠達成誅殺劉邦這一最終  目的,呂布不得不破天荒地仔細謀劃了一番。  這也是無奈之舉他這倒黴催的孤身一人晃到三百年前,成了不折不  扣的光杆司令,身邊那些能給他出謀劃策的人皆無蹤影,可不就得逼他自趕自鴨子上架了?  以前他嫌老在耳邊嗡嗡嗡  ,嚷嚷著‘這不可’‘那不可’的陳公台煩人,又不樂意搭理平日不知說好聽話、踹一腳也崩不出半個屁來,隻知道悶頭  幹活的無趣高伏義……  但等他真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不知如何是好,願意聽他們嘮叨時,人卻都不在了。  橫豎他  已叫大耳賊一句話給害死了,但願嘮嘮叨叨的那倆人能識時務點,甭瞎鑽啥牛角尖,趕緊降了曹操去。  以曹操愛才的  性子,哪怕他們再嘮叨,也決計不會予以為難的。  ……可千萬別傻到把命給丟了。  想著想著,哪怕是一貫沒心沒  肺的呂布,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心不在焉地抄著一根樹枝,蹲在一片砂土地前鬼劃胡圖一陣後,迅速瞄上了名號  響徹史書的那西楚霸王的陣營,尤其是那麽一場鴻門宴。  他早年能在丁原手底下混個主簿當當,顯然不可能是一些人  以為的胸無點墨的莽夫。  然而書籍珍貴稀少:在他年少時還樂意去念念書時,因家貧而得不到幾本,等他功成名就,  壓根兒不稀罕念了,洛陽宮中卻有無數送上門來。  不過他曆來更好兵書,念的也是行兵打仗類別的居多,極少碰史書  甚麽的,詩經更是從來不沾。  得虧西楚霸王與漢王劉邦爭霸的史料著實響亮,才有幸被他囫圇吞棗,翻了幾回,但具  體要他說出什麽細節來,可就隻剩雙眼發直了。  可即便是記性再差的,也絕不可能忘了鴻門宴這茬。  若他所  記不岔,劉邦赴宴時可是隻帶了一百多名隨從、四名將軍。  於他而言,可不就是天賜良機!  一想到此,呂布不由  雙目放光,激動地搓了搓手。  決不可錯失良機!  理清楚這點後,呂布心知自己接下來需解決的難題,便是要如何  混……加入楚營,還最好能獲得赴鴻門宴的地位。  不過,他好歹也曾為一勢之主,將心比心自清楚為主公者疑心病多  重。  他一來路不明的人,再有高強武藝,卻沒個身家背景、引薦友人,哪怕作為壯士投軍,也隻能從普通士卒混起,  一步步靠資曆朝上爬。  等他爬到能參加鴻門宴的那級別時,顯然黃花菜都得涼透了。  而重活一世的呂布想報仇歸  報仇,還不至於不擇手段到臉也不要的地步要換做十幾年前的他,保不準要故技重施,大不了再無恥地認個便宜義父  ,好快些獲取信任。  最好能說服項羽,趁著勢強,趕緊把那姓劉的混蛋給盡早滅了!  絲毫未意識到單是說服項羽  這點、便是難於登天的呂布,不知想到什麽,麵色微凝。  項羽這會兒多大?二十出頭?  ……哪怕頂著自個兒剛足  二十時的嫩殼子,他也不可能有能對個毛才剛長齊的小子喊出‘義父’的厚臉皮。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思來想去,呂  布還是決定仿效豪俠悍匪的作風,設法搞個投名狀再去。  前秦王子嬰的項上人頭,從那刻起就被呂布給惦記上了  。  靠著大樹樁子,呂布想舊事歸想舊事,到夜深了該睡覺時,卻一點不含糊。  他提前采來防蟲蛇的草藥,在身邊  灑了一圈兒,熄了火後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到晨光熹微,他才睜開了精神奕奕的雙眼。  養足精神,他借著朦  朧晨光,用水囊裏剩下的那點水漱漱口,又就著露水,略微打理儀容。  再悠然遙望函穀關的方向一陣,他方繼續騎上  馬,朝著楚營繼續出發。  相比起心眼大、懷揣人頭還能美滋滋地睡個好覺的呂布,楚營中因巨鹿之戰而名揚天下、成  了諸侯皆俯身歎服的聯軍統帥的項羽,這些天卻都是臉色陰沉,滿腹火氣,絲毫沒有大戰得勝該有的意氣風發。  自叔  父項梁戰死,他便處處受由項氏一手擁立的楚王心的遏製反咬,眼下更是到了他無法容忍的地步。  先是立下一莫名其  妙的‘先入定關中者王之’的約定,接著用心險惡地逼他北上救趙,與秦軍主力交鋒,卻將兵力空虛的關中留給劉邦。  他破釜沉舟,曆經九死一生,才將秦軍主力殲滅,諸侯無不臣服,卻也因此硬生生地晚了捏軟柿子的劉邦軍整整兩個月  來到秦都,甚至遭對方蠻橫無禮地堵在關外!  項羽強壓怒火,第一時間衝楚王報告劉邦這小人行徑,卻不想懷王非但  不訓斥劉邦,反倒輕飄飄地回了“如約”二字。  如約?可笑,他熊心也好,劉邦也好,不出工亦不出力,倒是想摘走  最大的那顆桃!  究竟憑得甚麽!  項羽憑一身無雙武藝,於疆場殺伐素無敵手,現居高功,卻三番四次受不公對待  ,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  當他從劉邦手下左司馬曹無傷處得到密報,道“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時,更是怒不可遏,當場乘怒做出了“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的重大決定!  項伯一聽此事,倏然大驚。  在  委婉勸說項羽不成的情況下,他隻有冒險,連夜私見摯友張良……  呂布為繞出把守函穀關的重重漢兵範圍,不得不多  耗了幾天在行程中,等他終於抵達楚營時,正卡在一個不知幸還是不幸的尷尬時間點上。  說不幸,是因項伯剛在  前夜見過張良。他不僅把項羽的計劃供得一幹二淨,還叫劉邦花言巧語哄得服服帖帖,甚至口頭定下了兒女親家之約。等  回營後,他便將劉邦那套‘解釋’的鬼話給加油添醋地轉述給了項羽。  自項梁故去,項伯便為項氏族長,平日更是深  受項羽尊敬信重。他輕鬆地憑‘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這一句,博取了從不曾懷疑過他的項羽的信任,平息了對方  的怒火,讓一場本將給劉邦帶來滅頂之災的大戰化為無形。  說幸,則是呂布耽誤這幾天後,終歸趕在了鴻門宴發  生的兩個時辰前。  還好,對史書隻是囫圇吞棗的呂布,對自己繞路期間所發生的諸多事情不得而知,自還輪不到他暗  恨得捶胸頓足。  等他一路跋涉,終到了楚營營門前,那匹跟隨他穿梭在山路之間數日的劣馬終於支撐不住,口吐白沫  地癱軟在地。  “來者何人!即刻止步!”  呂布下了馬,隻背著裹著投名狀的包袱,懶散一站,泰然自若地對警惕  地質詢他的楚兵回道:“現有壯士慕項王之威,不遠千裏來投,卻受如此嗬斥,難道便是楚營的納人之道麽?”  他身  形頎長,足有八尺餘,一身肌肉線條利落,哪怕身著布衣,也無損他的傲氣與強勢。  哪怕在身形雄偉的楚兵麵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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