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極力控製住自己。 然而極度暴躁之下的極力控製,依然是殺氣四溢、殺機森冷的。 李淵和裴寂的額頭已經覆上三層冷汗。 悲劇的是,他們別說奮起抵抗宮九的殺機與殺意,就連張嘴說句話的力氣多沒有。 眨掉眼睫毛上的冷汗,都要費十足力氣。 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 明明還是自己才剛“脫下”的皮囊,向曉久這麽個自詡三觀極正的家夥,卻生不出絲毫憐憫之心。 到底宮九還算是個講理的人。 胸口的殺機依然洶湧,至少努力抑製住了,不叫殺氣四溢。 向曉久這才上前,先將裴寂扶了起來,往他伸手塞了兩個軟枕,叫他能夠靠坐著; 又拿出另外兩個軟枕,正想對李淵如法炮製一番,不想卻被宮九搶了先。 宮九的臉色很冷,動作也算不上輕柔。 向曉久卻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若非萬不得已,向曉久也不想宮九和裴寂有任何接觸。 正如李淵的皮囊,是不久前才給向曉久親憐密愛過的一般, 裴寂的皮囊,那可是不久前才對宮九親憐密愛過的呀! 雖說幹那事的時候,主導的還是雙九自己, 還是神特麽的不爽。 雙九索性各自給自己用過的皮囊把脈。 再把各自得出的結論一對照,倒也不出所料。 淵寂二人的身體都很健康, 畢竟雙九養護得好,血氣之旺盛,便是宋缺寧道奇之輩都要稍遜一籌的。 淵寂二人會落得如今這麽一副仿佛隨時真的要圓寂了的虛弱樣, 不是身體不夠好,而是身體實在太好了。 偏偏他們的精神,卻還是雙九剛剛進入這兩具皮囊時差不多的虛弱。 連尋常麵前還算一流高手的小刀李淵、和連算個一流高手都很勉強的裴寂,所該有的程度都沒有。 完全就是比將死之人好一點點的那種虛弱。 虛弱到根本帶不動極度健康的身體的地步。 不過淵寂這會子無法開口, 雙九也沒想到這倆早在他們進入那兩具皮囊之前就是這等虛弱模樣, 都還以為是他們搶了人家的皮囊、還損傷了人家的精神呢! 別說一貫三觀還算正的向曉久很有幾分不好意思,就連宮九,給李淵喂藥的時候,動作也輕柔了不少。 回頭淵寂二人稍微恢複,略作交流之後,發現事情並不如他們所以為的,雙九倒也不至於惱羞成怒。 李淵裴寂兩人在勉強能張嘴說話的時候,第一句話都是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些天我隻覺得昏昏沉沉的,偶爾仿佛覺得身體在動,卻又仿佛隻是夢中”。 這兩位不隻好基友、一被子,求生欲也是爆發得很有默契呢! 雙九就更有默契地鬆了一口氣。 很好,這倆哪怕意識沒消散,至少也沒明顯感覺過什麽。 解除了最有可能導致他們“圓寂”的大危機之後,淵寂二人歇息了一會兒之後,又掙紮著開口,主動交代自己“暈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宮九聽得挑了挑眉。 平生第一回 被別人惡心吐,居然是誤會一場。 向曉久更是又鬆了一口氣: “果然當初那場麵,是事有蹊蹺啊!” 就說嘛, 好歹唐太祖, 再怎麽和裴寂關係曖昧, 也不至於把底線突破到兩男三女一浴池的地步。 果然事出有因。 因在魔門。 更確切地說,是陰癸派其中的一係。 “怪道那女人神色古怪。” 宮九眯了眯眼。 那女人指的不是祝玉妍,更不可能是。 不過宮九如果真要算賬,祝玉妍也脫不開幹係就是了。 誰叫那一見著宮九版李淵就神色有異的女人,是陰癸派的其中一係元老呢? 那元老名喚聞采婷。 也是修的魔功,不過和祝玉妍那一係不同,更傾向於媚功幻術。 差不多就是賣藝不賣身的頂級花魁,和也能賣藝但更多的還是賣身賣色的紅阿姑之間的差別吧! 祝玉妍那一係代表的是陰癸派功法最高深,然而聞采婷那一係才是陰癸派最廣泛的根基。 畢竟頂級花魁少有,紅阿姑卻遍地嘛! 不過遍地開花的紅阿姑係卻始終幹不過人數寥寥的頂級花魁係,好幾百年都是祝玉妍那一係成為陰癸派宗主…… 雖說大樹底下好乘涼,但也多的是人求個風水輪流轉, 紅阿姑係有那麽一個踹飛頂級花魁、自己登頂的美夢,倒也尋常。 祝玉妍那一係也心知肚明,左右不損害宗門利益,競爭手段別太血腥惡毒,也就罷了。 競爭上崗嘛,這是哪哪都免不了的事情。 會對李閥閥主和晉陽宮監下手,也正是出於紅阿姑係的競爭上崗意識。 早在楊阿摩還沒那麽逃避現實的時候,李閥代楊的傳言就一直都有。 這傳言固然不乏有心人推波助瀾,卻也不是空穴來風。 便是以宋缺之能,除宋閥之外的三大門閥,最為提防的都是李閥。 否則也不用先將長女嫁入獨尊堡,又差點兒把麽女許給了李密之子了。 聞采婷的政治嗅覺不算非常強,但她篩選情報的能力卻很不錯。 她也看中李閥。 並且同樣忌憚李世民。 就是消除李世民影響力的姿勢略銷魂。 聞采婷根本沒想著從肉體上消滅對手,她就想著釜底抽薪。 李世民當時雖說已經顯露鋒芒,到底天策府根基尚淺, 李建成看似不如兄弟常年在外行走征戰,然而他坐鎮河東、掌握的卻是李閥大本營。 就當時那情況,聞采婷琢磨著, 若能使人惑住李淵,叫他在起兵自立之後,不等李世民進一步成長起來,就迅速退位傳於李建成, 那日後李世民縱然還有發揮他那幾分征戰之才的機會,建立下再大功勞,也不過是個給兄長打天下的猛將。 聞采婷送入晉陽宮的人,從某種方麵上說,也確實很有才了。 知道李淵不是尋常枕邊風吹得動的,就從他的好基友裴寂那裏下手。 正吹得裴寂十分動心,又是準備一番說辭叫李淵終於鬆了口,又是依著她們心意將人送給李淵的 眼瞅著李閥先精力充沛自立為皇、並打下堅實根基, 以及李淵身體虛弱+枕邊“好”風之下迅速傳位的雙重目標,就要先後實現。 不料裴寂待李淵著實好過頭。 截留了本該貢給隋帝的好東西,和李淵悄不聲兒分享了的後果, 就是和聞采婷一係偷偷下在他們身上的藥物起了反應。 一開始那反應也尋常,就是格外亢奮些,叫淵寂二人直接在溫泉共浴的時候就忍不住,都等不到如尋常那樣各自尋了小房間,直接拉了服侍沐浴的女官就地解決。 不過也就隻是場地在一起,並沒有太多三人行、四人行、五人行之類的破下限。 不過後來就,嗯,亢奮得著實過了頭, 雖說聞采婷那一係的弟子都經驗十足,不過雲雨三輪就即使發現兩人不是尋常藥物助興,而是熾烈燃燒過度、已至將死, 當時也有緊急救治,可惜就是效果顯然不怎麽好。 若非雙九來得及時,淵寂二人燃燒盡頭就是徹底涼涼了。 裴寂的記憶力真挺不錯的,快涼的時候模模糊糊聽見的一些那三個女官對話,如今回憶起來都還清清楚楚的, 再加上李淵偶爾也能補充上那麽一兩句, 雙九很快就將來龍去脈補足了。 裴寂也在雙九的推論中將自己的疑惑不解處補足,恍然大悟之餘,也十分愧疚: “竟是我害了叔德!” 李淵也是駭然瞠目,聽得這話卻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