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忘了古代稱呼水晶是叫水玉的。  符漁這才說道:“殿下要什麽樣的水玉?就算庫裏沒有也能去找娘子啊。”  劉談心想雖然陳阿嬌是皇後,但這東西她也是變不出來的。  他隻是說道:“就是想要做一根大概一掌長的水玉管,中空的那種,所以需要的是水玉原石。”  符漁略有些為難:“這個恐怕要去找一找。”  劉談的庫裏不缺好東西,水玉製品也不是沒有,但問題就在於誰也不會給陳阿嬌直接送原石啊。  旁邊的李息說道:“此物少府應該是有的,隻是不知殿下想要做成什麽樣?”  劉談直接讓苗瑞拿了一張紙過來,在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示意圖,本來他還想寫上字的,但是在提筆的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來,劉徹和陳阿嬌或許不太關心他字寫什麽樣,但李息很可能知道啊,他這一筆字寫出來說不定李息就會詫異為什麽完全不一樣了。  劉談索性將筆放到一邊開始解說,好在這東西也不太複雜,隻是需要中空,然後底端要裹上金屬,所以需要從下麵開口,然後讓金屬和水玉接觸的部分密封嚴格不露空氣就行。  李息聽得一愣一愣的,居然沒聽明白劉談要這東西到底幹嘛用。  之前劉談讓他找葡萄秧他還能理解,甚至所說的嫁接和溫室技術他都能理解一二,可現在這東西到底是幹嘛的?  劉談原本想要解釋,結果發現他越是解釋李息就越是疑惑,最後索性十分簡單粗暴:“反正用得上,有它葡萄秧苗存活的可能性就大一點,莫問,問就是說你也不懂。”  李息摸了摸鼻子,他這一輩子就會打仗,也很自豪自己打仗還不錯,對於別的地方的確是不太關心。  他有些慚愧地笑道:“還是殿下見多識廣。”  劉談:……  好歹這貨當了你十幾年的“兒子”,他是不是見多識廣你不知道嗎?  李息順手在紙上填上了要點,他沉思半晌說道:“水玉好找,隻是這要細還要中空,恐怕不太容易。”  劉談眼見他也沒辦法決定讓他們去找來原石自己動手,好在他動手能力強,穿過來之前沒事兒閑的喜歡自己捏個粘土人什麽的,否則現在隻怕也要抓瞎。  隻是劉談沒想到的是水玉原石都找的那麽艱難,大部分水玉原石透明度都不夠,雜質太多,想要變成純透明基本不可能,甚至劉談已經降低要求不需要特別透明,隻要能看清裏麵的紅色顏料兌成的水就行。  嗯,因為沒有色素,劉談隻能用同等顏色來代替,也幸好這玩意對材料的要求不是那麽高,否則他此刻真的要放棄了。  就在劉談跟溫度計死磕的時候,也不知道陸懸是從什麽地方得知他在找水玉原石的,直接帶著一整塊純度非常高的水玉來找他。  劉談在看到他身旁阿加牧捧著漆箱進來的時候就忍不住有些頭痛。  上次那尊金馬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禮物貴重就算了,外麵的漆箱也是價值不菲。  這一次的漆箱跟上一次差不多,隻不過上麵的裝飾變成了玳瑁,而且還用誇張的手法做出了魚的形象。  劉談看著那個箱子問道:“這又是做什麽?”  陸懸笑著說道:“我聽聞殿下在找水玉,恰巧我那裏有一塊還不錯的水玉,便給你送了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阿加牧,阿加牧立刻上前將箱子放在劉談的案幾上打開,這次的漆箱倒沒有什麽精巧機關了,阿加牧從裏麵拿出了一塊純度十分不錯的水玉原石。  劉談看得出這塊原石應該是經過加工打磨的半成品,長度比他的手掌稍微大一點,寬度近乎等同,厚度也差不多,是塊挺大的原石,論純度的話的確是他最近看到的最好的了。  然而這樣純度的水玉在這個時代應該是很貴重的物品,尤其是個頭還不小,劉談不好意思直接說買,便說道:“這塊原石太過貴重,我可不能收。”  陸懸聽後定定看著劉談問道:“殿下不說我們是朋友嗎?你我如今也該算得上是金玉之交,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當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陸懸那雙眼睛看上去太過清澈的緣故,劉談一時之間有點不忍心否認對方的說法,隻是說道:“你願意幫我,我自然開心,隻是這塊水晶縱然是我也不多見,你也不要這樣破費。”  陸懸展顏一笑說道:“不過是身外之物,又有何妨?”  他這一笑當真猶如月華傾瀉,映得一室光輝。  當然換到劉談身上就隻能滿腦子充斥著:臥槽,真好看。  哪怕他跟陸懸也見過很多麵,對方的笑容也不是第一次見,然而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陸懸在意識到之後還會笑的更燦爛一些。  劉談意識到自己快要被一個男人笑的心迷意亂嚇了一跳,趕忙轉移視線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劉談還是決定一定要還這個人情。  他對陸懸的態度其實挺複雜的,陸懸人不錯,至少對他不錯,所以他其實也挺想跟陸懸交朋友的,但是陸懸的身份太敏感,劉談自己的處境也很麻煩,萬一將來不管是劉據還是劉弗陵得勢,回頭都給他來一個裏通外國,他找誰說理去?  所以哪怕心中覺得愧疚,他還是決定跟陸懸劃清界限。  不得不說,陸懸送來的水玉的確頂了大用,不過他也很奇怪,為什麽陸懸手裏剛好有這樣的水玉,他之前怎麽找都沒找到呢?  他那天隨口這樣說了句,畢高小心翼翼說道:“殿下……這個您應該去找少府啊,李息……又能找到多好的呢?”  劉談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一直搞錯了地方。  少府作為專門為皇室服務的機關,肯定好東西很多,而李息……以前不過是個關內侯,雖然也是貴族,但無論是家裏還是能找的地方都肯定比不上少府。  劉談嘴角一抽轉頭看向畢高深沉問道:“你們怎麽不知道提醒我呢?”  畢高尷尬地笑了笑,他原本以為劉談是不想驚動皇帝和皇後,誰能想到這位是真的沒有想到派人去少府要啊。  劉談看著手裏的半成品,他為了這根水晶管已經手動磨了好幾天了,雖然畢高他們都說要幫忙,但符漁和岑幼兩個人手勁不足,畢高和苗瑞又不夠細致,直接弄斷了兩根之後他們就被劉談趕到了一邊。  算了,用都用了,還能怎麽辦呢?  等磨好了之後,劉談就直接將溫度計的製作工作丟給了苗瑞讓他去找人做好,操作方法也都告訴了。  溫度計有了,溫室有了,強壯的葡萄秧有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然後劉談發現嫁接這活,他居然還得自己來。  劉談……劉談大概能想象到以後江湖傳言五皇子喜歡種地了。第18章   劉談要親自動手這件事情壓根就沒告訴李息,他擔心李息回頭還要勸他不要操持賤役。  甚至他把身邊的人都給趕到了溫室外麵,他們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為劉談跟外麵傳達溫度升高或降低的命令。  但是嫁接又不是做飯,也不需要那麽精準的控製,在將劉談版溫度計放到室內之後,控製好溫度基本上就讓外麵維持就可以。  劉談帶上專門讓符漁她們縫製的手套就開始觀察本地的葡萄秧,最後選取了幾個看上去最強壯的,準備利用不同的方法嫁接,然後看看哪一個最合適。  因為目前能夠使用的嫁接方式一共也就三種,但劉談要了五株幼苗,其中三株實驗嫁接,另外兩株看看在溫室內能不能順利生長。  劉談將三株幼苗和被選為砧木的葡萄秧放到一起,又將刀和削成跟幼苗莖一致的竹簽以及一些白布放到一邊。  他最先動手的就是靠接法,其實在他看來,按照現有條件,成功率最高的應該就是靠接法,畢竟靠接法兩株植株都還長在各自的母莖上,就算不成功也應該不會導致幼苗死亡。  不過他畢竟不是專業幹這個的,最後還是都試試。  他也是新手,在最初選擇好枝幹之後就將雙方削去枝幹粗細的三分之一這一步就折騰的他滿頭大汗,到最後還手一抖多削了一點。  好在就算多削也還有二分之一存在,倒也能夠繼續。  至於削麵,因為沒有精確的刻度,所以他也就直接選擇了自己食指指甲的長度。  等到都削好之後就將兩邊的創麵用白布紮緊,接下來就是等待傷口愈合成活。  劉談弄完之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雖然不知道葡萄的適宜溫度,但通過他知道葡萄開花結果的大致範圍,推算一下的話在萌芽期間溫度反而不宜過高,維持在地溫二十度左右就行。  這個溫度對於人類來講其實是比較適宜的溫度,但架不住這溫室不怎麽透風濕度大。  劉談掀起領口扇了扇,準備再接再厲繼續把剩下兩種都給搞定,然而說實話,剩下兩種每一種都比靠接法還要困難一點。  劈接法需要去除砧木生長點和心葉,然後在兩片葉子中間切裂口,而需要接上去的穗子也需要削成雙麵楔形,好在經過剛剛的經驗,這一次劉談的手穩了很多。  至於插接法需要的精度就更高,簡單來說就是在砧木上鑽個洞,然後把幼苗的根部削成完全吻合的形狀插進去就行,而插接還包括直插和斜插,對此劉談表示,反正插進去就行了,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  等都弄完之後劉談吩咐人時不時的看著一點,當然最重要的是按照他的吩咐記錄這些葡萄的生長狀況,他可不想再看到具有時代特色的記錄了,簡直看的人一個頭兩個大。  劉談這邊剛弄完嫁接,那邊李不厭就要請他出去吃酒。  劉談也覺得自從穿過來之後出宮次數屈指可數,總是想著去四處逛逛結果總是不能成行,便點頭答應。  李不厭倒也下力氣,直接選了長安之內最好的酒肆,坐在二樓上的雅間,劉談看著李不厭給他倒了一杯紫紅色的液體。  李不厭一邊倒一邊說道:“嚐嚐,這是西域傳來的葡萄酒,除了貢品之外就隻有這一間酒肆有。”  劉談倒是有幾分好奇,隻是等他端起杯子嚐了一口之後,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控製住了臉上的表情這哪裏是葡萄酒啊,這根本就是葡萄汁!  這個口感大概類似於後世他自己發酵的葡萄汁差不多,但是又比不上,當然這未必是工藝問題,更多可能是品種問題。  劉談點點頭說道:“味道還不錯。”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說道:“烏孫人入京了,去不去看?”  劉談聽後有些納悶:“烏孫人?烏孫小昆彌不一直在這裏嗎?”  李不厭歎了口氣說道:“這是大烏孫來的人,聽聞這次大烏孫是來求親的。”  劉談愣了一下,在腦子裏搜尋了許久這才想起來劉徹的確有過派公主跟烏孫和親的事情,而且還相繼派了兩位公主過去,按照年份來說的話的確是元封六年的事情,也是衛青去世之後的第一年。  想到這裏劉談也忍不住想要歎氣,劉徹手上的精英卡都沒了之後,已經沒辦法像是以前那麽硬氣了啊。  劉談轉過頭來不想再去思考關於烏孫的事情,主要是他思考也沒用,然而一轉頭他就看到李不厭的表情更加苦逼,忍不住問道:“怎麽了?你跟烏孫的人不對付嗎?”  李不厭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隻是……烏孫人都入京了,眼看正旦越來越近,可是阿爹的差事還是沒有進展,哎。”  劉談問道:“這跟正旦有什麽關係?”  李不厭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原本不該瞞著殿下的,但是阿爹怕殿下知道了跟著著急,便不讓我們說,殿下知道了可千萬別跟我爹說是我說的啊。”  劉談更加好奇:“你說。”  李不厭低聲說道:“陛下有命,在正旦之前一定要有個結果。”  劉談聽後滿頭問號:“這個結果……是指什麽?”  李不厭想了想說道:“大概就是指結出葡萄吧。”  劉談:……  他低頭算了算日子,如今這年頭正旦日子還是十月一,而他們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半個月的時間……就是神仙來了也不能讓葡萄半個月開花結果啊!  更不要提現在那些葡萄苗能不能活還是個未知數。  劉談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你放心,回頭我會跟父皇求個情,讓你爹來我殿裏做事的。”  李不厭大驚:“殿下,不能救了嗎?”  劉談語重心長說道:“現在就算出現奇跡也沒辦法在半個月之後讓葡萄結果。”  這個消息李息跟本就不用瞞著他,畢竟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著急都無法改變的事情還怎麽著急?  李不厭灌了一口葡萄酒,苦笑著說道:“也是,這等事情除非有神跡,哎……若是能寬限一段日子也好啊,阿爹接手此事不過月餘,按理來講不該是他的罪責,可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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