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並沒有把“丟到河裏”這句話說出口。 但跡部當然能看出他在想什麽。 表情變黑了三分,跡部指著球場:“你評估以瑞士的實力,教練們會做出怎樣的安排?” 以團隊的實力來評估,如果將精銳全部放到和瑞士的比賽上,是有可能贏的。但教練組肯定不會做出這種選擇,因為這樣會造成自身底牌提前掀開,以及過度消耗選手的體力和精力等問題。要是在比賽裏再傷了幾個人,之後的比賽怎麽辦? 小組賽,出線名額有兩個,這就意味著日本隊完全可以放掉和瑞士的比賽,將強員放在和希臘,和澳大利亞的比賽裏,拿下這兩場比賽。 隻要保證出線不就可以了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仁王說,“教練不會讓我們在和瑞士的比賽上出場。” “那麽我們想要上場,隻有和澳大利亞的比賽了。”跡部說,“而我想贏得更輕鬆點。” 他甚至連“本大爺”的自稱都沒說。 仁王“puri”了一聲,看著球場內比賽快要結束。 這是比賽快要完全墜落懸崖的階段,也是利用精神力最好的階段。在這種時候,對麵那個人必然會將大部分精力放在球場上,而注意不到外界。就算精神力被觸動,也隻會以為是自己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 “好吧,你說服我了。”仁王說。 他運用起自己的精神力,但不是同調,而是幻影。 要收集資料,幻影比同調更好用。如果放開幻影的界限,他獲得的,不隻是對手的招式,還包括對手精神力之中留存的一些記憶信息碎片和情感碎片。 仁王本身就用著幻影,此時隻是切換了一下形象,並且加大了頻率,一瞬間他就恢複到原本的幻影中。 睜開眼睛,仁王嘖了一聲:“有意思的人。”第333章 十九 和澳大利亞比賽的當天,在大巴車上,大家還在聊著今天的戰術規劃。 前兩天仁王和跡部去看了比賽,回來以後教練組直接說幹脆組一個“最強國中生”團體上場比賽。當然世界杯有一定要高中生和國中生搭配的規則,所以教練組將鬼放進去作為“領隊”,但實際上教練組又明著說了鬼就是替補,上場比賽的隻會是國中生。 “你們不會讓鬼有機會出場的吧?”三船說。 當時代表國中生開會的跡部當下應下了軍令狀。 仁王坐在種島旁邊。 上車時種島以“我前兩天的比賽你都沒看”為理由,讓仁王坐他旁邊讓他好好教訓一下。仁王回應了一句“前輩你都是我手下敗將了有什麽好看的”,最後還是坐在了種島旁邊。 隔了一個過道的君島正故意和仁王說著種島在前兩天與希臘比賽時展現出來的實力,類似前五局被殺得不像話最後手心裏握了瓶蓋就一路反殺最後反敗為勝什麽的。 小組賽是一局製,反敗為勝就是真的反敗為勝了。 “瓶蓋?”仁王聽完這樣的描述,側過頭看種島,“不用這種方式也行吧?這顯得前輩你很沒水平。” “說話好聽點。”種島嘖了一聲,“有簡單的方式為什麽不用?” 他當然有很多種解決方式,但放個瓶蓋這種不是最簡單的嗎?以他的控製力,加個瓶蓋他能保證自己打出的球不會出界也不會有大的失誤,而為此帶來的“不可預測性”又切實存在。 “能不用底牌就不用底牌。”種島說,“這樣打完其他人大概也會以為我是蠢貨吧?” “前輩也想要扮豬吃老虎嗎?”仁王歪過頭想了想,“有這個必要嗎?” “隻是覺得那樣最簡單而已。”種島換了個話題,“倒是你,這兩天都神出鬼沒的。你和跡部到底在計劃著什麽?” “也沒什麽。”仁王說,“去看了比賽而已。” “澳大利亞的資料有那麽重要嗎?我還以為你們提前去觀察瑞士了。”種島觀察著仁王的表情。 他當然看不出來什麽。 仁王隻是瞥了他一眼:“和瑞士的比賽,教練們肯定會做類似‘田忌賽馬’的安排的。” “你看出來了。”種島笑道,“最好是能保存實力,隻要小組賽出線就可以進入淘汰賽了。” 看出來,或者預測到教練組這樣安排的人有不少。國家隊裏有很多網球部的部長。畢竟常理來講,網球部的部長通常情況下都是網球部裏最強的那個人。而這些網球部長本身的戰略眼光和戰術水平不會差,輕易就能夠看穿教練組這毫無掩飾的安排。 以他們的想法,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雖然也有一點“每一場比賽都要打贏”的雄心壯誌,但他們最終的目標是世界冠軍不是嗎? 種島也不打算糾結在這個話題上:“你這次又是雙打,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單打。” “我挺適合雙打的。”仁王說。 種島點頭感歎道:“這是當然。但你們的出場安排……最強戰力直接放在兩場雙打上,挺有魄力的。” 這次的出場安排在一些高中生眼裏有些“劍走偏鋒”。 是國中生自行商量得出的出場順序名單,教練組通過了,也公布了出來。本身名單就是需要提前向組委會報備的。 雙打二,幸村和真田,雙打一,仁王和跡部這種出場順序,是直接將最強的牌在最開始就打出去了。 一些高中生覺得這挺浪費的:這些人看上去更適合打單打。 “puri.”仁王也沒有反駁種島的意思。 他掩飾住了自己的複雜心情:上一場比賽之前他還用意念在係統的跡部卡片那裏畫了個叉。雖然沒有任何作用但當時他確實不打算和跡部打雙打,卻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果然是世間真理。 事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在看比賽的當下,他懷著一點看熱鬧的心情,去用幻影同步了所謂澳大利亞的參謀的精神力。 隨著他實力的增強,幻影能得到的信息也變得更多了。所以仁王通過幻影得到的諾亞的信息碎片就很多。 是同齡人,曾經的天才網球少年,但因為視力受損現在無法再在國家隊裏占據一席之地。 以仁王的智力完全能夠通過幻影模擬出諾亞的一部分思維,而當他簡單和跡部說了以後,跡部提出了一個讓他差點維持不住自己幻影(看比賽的時候他幻影了一個路人甲)的提議。 “我們雙打,然後互換身份。” “……意義呢?” “按照你的說法,他收集了很多各個隊伍的資料和數據,像是下棋一樣將選手擺在棋盤裏。”跡部說,“而我感覺到的,他對比賽的布局掌控度很高。就算是對戰瑞士……以澳大利亞的實力,是打不到這樣的比分的。” “我要完全從戰略和謀略層麵擊敗他。” 這個意思仁王是明白的。 在對手以為計算無誤的時候反戈一擊,再直接讓人的算計崩盤,這種事仁王也明白。 甚至在和大家商量了一份出場名單以後,仁王已經完全明白跡部是怎麽想的了。 但仁王不明白的是另一點。 “真田和幸村的實力超出了對方算計的極限,所以一定能贏。”仁王伸出手指算著,“小金是單打三,以他在比賽中告訴進步的能力,能夠打破對方的控製。” “但我們倆的話,同樣怎麽打都行吧?”仁王看了一眼自己係統裏跡部的ssr卡,“需要算計那麽多嗎?上去就能贏了。” 跡部用“你根本沒有明白本大爺的意思”的目光看著仁王:“那樣一來隻會讓對方覺得他們就是實力不濟,而不是戰術層麵的打擊!” “……puri.”雖然都是贏,但如果是實力上的差距,大概就像是澳大利亞和瑞士的比賽一樣了吧,對方並不會認為是自己的算計崩盤,計謀出錯,隻會認為是棋子實力不足。 知道跡部的想法以後,雖然並不想和跡部再打一次雙打,但仁王還是同意了。 這多有趣? 將一個智者的棋盤全盤掀翻,這種事,大概是對澳大利亞的雙重打擊了吧? 權衡了一下,仁王想看熱鬧和想惡作劇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他問跡部:“你這麽想是參考了我之前和比呂士的雙打吧。” “哼,就算之前你們沒有做過這種事,本大爺隻要看到你的幻影,就自然能想到這種辦法!” 仁王懷著看熱鬧的心態同意了跡部的想法,但很快他就發現跡部是認真的,非常認真,比他想得還要認真。直接在定下戰術和出場順序的當天晚上就擁有了質量絕佳的真發假發。仁王被跡部喊出去試妝的時候看著假毛,想果然大少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然後他直接拒絕了自己也化妝:“我用幻影就可以了。我現在用幻影,根本不會被察覺到。” 他已經能夠完全掩蓋住自己用幻影時的精神力波動了,至少上次在沙灘用幻影作弄幸村時,幸村都沒發現真相。也就是後來仁王主動去挑釁幸村,幸村才確定自己搭訕失敗是仁王做的好事(本來隻是將信將疑)。 現在在大巴車上的仁王還是仁王。 等一會兒幸村和真田比賽的半途,他和跡部會找地方做準備活動,到那時候會去做對應的換裝。 所以現在的仁王麵對種島“有點浪費”的說法,想起跡部帶上假發的樣子,不由得勾起唇:“這是戰略的一部分,前輩,你就等著看吧。” 大巴車停在場館外,球員們走進球場開始按部就班進行比賽準備。 跡部和仁王的算計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在定下雙打安排以後進行更進一步的交流是很自然的事,其他人當然沒有察覺任何端倪。 畢竟要騙過對麵的參謀,自然得騙過自己人。 而幸村和真田也在為這場比賽進行最後的準備。 “很久沒有一起雙打了。”幸村看著真田,目光裏帶著一點懷念,“自從在和前輩們的比賽中反敗為勝過後,我們的雙打,也沒有再輸過了吧?” 國小時是打了幾年雙打的。 在找到真田這個難得的同齡人後,幸村也是觀察過真田的實力,才會主動提出雙打的邀請。 那之後沒多久,他和真田就幹翻了俱樂部的其他前輩們,並且一路贏下去。 小學生雙打聯賽冠軍這種獎項他和真田也拿了不少。 不過國小高年級後,他和真田就很少再打雙打了。或者應該說,在確認他自己能夠通過單打打敗前輩後,他和真田雙打的頻率就慢慢降低,後來自然而然兩個人就各自在單打上進行努力。 “是很有意思的戰術安排。”幸村直覺跡部和仁王還有另外的算計,但光是紙麵上的算計,就足夠大氣了。 幸村微笑著想了一遍,覺得自己今天能看到熱鬧。 那麽在看熱鬧之前,還是盡快把比賽打完吧。 “這次當然也會贏。”他說。 真田點頭點頭,沉聲道:“不會鬆懈的!”第334章 二十 幸村和真田的實力,屬於澳大利亞的參謀諾亞,就算將資料分析到極致也控製不住的水平。 因為理論上講,幸村和真田的打法其實是很難融到一起去的,他們就不是同一種打法,也不互補,按照雙打理倫來說這兩個人雙打很難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但如果世界上所有事都能用理論來衡量,就沒有奇跡的存在了。 幸村和真田的雙打,完全可以靠兩個人十幾年來的默契和對彼此的了解,強行將實力統合在一起,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並且和幸村搭檔雙打時,真田還很容易突破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