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說博格會“一時大意”,加繆也不信。  博格是那種會認真對待每一場比賽的人,加繆不信博格會在這樣的比賽上“一時大意”。  結合最後一球看……那樣的暗流湧動的精神力……是精神力方麵的誘導嗎?可是博格會被精神力誘導影響嗎?  加繆沒辦法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  加繆看不出來,萊因哈特也看不出來。  如果他們站在球場邊的休息區,那麽他們會有一個更明確的結論,但在所有觀眾席最上麵的位置,確實也是太遠了。  比分落定,博格卻很平靜。  打了這麽多年網球,他肯定也不是完全沒輸過。不敗的戰績也是隻算了一年次,成為職業選手之前他也被更強大的人打敗過許多次。隻是這次的敗局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是“旋渦的洗禮”,並且和自己打出來的沒有什麽不同。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他才沒有對弗蘭肯斯坦納最後的失手發表什麽看法。  他走到網前,先是和與他對攻了整局比賽的平等院打了招呼,表示“攻擊力很出色但是漏洞太明顯了”,才看向仁王。  “借用別人的招數是走不遠的。”他說。  “這麽自信這是你的招數嗎?”仁王是用了一瞬間的“幻影”。他從來不認為這一招是什麽模仿或者借用,他確實是打出了“旋渦的洗禮”,但本質上他用的招數是“幻影”,而這一招的本質,是“欺騙”。  觀眾的喧嘩聲越來越響,用英文打招呼放狠話也做不到長篇大論。簡單握了手,各自走回休息區,背過身的瞬間平等院的臉就黑了三分。  他沒說話,但仁王知道他想說什麽。  勾起唇,仁王故意道:“‘同調’呢,看來我和前輩你還挺適合打雙打的。”  平等院並沒有反駁這一點。  相反,他是更深刻感受到自己的異次元得到了多少增幅的人。  隻是仁王這樣說的話……  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仁王,平等院嗤道:“你確實很適合打雙打,但是太浪費了。有這樣的實力,攀登到頂峰打敗我看看!”  “前輩就這麽自信我無法打敗你嗎?”仁王道。  平等院沉默了幾秒:“不,與之相反。”  仁王打出的“旋渦的洗禮”他當然看到了,包括之前突然變成博格的那一幕。許多觀眾會認為那是他們的錯覺,因為仁王隻維持了擊球那一瞬間的幻影。他將幻影掌控自如,瞬間進入又瞬間退出也能發揮出幻影的全部實力。  以平等院的實力,稍加思考就知道這是仁王的招數。  “欺詐師”嗎?是因為這一招才擁有了那樣的稱號?  這樣的招數……  “我不會再被博格的招數打敗!”平等院轉過頭,目光裏流露出強烈的自信和戰意,“我也不覺得我會輸!”  他認為自己會贏。  但他也不認為仁王無法打敗他。  這不是相互衝突的。前者是作為國家隊領隊,作為no.1的驕傲和對自己實力的自信,而後者,是對仁王實力的評估和認可。  走回休息區後,仁王和平等院自然地一左一右分開。  休息區已經歡呼起來了,開門紅和直接打敗前一年的冠軍德國隊這種事,讓他們對世界杯的戰績有了充足的自信和期待。雖然他們也知道,隻是三場雙打,還限定了高中生和國中生組隊的雙打,並不能完全摸到德國隊的真實實力。可條件對於他們日本隊來說也是一樣的啊!在相同的條件下,獲得勝利的是他們!  “幹得漂亮!”丸井直接衝上來,跳起來掛在仁王的肩膀上。  通常他隻對桑原這麽做,但桑原現在不在這兒。  這樣的衝力對仁王來說不算負擔,但仁王還是把丸井從自己身上摘下來:“太重了,你是不是胖了?”  “你應該說我長高了!”確實長高了一些的丸井抱怨道。  “小心一點,別受傷了。”幸村也走了過來。  他看著仁王,笑道:“對雙打真是得心應手呢。”  “畢竟同調很好用嘛。”仁王回應道。  “既然達成了同調,那麽平等院前輩的實力,你應該很清楚了吧?”  這話是什麽意思仁王當然能聽懂。他“puri”了一聲:“借由雙打的機會去摸清搭檔的全部實力,日後再翻手打敗搭檔嗎?聽起來真是壞人才會做的事。”  幸村挑了挑眉。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仁王想要調侃,如果順著仁王的節奏,就會被帶入詭辯的旋渦裏了。  幸村幹脆順著話說:“那麽,能贏嗎?”  “這種問題。”仁王嘖了一聲,反手捏住自己的小辮子,將發繩散開重新整理頭發。紮好頭發後他抬眼,將小辮子丟到身後,給了幸村一個答複:“我當然會贏。”  這時候在討論這場比賽和後續一定會發生的no.1徽章爭奪戰的國家隊成員,並沒有發現,正代表美國隊比賽的越前,在這場比賽的最後一局出現在了場地裏。  他從觀眾席中間的通道過來的,也沒有遇上在最上方通道的萊因哈特。  而他一路過來,聽著觀眾們猜測博格一定會贏,聽他們對德國隊的期望和自信,走過來卻隻看到日本隊一路猛攻直接拿下了比賽。  仁王的那招,“幻影”……  越前壓低了帽簷,看了一眼歡呼的前輩們,轉身走回通道裏:“mada mada dane!”  那個人,仁王雅治,那個家夥,越來越強了!  美國隊贏下了開幕賽,而德國隊卻輸給了排名在二十開外的日本隊。開幕賽的結果很快傳遍了來參加世界杯的其他學校,和關注著世界杯的俱樂部,媒體,網球愛好者們。  在開幕賽結束後,直接修整場地進行分組抽簽會時,日本隊就得到了許多矚目。  很多觀眾還沒有平靜下來,對德國隊的辱罵聲還時不時在場館裏突然響起。  但博格帶領德國隊,像是沒聽到這些一樣。  平等院臉上也看不到打贏比賽的喜悅:對他來說,這場比賽自己根本沒贏!如果仁王沒有用“同調”叫醒他,他說不定會在時間循環裏輸到比賽結束!不,他肯定會醒的,平等院相信自己的意誌!  這麽想著的平等院閉了閉眼,麵上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杜克大概知道平等院心情不佳,也沒有說什麽。  而入江這時候反而從自己打輸比賽的失落中恢複過來,像是故意撩撥平等院一樣:“如果沒有仁王君,我們的領隊說不定也輸了呢。”  平等院哼了一聲:“閉嘴!”  入江挑了挑眉。  這時候司儀喊了日本隊,平等院便維持著低氣壓上台抽簽。  b組。  對手是……澳大利亞,希臘,和排名世界第二的瑞士!第331章 十七  開幕賽結束後有一天的休息時間,第三天則開始小組組內循環賽。各組選手要與除自己以外的其餘小組成員進行對決,最後根據勝負場數決定從小組賽中出線的兩支隊伍,進入後續的淘汰賽階段。  也就是說,小組賽一共要打三場。  而今年的世界杯,小組賽規則是,在小組賽的三場比賽中,各支隊伍必須保證每場比賽的出場人員無有重複。也就是說,要安排完三場比賽,一共二十八人的國家隊必須有二十四個人亮相過(包括替補在內)。  這是完全的展示性規則,也是考驗一支國家隊的人員儲備強度的規則。  雖然所謂的u17世界杯本身就是提供給各支俱樂部挑選球員,是預備職業球手用來展示自我實力的舞台,但將這樣的意味擺在明麵上,多少顯得世界杯比賽有點“兒戲”。  不過另一個角度,這樣的比賽,也會更有意思。  或許有的球隊隻有那麽八個人很強,剩下的球員都是湊數的。而這樣的球隊,在這次世界杯的小組賽規則中,隻會被其他高端實力不那麽強但綜合實力平穩的球隊“幹掉”。  用這樣的規則,去評價一支球隊的綜合實力,也算恰當。  教練組提前和球員們說好,在比賽前一天會定下出賽名單,以便各支隊伍準備比賽。大家都無有異議。選入國家隊的選手裏沒有完全的雙打選手,會打雙打,更常打雙打的倒是不少,但他們的搭檔也都不在國家隊裏,這樣一來提前一天準備足夠了。  熱身賽提前一個小時準備的結果都很好。  “隻是沒想到仁王你居然能和平等院前輩同調。”柳生心情複雜地說。  從語氣裏倒是聽不出來他的情緒,可仁王怎麽會不懂呢?  他看了一眼柳生:“我還以為你會在正賽開始以後才過來。”  “那就趕不上你們的熱身賽了。”柳生說。  柳生和桑原算是自費過來的,實際上網協也有做相對應的組織協調工作,畢竟這都是些中學生。當然相對應的責任協議也都是提前簽好的,自費過來看比賽的人簡單組織後和國家隊成員住在同一個酒店或者附近離得近的酒店,但是夥食費,住宿費和路費等等都自理。  會成為德國隊的熱身賽對手這件事,在出國前沒人知道,是平等院指使大石去抽出來的(國中生們教訓過一頓大石以後紛紛達成共識,認為這個鍋還是得丟在平等院頭上,頭領不背鍋誰背鍋)。  一些原本準備好觀賽的選手和網球愛好者是正賽開始前才過來的。  柳生和桑原來得早一些,連熱身賽也一起看了。  主要是他們就兩個人,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商量時間,柳生說早點來桑原也沒什麽異議,畢竟一天不看到丸井,桑原就總是擔心丸井沒吃好沒玩好。  柳生在看熱身賽時心情特別複雜。他當然見過仁王和其他人同調,但每次看到仁王和其他人同調他還是會心情複雜。  轉念一想,自己的特殊性當然並不是在同調上,而是在自己是仁王“主動”邀請上。  “成為我的戰友,和我一起戰鬥,這樣的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啊。”是出國前仁王和他說的,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情低落,又被幸村隱晦提示過,才特意跑過來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的。  又或許是仁王自己良心發現才過來和他說了這番話。  當時柳生表麵上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但語氣裏多少顯露出他的動容:“其實……仁王君,不用太在意我的心情。越是不甘心,越是想要追上你,這樣的情緒才會成為推動我成長的動力。”  到現在柳生已經沒辦法輕易對網球放手了。  比起很快就達到自己目標的高爾夫球,在網球上他獲得的挫敗感幾乎比成長十幾年來在其他事上獲得的挫敗感還要多。以他的驕傲,不在網球上走到一定地步,他便不會對網球放手。  雖然這種事仁王肯定不會在意的。柳生想,仁王君都已經跑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走神到出國前那段對話,柳生便沉默下來。  仁王感知到的柳生的情緒並不算壞,便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隻是出來散步,順便討論一下功課。兩個人一起成為年級第一已經很久了,都想把對方壓下去,但暫時還一直是同時是年級第一的狀態。相互之間互通有無的結果是,他們倆把後麵的人甩得非常開,以至於討論功課也隻有和對方討論才最有效率。  算好時間,走到差不多的位置再往回走,順便踩一踩周圍的地圖。  到酒店門口時遇到了背著網球袋回來的跡部。  仁王挑了挑眉:“你這是去玩跳水了嗎?還是負重遊泳?”  走回來的跡部衣服換了幹淨的一套,頭發卻還是濕的,包括網球袋也還是濕的。這看上去像是背著網球袋去遊泳了。正常人肯定不會做這種事,但在仁王眼裏跡部就不是正常人。  跡部臉色不渝。他看了仁王一眼,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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