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這些糕點怎麽安排?”應該是給太妃太後一些吧,拿白玉盤盛著,和書信一起送過去。也剩的兩位閑的沒事,就議論十一郎跑哪兒去了。


    她倆在別的事上實在缺乏共同語言。


    “給太後,太妃各送兩塊過去。”趙煦拿自己咬了一小口的一塊:“這塊給劉清菁。剩下的封存起來。”


    ……


    金明寨被圍困的第三天清晨。


    天蒙蒙亮就都起床了。


    工匠們熬了一夜,叮叮當當的狂敲,硬是做了個幾根空心鐵管,質量還算可以。用錘出來的大塊鐵片,燒熱了,用錘子敲得和竹竿服帖,來回卷了三圈,再錘平了接口,把一端在鐵氈上生生錘成一個尖兒充當箭頭,再用鐵鉤掏出那些被高溫燒灼碳化的竹竿,帶著黑眼圈和滿眼的紅血絲去見副都頭。


    林玄禮也是衣不卸甲,幸好冬天,出一身大汗不洗澡也沒什麽味兒。隻梳了梳頭,也顧不上刷牙洗臉,就在屋裏和戰友們閑聊,原本就認識常在一起玩的幾十個人,這次一打仗,和二百多人混了個熟臉。


    “肯定是沒援軍,就希望下場雪,把西夏人都凍走。”


    “西夏哪塊比咱們這兒冷吧?”


    “咱們這小破寨子,也不值搶掠吧。”


    “那也未必,咱們總共才兩千多,西夏人攻城時都死了接近兩千人了,這要是打不下來,多虧得慌啊。反正咱們是夠本了。多撐幾天,多殺他幾千個。”


    “唉。死就死嘛,和我爹媽團聚去。”


    “守城都怕守不住,誰敢出城啊。”


    “好歹我是娶了媳婦,留了個後。你說那沒娶媳婦的,還有還是處男的,死了都可惜。”


    “可不是嘛。林小衙內還挑三揀四,嫌延州城裏的姑娘,這下傻眼了吧。”


    “其實咱們軍營裏有幾個不檢點的……你要是不嫌他們老,也能試試。”


    林玄禮:[幹啥?我正在想揭露一下自己的身份,提振士氣,你們為什麽人身攻擊?]


    [處男怎麽了?隻要我堅持到三十歲就會成為大魔法師,你們懂個屁。]


    [古代的0也這麽饑渴嗎?]


    起身:“你們真煩。”


    一出屋,就看到他們抱著幾根貌似是等比例放大的巨大鐵鉛筆:“做出來了?這麽快!”


    另一個都頭腿上掛彩,行動不便,暫時退下來養傷:“你想用這玩意填充□□?擱在床弩上用?”接過去顛了顛:“太重了,再填滿□□,大概也就能到一百步外,至多兩百步距離。夠吧這幫狗賊炸死嚇死!”


    林玄禮歎氣:“太倉促了,也來不及試驗,反正城外全是敵軍。”


    要是能研究就好了,如果加上兩翼,算上風力,這玩意應該能飛挺遠的。


    都監看起來有些心力交瘁,原本隻是花白的頭發現在接近於全白,例行詢問:“諸位,可有什麽破敵之策?”


    林玄禮:“將軍,我有一個計劃。”


    法曹:“小孩子別鬧。出城求援肯定不可行。”


    林玄禮按著桌子,盯著法曹:“我說是出城求援了嗎?沒有官家聖旨和樞密院的軍令,誰敢出城來援?將軍,實不相瞞,我新置辦了幾樣火器。”


    都監點了點頭:“我看到彎管的猛火油櫃,好用。難道有更厲害的東西”


    “有。”[手榴彈——雖然沒有運輸保險銷、保險握片、擊針、擊針簧、火帽、擊砧、□□、□□、拉環,我依然稱之為手榴彈。]


    [但是這玩意憑什麽叫手榴彈,媽的名字必須有緣由。如果說是手遛炮還行,現在對於火器根本沒有‘彈’這個說法。□□或者震天炮也都行。]


    都監聽完他的計劃,覺得可行,可以賭一次:“老夫生平從來不賭。”


    “你當這是拚命。我們就在和西夏人拚命。”


    都監神色凝重:“你到底是誰?昨日已經有西夏人攻上城頭,我看你還是趁早告訴我,也好叫我做個明白鬼。”免得死了之後再告訴我。


    林玄禮坦坦蕩蕩的說:“我就是章經略要找的京城美少年。蘇通判為我而來,西北各軍各道都在找我,我就是當今官家的十一弟,遂寧郡王趙佶。諸位,放心,援軍在數日之內,必來!”


    大概吧,六哥肯定不忍心讓我死,就怕章惇說什麽。


    全場目瞪口呆。


    林玄禮在長達五分鍾的沉默之後,解開鎧甲,掏出一個荷包,把荷包倒過來抖一抖,和豬油糖、吊死杏幹、香榧一起滾出來的,還有一枚純金的‘遂寧郡王印’。


    啪,往桌子上一拍,拾起最後一顆香榧吃了:“不信我?”


    都監感覺自己頭暈眼花差點死過去。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兒去,林都頭站起來都傻了。


    林玄禮抄著郡王印當驚堂木使:“別愣著了,聽我計劃!


    床弩暗暗的挪到正對敵方主將帳篷的位置,有大纛旗作為標記。大概在五六百米外。


    城頭上還沒進入短兵相接的狀態,西夏人要重新舉起雲梯開始攻城,城頭上也繼續一波波的射箭。


    都監仔細看了看:“他們缺乏糧草,吃的不如昨日。”


    林玄禮大驚:“您能看清楚這個?”


    都監:“您看,他們的馬匹姿態,我雖然看不見他們鍋裏有什麽,但昨日滿滿一排大鍋,現在一鍋中隻有八分滿。”


    林玄禮的計劃很簡單,都監穿上最華麗的鎧甲來吸引眼球,然後我親自扔手榴彈——別人扔真怕扔錯位置。


    用這種不需要投石機的新型武器來吸引敵方大將靠近觀察,在他自己縮短敵我距離,到達他以為的安全距離仔細觀察,試圖用‘火箭’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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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瘸子製造機’(蟲


    “金明寨裏兩千多人,也能有些人才。我要一個人。”林玄禮發號施令:“我要一個視力極好,能看到千米之外,能看清楚西夏軍主帥大帳前有人走動,看到主帥出沒出門的人。”


    這要求給各營安排下去,立刻就推舉出來三個人。這些不讀書寫字學習的人眼神都還可以,有些人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稍遜一點,大部分人視力還看得過去,而這仨人則是在一座山頭上能看見另一座山頭上的人揮手示意的眼力。


    林玄禮當即把仨人中比較聰明,說話能表達清楚的一個選走了:“你就在這兒盯著,看見那座大纛旗旁邊最華麗的帳篷了吧?盯著他,有人跑進去,或者有人,有很多人出來都告訴我。”


    “俺行,俺不能啥也不幹吧?”


    “順便幫忙搬東西,一定要盯緊了!”


    都監打算試試郡王的計劃——不試也不行,亮出身份就不打算服從指揮了。隻是有一點,現在各大小軍官聽說他的身份之後,都對能等到援軍這件事信心百倍,充滿力量,但決定暫時不對士兵們揭露遂寧郡王的身份。士兵們隻要看到長官充滿信心底氣十足,也會被感染,不需要什麽都知道。


    畢竟士兵們沒聽說要尋找‘京城·文武雙全·肥白端莊·嬌氣·挑嘴’‘胖若菩薩圓臉、膚色雪白、劍眉、桃花眼’少年的命令,也很難理解一起摳腳閑聊的未成年是從京城溜出來的郡王,就這件事情的離奇程度會讓人呆滯。如果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都不顧著城下的敵人,全都偷看郡王長什麽樣,尤其是另外三麵城牆的士兵們——那還得了!


    都監了解這些士兵有多愛看熱鬧,他們這輩子大概都沒有去京城的機會,更別提見到郡王這樣的大人物,正因為如此,有可能不顧生死也要滿足一下好奇心。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一切都白費。


    林玄禮自報身份之後,爽的要飄起來,直到被城牆上堆放的物資絆了一下,冷靜下來開始專注的擺弄床弩。


    老苗:“歪了歪了,沒調準。”隻好過去幫忙。


    林都頭反倒不會用,在旁邊看著:“拉這兩根繩子就能上弦?”


    老苗:“對。”


    其他人雖然不明白守將、都監為什麽會幫著一個小副都頭做事,但認得床弩,都萬分驚喜:“聽說延州城裏才有十張床弩,咱們這小地方怎麽會有。”


    “難道這是郡…林…副都頭!帶來的行李?”


    “不能吧……?”


    林玄禮笑而不語。以前隻知道在仁宗之前,兵法書是禁書,現在到了邊關才確定,仁宗朝給兵書開禁之後,武經總要裏記錄的那些器械圖紙還有火器圖紙依然是禁止流通的——就連宋軍中的工匠也不是都懂。


    都監不敢碰郡王,隻好笑了笑:“上天保佑吧。”


    遠處的守城士兵都想趁著敵人沒開始攻城之前,先過來看看。


    都監厲聲嗬斥:“滾回去!誰敢擅離職守,今夜安排他去偷營!”


    所有士兵立刻規規矩矩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偷營就是死。


    質量不是很好的床弩,質量不是很好也無法精確製導更無法計算重心和拋物線的導彈。


    [賭命賭命。]


    林玄禮聽見敵軍開始攻城,城頭上的人將士們拿起弓箭還擊,他又往城下看了看,依然和昨天一樣,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西夏軍。


    大的是帳篷,小的是馬,更小的是人。


    有傳令官模樣的人,橫刀跨馬,在軍營中小跑著,指揮士兵們。


    初冬時節草木凋零,塞外狂風呼嘯著有些淒厲,狂野和遠處被山峰擋住拐過來的狂風一點都不客氣,吹的西夏人旌旗都被抻直了,在寒風中傻波楞登,好像一根根被凍直的冰棍。


    金明寨城頭上也是旌旗獵獵,重逢展現出宋軍的雄心和絕不屈服的鬥誌。


    林玄禮短暫的雙標了一下,這十萬人和春運時能見到的幾萬人又不一樣,春運時那是擠的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密度很高,這些駐紮的士兵支著帳篷,在軍營中留有人行馬跑的道路,各種存取的物資,占地麵積很大,士兵之間距離更稀鬆,初步估計是以金明寨為中心,在四周駐紮了三五裏地的西夏軍。


    別說是延州城派來的探子無法靠近,就算是兔子和土撥鼠,也快要被打光了。


    林玄禮拿著弓箭站在立牌後,繼續一箭一個:[我算是知道超級巨星是什麽感覺了。粉絲大概也是這麽嗷嗷亂喊著往上衝的。我愛……射死你們!]


    [六哥要是在現代,那就是盛世美顏霸總,我可以繼續蹭他熱度。]


    [這次打完仗回去,大概耳朵會被擰掉,六哥和向太後得輪流來一遍。她那長指甲,嘖。]


    [我已經是個殺人如麻的人了!要不是來的路上練一次,我可能會有戰爭後遺症吧。]


    [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都監有些憂慮,還是做自己該做的事去,巡城,觀察西夏人主攻哪一麵城,指揮守城的戰略,安排輪崗,抽打偷懶的士兵。


    工匠們又緊張兮兮的把填好□□留了引線又封口的粗製濫造的鐵皮卷子一根根抱過來,輕拿輕放。“您一定要小心啊。”


    “副都頭,您最好別自己動用,叫別人替你來。”


    “是啊,這可能會炸。”


    工匠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卻知道他給錢給的多。


    旁邊一個年輕士兵也鏖戰了兩天,怒道:“是我們這些賊配軍命賤?”


    家裏沒有田地,入伍為了有口飯吃,沒想到到了這一步,老兵們說要死在這裏。平時看林副都頭臉上幹幹淨淨、頤指氣使一副有錢人樣子,升遷的又快,就很礙眼,到了生死關頭還要別人替他去死?


    林都頭一腳把這個年輕士兵踢開:“禮子箭無虛發,你五十箭最多能殺十個人。”


    林玄禮也覺得有點尷尬。對著城牆下一箭一個,繼續幹掉抬著□□衝鋒在前的西夏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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