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禮大感悲愴,激情背誦《蜀道難》全文。


    醉的迷迷糊糊的也沒說真正難的是什麽,是大宋江山難以整頓,三冗兩積深入到方方麵麵,不是一年半載能化解,積弊難反啊!我隻恨自己不能目睹狄青排兵布陣、用兵如神的風采,狄諫卻根本沒興趣子承父業,也不想將來領兵打仗,不覺得那是件光彩的事。這可不行,王小豬他爹都知道長線投資呢。歸根結底是趙匡胤……安祿山和李隆基的錯!


    趙佖深受感染,開始背誦《孟子見梁惠王》,直到被背回宮裏,嘀嘀咕咕到被人刷了牙,脫了鞋襪上床睡著。


    二位郡王的四個保母都攔不住倆人借酒裝瘋。


    隻好在次日清晨,被太皇太後召喚過去,給她講,您兩位親孫子昨晚上又撒酒瘋了。


    朱太妃也詢問自己親兒子怎麽了。


    宮中大小事務,都瞞不過她們的耳目。


    向太後在太皇太後身邊聽全了事情先後:“這有什麽呢?小孩子真是可愛,吃醉了也隻知道背書,不像成年男人,喝醉了隻曉得傷春悲秋,感懷世事。”


    高滔滔:“頊兒何曾同你傷春悲秋?”


    向太後感覺自己也需要喝兩杯了,不錯,先帝那時候隻顧著和朱妃、林婕妤喝酒。“眉娘,你說要不要罰他們?”


    孟眉娘恭敬的站在旁邊,柔聲道:“眉娘以為,兄弟間私下敘話,並無大礙,醪糟而已算不得酒。難道不吃醪糟釀蛋,兩位郡王就不背書麽?怎麽傳來傳去,就成了醉酒縱情呢。”


    三大巨頭對她這個態度很滿意。


    向太後命令保母們:“你們都退下,不要告訴他倆,別嚇著小孩子。”


    高娘娘沉吟道:“還是功課太少。官家就不曾這樣。”官家心裏憋著別的事,和我較勁呢。


    趙煦剛走到門口,來問安,聽見了一些話,進門來佯裝不知,問了早安,靜默的吃飯。


    吃完飯正是十日一朝,等著去聽臣子們稟報的各地大事。


    林玄禮一覺睡醒:“我昨晚上幹什麽了?沒事吧?”


    “沒事啊。”保母溫和的笑了笑:“起床吧,已經晚了一些。”


    看來是真沒什麽事,功課也沒增加。


    過了幾天,被打扮的閃閃發亮,去參加五姐的婚禮。新郎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年齡倒是般配,幾乎同齡,小圓臉上也算眉清目秀,看起來也挺高興的,當了駙馬之後將來也不可能外放高官,前程似錦換成了終身飯票。


    林玄禮仗著年紀小,混在新房裏陪她,本來想再叮囑些話,結果旁邊人太多了,沒有說悄悄話的功夫。看著滿床的蓮子栗子紅棗,摸了倆栗子看:“生的啊。”


    也是,不能扔一床糖炒栗子,那樣還沒睡呢,床上就黏糊糊了。


    趙真珠用團扇遮著臉:“呸。”


    在旁陪伴的宮中女官、父母公婆丈夫兒女俱全的命婦——女儐相、喜娘一起笑了:“當然是生的。”


    “必然要生。”


    “借郎君吉言。”


    “郎君年紀小不懂這些。”


    “十一郎去前頭和駙馬飲酒吧,這兒有我們陪著呢。”


    林玄禮反應過來了,從善如流:“五姐,我過些天再來找你玩。”


    趙真珠:“哎,你可別喝酒啊!”


    “知道啦。”


    三朝回門時再看,她看起來還挺幸福,新婚燕爾當然不錯,還得往後看。


    到了休息日,林玄禮決定出去玩,順便見見王教頭,到現在還沒見過呢。


    [周侗走了也不必強求,以後見到嶽飛,我就跟他說——]


    [朕差一點成了你師兄呢!差不多差不多。]


    先在集市上吃了兩碗冰沙——純粹是鑿碎的冰加上蜂蜜、薄荷、水果、山楂糕。


    又看了一場野球賽,蹴鞠雙方都是些青壯年,用紅藍腰帶來區分兩隊,每隊三個人,場地隻是在街道上占了一塊地,搬過來兩個小球門。


    技術也精湛,控球、帶球過人都很強,預判守門員的預判然後一腳射門也挺準。


    好看。


    興奮的觀眾們立刻打賞。


    兩隊人踢了一會,為首的一個胖子:“俺們自家兄弟耍耍沒甚麽意思,有沒有天南海北的朋友,願意來和我們踢一陣子?朋友你出五百錢,俺們跟賭一吊錢!扛出來。”


    說是一吊錢,扛出來的卻是五吊錢,沉甸甸的幾十斤銅錢往地下一扔,一聲悶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立刻有人站出來應戰。


    職業隊艱難贏了業餘隊。


    林玄禮在茶攤上喝完加了鬆子、核桃仁、榛子的點茶,起身帶人走了。


    [媽的,我要是身高夠高,就上去玩玩。]


    球隊老板深感遺憾,所有圍觀群眾裏就這位小公子又有錢又傲氣,本來以為能勾他上場賭一把,每一場都讓他差一點點輸,能贏幾吊錢呢。可惜。


    逛街真快樂,還看到一家新開張的古玩店,裏麵賣一把唐刀,掛在牆上,熠熠生輝。


    林玄禮:[嗷!唐刀!]


    [冷靜啊林哥這可能是假貨!]


    [唐朝距離現在二百年啊!留下的唐刀有什麽問題嗎?就算不是唐刀,也是宋代仿的唐刀,我要,我一定要!]


    [回宮和六哥要去,要什麽都有,你現在就有一個唐代金瓜錘。]


    [禮子咱們不能隻做一個啃老的小弟。自己有錢,對麵有貨,為什麽不買?]


    掌櫃的善於觀察,看他穿的一副上表麵上沒有繡花,粉嘟嘟清新淡雅,但這樣的顏色、這布料的光澤,腰帶上的鏤雕白玉扣,垂下的內造香囊和絲絛,進殿時飄進來的那股高貴的香氣。


    連忙迎出來:“郎君要看些什麽?本店所有貨品一概保真,倘若拿回家去看了不喜歡,半月之內隨時可以退還。”


    “掌櫃的,麻煩你把那唐刀,拿下來我看看。”


    聽背後有人叫了一聲:“哎!郡王,你要買麽?”又壞我的好事。


    林玄禮回頭一看:“王英?”你小子又來壞我的好事?


    王英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郡王能否割愛?”


    頓了頓,坦誠道:“我方才沒下定,回去請示祖母,得了許可才來買。”


    沒下定金就可以被搶。


    林玄禮剛想說不能,看他手腕上的護腕,臉上一團尚武精神,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心裏一動:[我真想知道自己現在的斤兩,適齡的宦官也不敢跟我打,狄諫他們也捧著我說我不錯,我很努力。努力和挺強是兩碼事。對麵也是個小孩,沒成年人那麽虛偽,又很想要這把刀,我要是拿他試一試,他能跟我盡全力。]


    [對!不實戰就隻是個鍵盤俠,要練武,就得從實戰中來,找到自己的弱點,隻有基本功和套路什麽都不夠,還是上輩子的師父更實在,每周揍我一次。要是跟他打一架,贏了我心裏就有數了,要是輸了我就更有數。現在輸給小孩子,總比被人捧了十幾年,到將來帶兵打仗時害了自己要好。]


    第26章 入v萬字更


    掌櫃拿黃楊木的螺鈿托盤捧來兩隻汝窯小杯子,杯子裏是清茶一盞:“二位貴人,有話慢慢說。”


    林玄禮抿了口茶,正好衝掉嘴裏的堅果渣,不好明著漱口,捂著嘴無聲的搞了一下:“王英,若要我割愛,得贏了我。鄒忌諷齊王納諫你一定讀過,我現在在宮裏無人能敵,講武教師也讚譽有加……我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你跟我打一場,你若能贏了我,我將寶刀奉贈,你若是輸了,這刀還是我的。”


    [太機智了,對麵這小孩身高比我矮一點,體重看著差不多。他可能是認真練武,覺得我不行。但我有優於他的地方,二十年練武經驗、十多年實戰意識。打他應該肯定能贏,贏的沒那麽簡單。]


    [找個適齡還願意跟我打架、敢跟我打架的人可太難的!我的混蛋弟弟和堂弟們沒有一個練武的。這貨要是武力值驚人,我就跟他交朋友,給自己劃拉一個靠譜陪練。]


    王英看了看刀,又看了看他,眼睛來回遊弋了兩趟,想好了:“郡王想比什麽?廝撲?倘若郡王受了傷,娘娘、官家怪罪下來,恐怕我承擔不起。郡王若有意,請立字為據。”


    “就是廝撲吧,臉上不容易受傷。”林玄禮吩咐道:“拿紙筆來。”


    童貫等人都慌了:“郎君千金之軀,不能以身犯險啊,萬一打壞了怎麽辦呢。”


    “王衙內,你敢冒犯郎君貴體麽”


    “要不然這樣,兩家各出一名仆役比鬥?”


    “小人侍奉郡王時真的沒有假摔,是郡王技藝超群,小人站都站不穩。”


    跟著王英的管家、奶公也緊張起來,都來勸王英。


    掌櫃的表麵緊張,心中暗喜,這是個無形的廣告,比什麽幌子都好使。


    有名的郡王和衙內為了我店裏的東西打架,東西的有多好啊!


    勸當然勸不住,林玄禮刷刷幾筆寫完了:“吾趙佶與王英賭鬥唐刀一把,贏者得之,受傷了自負,不許告家長報複對方。簽字吧。”


    王英也不含糊,接過筆來:“好。我本名王繁英。”說罷,寫了王繁英三個字。


    林玄禮對此無所謂:“在街上比鬥,還是找個別的地方?”店裏放了很多魏晉唐五代的古董,雖說現在年代近,按照時間年代來算就等於現代人買清晚期的東西,可是自己看著可真像博物館,不敢打鬧。


    掌櫃的捧過賬簿來:“按慣例要記下買主和住址,小人包好了再送到貴府去,將來要退貨也容易。郡王請。”


    林玄禮看了一眼,□□品的小官有不少,三品五品的官員也有。賬簿最新一條上已經寫了物名:開元錯金銀睚眥紋直刀,長四尺九寸,刻字汾陽。


    遂提筆在賬簿上填空,買主:趙佶。官職:遂寧郡王。住址:皇宮。“回去我派人把錢送來。”


    掌櫃轉身接過夥計捧過來的唐刀:“按理是小人等將此物保養一番,再送到貴府上,郡王要和衙內比鬥,此物先請拿去,誰贏了再拿回來保養。”


    王繁英:“我看街哪邊有個擂台,鋪了氈墊,畫了圈,我們過去借用一下。”


    “行。”林玄禮摩拳擦掌,認認真真的揍一個認認真真的對手——重振男人雄風!萬一我要是輸了,換老師!我每天隻想學打架,狄諫總跟我扯什麽‘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非要給我講兵法,我是真想抬杠說說這話的西楚霸王死翹翹了。為了個人形象憋回去了。


    “童貫,你去那邊和人說說,給點錢。”林玄禮又喝了口茶,摸摸肚子,應該不會因為劇烈運動吐出來冰激淩和果仁茶。[這老鄉,我怎麽老能遇到他呢?他應該不是逮著我追過來的,咱出門沒有目的。]


    [可萬一他有係統或者空間呢?給我加個定位來跟我套近乎。]


    [是你嗎曹老板?你怎麽這樣多疑啊?天命之子都沒有係統,他能有?你每周出來在gai上逛,他也每天在街上逛,就算是在汴京城裏偶遇了兩次,時間相隔也有幾個月,怎麽不行。]


    [他有點神神叨叨啊。]


    “王繁英,你我偶遇了兩次,還都是為了同一個人、物,這也算有緣。你不覺得有趣嗎?”


    王繁英想了想,抿了一口茶:“不瞞郡王,我喜好易經、占卜、測字、觀天象這些旁門,十有八九能靈驗,今天早上出門前本不知道要去哪裏,卦象說利在東南,主刀兵,有奇遇。還以為這把唐刀是奇遇,沒想到。”


    林玄禮也學了周易,沒想出來哪一個卦象能分析出這些東西來。但是教易經的翰林能,算一卦就能算出來自己昨天發生了什麽小事,拆字能找到丟的東西。


    童貫跑回來:“郎君,都安排好了。”隻要您沒被按在地上認輸,那周圍的就都鼓噪說您贏了。


    長街盡頭再拐過去,就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擂場。


    就在地麵上鋪了一大塊半新不舊的氈墊,一丈見方,是三塊長氈墊用線縫起來的,讓人摔在地上不至於頭破血流。


    這地方隻是個民間教頭賣弄拳腳、招攬門徒用的場地,也賺點圍觀群眾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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