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後麵前對人稱名是尊重,除了官家和太後太妃,別人在太後麵前混不上個官稱。


    太皇太後暗自點頭,以蘇軾蘇頌兩人的人品、學識、儀態,自然能讓趙佶知道王安石一黨不是什麽好東西。官家對我沉默寡言,對他時話倒是不少。


    林玄禮憋了一會,先是想家,然後想著該怎麽辦:“那我怎麽辦?我不想讓您和哥哥吵架,也不想讓先生再出事。”


    高娘娘就指點道:“你勸勸官家,為君最要緊是分辨賢愚,不可輕舉妄動。”


    [我謝謝您嘞,您還知道這個啊,好家夥兩黨之爭翻餅烙餅,黨人碑立了幾個?]


    高娘娘:“他啊,哎,倒是矢誌不渝。將來在我身後,他如果要貿然興兵,你一定要攔住他。倘若攔不住,也不要胡亂啟用那不知兵的新人為主帥。”


    林玄禮連連點頭應諾,心說:[好的到時候我親自掛帥。]


    高娘娘靜默良久,舉著:“用飯吧。一會你去陪陪你六哥。他近來身體不好,太醫說是胎裏不足,情誌消磨,應該雇乳母來哺育。我本意如此,又擔心群臣猜忌他好色,收羅美女。”


    第18章 神人夢授機宜


    趙煦正悶悶的躺著,忽然有人往他被子裏鑽,還細聲細氣的說:“官家~我來陪你。”


    立刻訓斥對方,還想看看是誰如此大膽,好好懲治:“滾下去!佶兒?你啊,哎。你又淘氣!”


    林玄禮畢竟是一個不看骨科bl的直男,毫無芥蒂的抱住哥哥的脖子:“我來陪陪你嘛,好不容易休息幾天,我陪哥哥睡幾天,咱們好好聊聊天?”


    趙煦隨手把他摟進被子裏,床邊有熏籠暖爐,被子裏塞著個湯婆子,可還是十一弟脫了外衣鑽進來湧起的熱氣更暖和:“我有一張桌子,前些天被人搬走了。我又叫人搬了回來,高娘娘問我為什麽。那可是爹爹用過的桌子。你懂麽?”


    林玄禮心說本人雖然是學渣,到現在四書五經經常能背串了,但我情商高會來事兒啊:“六哥這是故劍情深啊。”


    [我都不清楚你是真覺得新法好,還是逆反心態。]


    [你的老師真的很煩啊,就特麽知道諷諫,我們上學那會拚命懟學生的老師,都會被學生惡作劇搞一搞。]


    [可能你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可是咱們這麽多年有了感情,我又把你當哥們,我現在真希望你能活得長,隻要你活著就能避免靖康之恥……四十多年之後,我覺得你還行,你還挺年輕的。]


    [以前也沒有猶豫,現在我更想求神拜佛讓你活得長。學習太難了。]


    [為了表明誠心,我回去就開始搗鼓藤椒雞、炸雞腿等開胃大菜。裹上雞蛋液麵包糠一炸,隔壁官家都饞哭了。]


    趙煦微微一笑:“雖然不恰當,但是對。夫妻父子之情都可以譬喻君臣,但父子之情不應該用夫妻之情代稱。”


    林玄禮認真道:“六哥,我沒說桃園三結義的典故,你就該誇我了。向娘娘和朱娘娘叫了女先生進宮說話,正長篇大套的講三國呢。”


    彈唱一段,說一段書,也不知道這算什麽曲藝,反正聲音好聽,節奏感強還押韻,身段也好看,令人沉迷,以致於半夜還得補作業。最好笑的就是說到三顧茅廬時諸葛亮的灑脫氣派,兩大巨頭一起心向往之,說到東吳天才美周郎的時候,兩大巨頭一起臉紅。


    趙煦掐住他的耳朵:“我誇你什麽?我賞你點什麽好不好?派程頤給你上一堂課?”


    林玄禮伸著脖子隨便他掐,反正不疼:“行啊,你讓他來啊,他敢諷諫我我還能嘲諷回去呢。”


    趙煦:“哼,你想得美,他不會諷諫你,會直接說你朽木不可雕也,給你天下揚名。”


    被諷諫是皇帝的待遇,文人不怕罵皇帝,又怎麽怕罵一個郡王呢。


    閑聊了一會,趙煦:“你身上怎麽這樣熱?你一進來,我都快出汗了。”


    林玄禮也冒汗:“不知道啊。”


    趙煦歎氣:“看來是我身體虛。以後每逢三九天你就來吧,免得我叫宮女陪我睡覺,她們還推三阻四的,把被窩焐熱就走。”


    林玄禮:“是嘛?為啥啊。”


    趙煦含蓄且害羞又有點得意的翹了翹嘴角:“你還小,你不懂。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林玄禮心裏的小人旋轉跳躍,終於又要到了能講黃段子的年齡了,快樂快樂:“有些人生而知之,有些人學而知之,我是那種學而知之的。哥哥~告訴我嘛。”


    趙煦偏不肯說,他尚且一知半解,有種直覺,看到詩詞中有些引人興奮的東西,具體如何還未實踐操作:“你還想知道青宜結鬼章的下場麽?”


    “想啊。梟首示眾嗎?”


    趙煦冷笑搖頭:“朝儀結果,定下來由朕親釋,授陪戎校尉。以德化之。”


    林玄禮:“媽…”


    [媽的。化你麻了個痹。但凡是個打過群架的小學雞也應該知道把對方暴揍一頓才能立威。]


    [屢次反叛侵犯大宋邊境,然後還以德服人?滿朝盡是雷老虎嗎?]


    [他媽的衛國將士就白死了?還他媽給俘虜加官進爵?真就他媽在北宋完成階級躍遷的第一步是帶頭衝塔?]


    “媽呀!這也太不講理了!”


    趙煦長舒了一口鬱氣:“你也知道不講理。偏偏滿朝文武,沒有幾個知道這叫不講理。”非要以德服人?


    林玄禮:“非要以德服人嗎?把他殺了,管他是不是心服口服,肯定是沒法再反叛,也說不了什麽。”


    趙煦喜愛的捏著他的胖臉,吃吃的笑。


    就在一起睡到次日清晨,宮女在旁邊蓋了一夜被子,遂寧郡王又隨和又可愛,還能哄官家開心,什麽都好,隻是睡覺時太愛踹被了。


    臨近天亮時她才發現,十一郎一身是汗,另取了薄被給他蓋上,才好一些。


    早餐不外乎羊肉臊子麵,多加了些胡椒,又油又辣,稍微有點羊膻味還不重,宮裏暖房裏養的小蔥,細細的切了些蔥花灑在上麵。


    還有酥油鮑螺作為甜品,粉紅色的甜甜奶油奶酪,入口即化,奶香和蜂蜜香交匯在一起,絕了。


    林玄禮吃著奶油味兒,猛然間想起槽子糕,也可以稱之為‘老式全蛋無水蜂蜜蛋糕’,這玩意雖然高碳水易長胖,營養成分不全麵,但是好吃開胃,這玩意明清時才發明出來!謝天謝地,在科學發展如此先進的北宋,本穿越者終於搞到一點新鮮玩意了。


    一提到吃的,那會的就多了。找什麽奶媽,人奶和牛奶的科學成分相差……誰知道有多少,我又沒孩子。反正成年人喝牛奶就行了。


    自製酸奶沒有酸奶粉或者酸奶菌,乳酪大家都會做,當年為了追女神學過薑撞奶和炸鮮奶!搞個薑撞奶來吃吃,簡單方便,還能入藥。


    生薑多酚是真好用,抗菌、抗炎、還能強心、防治心血管疾病、抗潰瘍、止嘔止暈。當年自己胃潰瘍加肌肉撕裂無菌發炎,吃藥副作用明顯,頭暈的不得了沒法工作,全靠每天一塊嫩薑榨汁,直接噸噸噸,好得很快。


    趙煦:“去稟告高娘娘,我去十一弟宮裏玩一會。”


    林玄禮急著去搞吃的:“好啊,哥哥,你要不要玩射箭?我有軟弓,能射十步。”


    趙煦欣然:“可以。”


    到了之後隨便玩了玩弓箭,打了一會錘丸:“我去你書房裏看看書。”


    林玄禮跟進去,趙煦問:“我賜你那套《武經總要》呢?”


    仁宗皇帝發現軍事人才奇缺,趕緊下令編修兵法、戰策、各色武器的《軍事大全》,在此之前民間禁止閱讀兵書學習兵法,從他開始解禁,之後開了武舉想要征收高質量人才。


    趙煦:“古之武舉,主要考教武藝,不考兵法戰策。咱們大宋的武舉呢,哎,一言難盡。”


    簡單的來說,考的是軍事理論,但是得通過體側才有資格答題。


    林玄禮指揮高個子的侍女把書拿下來:“好了你出去吧。”


    趙煦認真的皺著眉頭:“他們說君王以德服人,令外夷俯首稱臣靠的是仁政德政,兵法都是旁門左道,並非聖人教義,奇謀巧計不是光明君子。談及孫子兵法時,不讓我看。隻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看看這位屢戰屢勝的兵聖怎麽個‘不戰’。”


    林玄禮看他白白瘦瘦,腰圍不到一尺八的樣子,突然懂了那些追星女的心態,啊哥哥真不容易,哥哥好帥。


    不由得動情的拉住他的手:“哥哥將來要收服燕雲十六州,我願意做個先鋒,為你帶兵衝鋒。”


    趙煦一把捏緊他的手:“好,佶兒,你真是懂我的心思,若能收複燕雲十六州,才算不負列祖列宗的英名。若有那日,我讓你領兵出征。我知道,一向用丞相和宦官為帥,難道外人能信用,我的親弟弟的就不可靠麽?”


    林玄禮笑嘻嘻說:“到時候我也別無所求,得勝歸來之後還能和六哥一起睡覺就好。隻怕到時候有了嫂嫂,六哥晚上沒空搭理我。”


    趙煦也樂:“不正經。你看武廟中那些名將,哪一個像你這樣,隻想著吃飯睡覺。”


    林玄禮:“六哥,吃飯可以滋補身體,睡覺可以舒緩疲勞,您看曆史上哪個名將不是大胃王?吃得少睡得少的首推諸葛武侯,司馬懿都知道他身體不好。”


    “哎,這是勸諫我麽?”趙煦心說我是真沒胃口,還睡不著,又累,又煩悶。


    林玄禮一擺手:“勸諫都沒用,我要來點實在的,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做點好吃的東西,六哥一定會多吃兩口。”


    趙煦:“你別烹飪啊,君子遠庖廚,這白白淨淨的一張臉,萬一熏黃了,燙起泡,就不可愛了。”


    林玄禮抓著他的袖子擦不存在的眼淚:“以色侍君,焉能長久。還是出宮可以為將,回宮可以煎炒烹炸燜溜熬燉,更好。遼人凶悍,不知道他們吃的羊羔是不是更肥壯,將來搶回來牲口,咱們烤羊羔吃。”


    有點吹牛了,我就擅長烤肉,其他項目挺普通的,和同事們比差得遠。


    趙煦:“遼人矮而凶悍,從大宋奪取工匠,也有了火器,人披鐵甲,馬披馬甲,你不要想當然而。”


    林玄禮:“大宋建國一百二十年,和夏遼交戰數百次,贏過,也輸過。因為什麽能贏,因為什麽會輸,我都會好好學的!”


    一個真少年一個熱血青年在一起yy了一會大殺四方——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趙煦繼續看禁書,看的熱血沸騰。


    林玄禮出屋去:“童貫,你把這塊薑剁碎,拿個手帕過來擰出汁。”


    保母趕緊吩咐侍女:“拿個沒用過的新手帕,洗一洗再拿來。郎君,這手帕擦汗擦口水擤鼻涕什麽都幹,洗了也未必有多幹淨。”


    林玄禮感覺有點惡心,雖說後廚未必有多幹淨,但屜布和抹布還是分開放的。“好好好,把水牛奶拿過來,我親自煮。”


    其實最補的還是牛肉,但是宮裏禁止吃牛,天下禁止宰牛,除非祭祀……除了羊雞鴨鵝魚蝦之外沒啥了。


    保母:“你要做什麽?前些日子要煮奶茶,甜甜的倒是好喝,這奶裏加薑,又甜又辣的怎麽吃他呢?你要是想吃乳酪,我們做給你吃就是了。”


    “嘿嘿嘿,麽麽你別急,做出來有你一碗。”


    保母憂心忡忡:“新做出來的東西還沒試過,不能隨隨便便給官家吃。你吃壞了肚子隻是休息幾天,官家本來身子就虛,又重要,要是吃了覺得不舒服,那可不得了。”


    以燒烤師的技能目測了四十克左右的手榨薑汁,分了三碗,把加了麥芽糖的牛奶傾入碗中,手疾眼快的攔住左右:“別攪拌!別碰!等著!”


    保母:“這可不是書上有的食譜,郎君是自己想出來麽?這有什麽道理啊?”


    記錄菜譜、藥膳的書她都看過。宮外的點心甜品在每次沐休時也去吃過,從未見此物。


    林玄禮凝重的考慮了一會:[我是說有神人夢授機宜呢?還是說我是個小天才?新鮮事物的誕生,要麽從實踐中來,要麽從意外中來,我這麽目標明確的,很奇怪。]


    [如果天賦點在廚藝上點滿了,在這年頭比點滿蹴鞠和字畫的天賦還丟人。]


    [夢見神人夢授機宜叫我做給六哥吃倒是很好,符合當前這個迷信的曆史年代。]


    [也算是皆大歡喜,會有別的什麽問題呢?以後仙女廚神還得常常給我托夢,顯得我和仙女關係那麽好?我可能是天庭禦膳房總管轉世投胎?]


    [等等,現在這年頭應該是灶王爺吧?]


    就在思考期間,薑撞奶在冬天的室溫下凝固了。一碰就晃的很可愛,舀起一勺嚐了嚐,味道也對,微甜奶香和薑的香氣混在一起:“這兩碗你們送到高娘娘哪兒去,看她願意給誰。”媽的應該做四碗!向娘娘是哆啦a夢+大腿,不能不給,要是不給朱娘娘,六哥可能會多想。難題交給太皇太後。


    “六哥,嚐嚐點心?我剛做的。”


    趙煦:“這是糖蒸酥酪?蛋羹?我不愛吃這個。”勉強嚐了一口,不太甜,也不那麽稀軟:“不甜,這挺好。要是再硬一點就好了。有點薑味?怪怪的,倒是比薑湯好喝。”


    林玄禮:懂了,你不愛吃甜的,不喜歡薑湯,喜歡鹹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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