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厭棄我,想來我同他也是沒有結果的,還不若趁早散了,免得日後您容不得我,反倒丟了性命。”


    “是麽?”


    昌平長公主有些許訝異,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她打量著夏竹悅,


    “孩子呢?”


    夏竹悅作出一副薄情寡義的模樣,不以為意地瞧著地上,有些漠然,


    “我不要,隨你們處置罷。”


    “……”


    沉默良久,長公主忽地輕笑出聲,


    “如此狠心麽?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嗬……本宮倒有幾分欣賞你了。”


    “不敢,公主錯愛,不慎惶恐,能放我走便很好了。”


    “放你走?”


    長公主微微挑眉,“你憑什麽以為本宮會放你走?我兒如此為你,竟敢忤逆於我,我豈能留你?”


    說罷長公主隨口吩咐侍衛,


    “就地正法。”


    “是。”


    侍衛得令,立刻拔出佩刀,就要來捉夏竹悅。


    夏竹悅豁然抬起頭來,迎視著她,擲地有聲,


    “您也知道他有多癡迷我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您當眾殺了兒子心愛之人,會不會母子離心呢?”


    “你!”


    長公主聞言氣結,確實猶豫了一瞬,咬了咬牙,


    “毒婦。”


    “承讓,不及您萬一。”


    夏竹悅抿唇一笑,開始投誠,


    “我也隻是想活命罷了,既知道在他身邊討不著好處還性命堪憂,便自個兒撤了,還請長公主賞條生路,往後餘生,必不再相見。”


    長公主的麵色幾度陰晴,沉吟半晌,卻忽地垂眸笑了笑,


    “你這番說辭,本宮幾乎都要被你說動了,隻可惜……”


    她抬眸居高臨下地睨著夏竹悅,


    “我已然知曉了魏峙也遭你魅惑,為你癡狂的很,甚至不惜重創江漢夏家。”


    她望著夏竹悅,有些疑惑似地,


    “你究竟有什麽狐媚手段,竟令他們兄弟競相折腰?


    夏竹悅聽了這話,如被點了穴一般,身子瞬間便麻了半邊,方才強裝出來的氣勢瞬間消散了大半,垂下頭去。


    她心下有些害怕,不知道這昌平長公主揪著這一點究竟是何居心。


    莫非要利用自己對魏峙不利麽?她胸如擂鼓,不安地揣測著。


    果不其然,昌平長公主抿唇一笑,


    “留你一命可以,既魏峙喜歡你,那你或許還能派上些用場。”


    長公主沉聲吩咐侍衛,


    “把她帶回去。”


    說罷看向那些瑟瑟發抖的婦孺們,


    “你們今日什麽都沒看見,明白了麽?若有泄露,殺無赦。”


    一眾婦孺慌忙連連稱是,將老實巴交的窮苦老百姓演繹的淋漓盡至。


    侍衛應聲上前,抽出繩索反綁了夏竹悅的雙手,塞了嘴縛在馬背上。


    “太顯眼了。”


    長公主吩咐道:“押車裏來。”


    侍衛得令,又將夏竹悅解下來押進長公主的馬車裏。


    夏竹悅被推搡著上了馬車推倒在長公主的身前,蘇嬤嬤立刻上前來壓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夏竹悅回首望去,遠遠望著遠處隱匿在榕樹後的齊薑。


    第67章 昌極殿  實在是太過胡鬧了


    昌平長公主的馬車順利入了城門,飛馳在京城的街道之上,不消片刻,便到達了公主府。


    夏竹悅被推搡了進去,被押解至長公主的寢間。


    昌平長公主才將將入座主位,便有一個嬤嬤急急近上前來,福了福身,恭謹稟報,


    “啟稟公主,少主府中小廝來報,少主調動暗衛,於京中各處設卡,似乎是在尋什麽人。”


    “尋人?”


    昌平長公主垂眸瞥了一眼被推搡至一旁的夏竹悅,嗤笑一聲,


    “竟如此興師動眾麽。”


    蘇嬤嬤有些忐忑,詢問長公主,


    “少主要尋的,多半就是她,如何處置才好?”


    “倒當真是自己拿得主意跑走的麽。”


    昌平長公主沉吟片刻,抬頭看向蘇嬤嬤,“魏峙這幾日要進京了是麽。”


    “正是呢。”


    蘇嬤嬤忙答應著:“隻怕今日已經進宮了呢。”


    “是麽。”


    昌平長公主有些欣喜,“快,更衣,即刻進宮。”


    南平王本就是親王中勢力最大的一脈,盡得朝中大臣的支持,加之封地富庶,又有意與莫將軍聯姻,隱隱有越過皇權之勢。


    如今魏峙襲了南平王,年紀輕輕卻狠辣非常,再娶了莫將軍的千金,勢力大漲,若是他有反心,那她與皇帝也未必有完全的勝算。


    眼下真真兒是天賜良機,如今他為了這個狐媚子不惜屠殺夏府,這狐媚子便是夏如知的女兒,若是由她親告禦狀,趁機毀了他與莫將軍的聯姻,削了他的爵位才好。


    被心愛之人插刀子,會是什麽滋味呢?


    真叫她期待呢。


    昌平長公主換了身華貴至極的鳳穿牡丹拖尾禮服,帶上赤金點翠的鳳冠,珠釵步搖,翠環鋃鐺,真真兒尊貴非常。


    她睨著逶迤在地的夏竹悅,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先將她囚在府中,自己先去宮中探探情況再說,若是事情順利,再將她當做認證提過去指證。


    如此想著,昌平長公主臨行前冷聲吩咐,


    “且看緊了。”


    “是。”


    蘇嬤嬤不敢怠慢,親自點了兩個心腹丫鬟看押夏竹悅,這才托著長公主的手臂往外走去。


    長公主急急出了公主府乘上馬車就往宮裏去了。


    在她的命令下,車夫將鞭子抽的飛快,飛速駛向皇宮,不消片刻便遠遠看見了那朱牆金瓦。


    臨近了宮門車夫也未曾減緩車速,伸手出示了昌平長公主的令牌,侍衛們立刻大開宮門,任馬車直接駛進了皇宮。


    一直行至馬車駛不進的甬道處,昌平長公主才施施然下得車來,詢問聞訊前來迎接的小太監,


    “皇上眼下在哪裏?”


    一般人是絕不敢探聽皇帝行蹤的,但是昌平長公主地位超然,乃是皇帝的同胞姐姐,魏皇敬她愛她更甚於皇後,於是宮人們也無一不對她敬畏有加。


    於是小太監恭謹深施一禮,“啟稟公主殿下,皇上此刻正同南平王於昌極殿賞畫兒呢。”


    “去昌極殿。”


    “是。”


    小太監恭謹應了,一拋拂塵,在前頭引路,“您這邊兒請。”


    昌平長公主由蘇嬤嬤攙扶著,跟著小太監穿過長長的甬道,直往昌極殿去了。


    偌大的昌極殿中,卻不僅僅隻有魏皇與魏峙二人,昌平長公主到場時,已然聚來了一眾親王和皇子們。


    正殿之上抬來了十數個插滿畫軸的瓷缸,裏頭的畫卷皆是魏皇數年來精心收藏的名家書法真跡或畫作,眾人圍聚在一起,賞玩品鑒。


    昌平長公主來的突兀,甫一進殿便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皇姐怎的來了。”


    魏皇家常招呼著:“來的正巧,原想去請你的,但聽聞你去京郊護國寺禮佛了,便罷了。”


    “參見陛下。”


    昌平長公主盈盈下拜。


    魏皇幾步上前托起她,“說過多少回了,私下裏不必多禮。”


    “那怎麽行,您是皇帝,皇帝是君,咱們都是臣,君是君,臣是臣,豈能失禮。”


    輕輕淡淡的的幾句話,說的不輕不重的,但在場的眾人聽在耳朵裏,卻頗有敲打大家的意味。


    於是機靈些的便率先向昌平長公主見了平禮,她亦一一還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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