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彌指尖在護欄上輕敲了兩下,仿佛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顧南霆就正站在某根柱子後微微昂著頭看著她,眼神有些迷離、莫測,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他之前回去就調查了一下,依舊什麽蛛絲馬跡都沒能找到。


    這次的結果卻沒能讓顧南霆失望,反而讓他靈光一閃,想到可以從這個突然冒出的女孩身上查起。


    果然…在她出現在京都之前的資料是一片空白的,一個生活在都市裏的人,怎麽可能會什麽痕跡都沒留下?除非是被人為的抹去了。


    顧南霆唇角微揚,一直繃著的麵孔罕見的出現了幾分放鬆、喜悅的情緒,“終於找到你了…”


    沒注意的黃翔纖眨眨眼,看向自己的親親隊長,“你剛剛有說什麽嗎?”


    顧南霆瞬間冷漠臉,頭都沒轉的道:“沒有。”


    “哦。”黃翔纖撓了撓耳朵,也沒多想,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蘇彌雖然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其實一直是望在李文惠有些慌亂的臉上的,然後她就真的在那個軍裝青年的憤憤念中,就這麽順著一旁的旋轉樓梯不緊不慢的走下去了。


    脫離了她的注視,小白花才敢偷摸的從薛澤的身側探出了頭,就怕被這大魔王般的女孩注意到,到時又被當場噴一頓,那就是真的沒臉了!


    而且她可不像這些世家子弟們一樣的有底氣,到時候還不知道這男朋友會做些什麽反應、能不能靠得住呢。


    不過小白花心下是默默的服氣了,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在來這種豪華酒店參加上流宴會的時候,真的就這麽穿著白襯衫和休閑褲走進來了,完全沒有覺得不合適、不自在的樣子!


    小白花咬了咬唇,摳著薛澤的袖子覺得有些憋屈,當初和她搶那條裙子那麽嗨,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穿!最後指不定就是掛櫥櫃落灰的命,明明不喜歡、不需要、不會穿,幹嘛還要買啊!


    不僅如此,現在的場景和她的認知完全就是反了過來的。


    倒是她們這些穿著禮服的像鵪鶉似的聽訓,人家就跟女王上朝似的,表情比在場的世家子弟們都要拽,眼底的蔑視簡直就明擺著的,就差沒直說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了!


    在場的人還真就這麽一怔一怔的看著她,至少表麵上的主導權就這麽握在蘇彌的手裏了,眾人的視線也全都凝在了她的身上,默默的注視著她一階一階的往下走。


    就連李文惠都沒注意到胡詩怡已經默默的站了起來,本來就沒幹透的那些果汁,順著她裙擺流暢的線條弧度繼續往下滑落。


    倒是蘇彌瞥了她那邊一眼,視線從胡詩怡裙擺上的紫紅色汙漬和地上的那個小水窪上一掃而過。


    黃翔纖微眯起眼,用手肘捅了捅身側的顧南霆,下頷微抬往吳明周的方向示意而去。


    大部分人都被蘇彌的表現所震,但還有極少數的人是清醒的,並且在認真的評估她以及她身後人的身份。


    比如黃翔纖他們一打眼就能認出,這又是一個從精英部隊裏出來的那種。


    明明按照條例,像他們這種能力的是不會有這麽多機會在外亂跑的,可想而知,這女孩背後的能量有多大。


    路過餐桌時,蘇彌視線一瞟,再自然不過的用兩指捏起了一杯色澤漂亮的雞尾酒,她端到眼前細細的打量了兩眼,隨後看似滿意的微微勾唇,“看起來不錯,一定…會很漂亮的。”


    第20章 說話   疼是不疼,但極為辱人!……


    蘇彌幾乎隻是動了動唇, 在場的人沒誰能聽清她說了些什麽,倒是熟讀唇語的顧南霆幾個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來了。


    黃翔纖左右看了看,“還好李航不在, 不然他又該逼逼人家小姑娘是故意這麽做的了。”


    顧南霆神色淡淡的, 眼睛卻格外明亮的注視著某處,“也不一定,這次和之前兩次的小打小鬧還是不一樣的。”


    “也是。”黃翔纖摸了摸下巴,“在場的勉強也算事京都金字塔的半壁江山了, 誰想不開會在這種場麵上演腦殘偶像劇。”


    顧南霆身子一僵, 默默的望了同伴一眼。


    黃翔纖也同時反應了過來,呸呸兩聲,“我靠, 差點忘了, 這不正是在演著嗎?隻不過是美女救美女,女王救騎士?嘶…還真有那麽點味了。”


    更多人還是被蘇彌手中的高腳杯給擋住了視線, 都不知道她剛剛說話了, 隻是默契的在她路過的時候,默默的往旁邊走了一點。


    橫的怕愣的, 愣的怕瘋的,在大廳裏的世家子弟們眼中,蘇彌現在的表現就挺瘋的。


    他們可還有一堆榮華富貴可享呢,和這種人對線不起,所以不管蘇彌想要幹什麽,很多人都不打算過去沾一手。


    更別說他們這種在權力場中長大的人,別的不一定能幹得好,但該有的敏銳度還是有的,他們更容易撲捉到氣氛中的那種微妙變化。


    高空拋物的危險性是巨大的, 造成的傷害那可是成倍增加。


    雖然雲頂酒店的每一層樓高度都挺高,走的是奢華大氣的路線,但僅僅這麽三層樓的高度,那也是遠遠比不上那種高樓大廈墜物造成的傷害的,被砸休克陣亡的可不少見。


    吳明周剛剛扔的時候也隻是暗戳戳的加了點力,剛好保持在不會直接砸斷他趾骨,但他最近幾天一定會疼得夠嗆的程度。


    正如現在蘇彌款款走過時,那個軍裝青年也就隻能彎著腰、縮著身子緩解疼痛,沒有坐在地上抱著腳已經是他最後的倔強。


    男人青白交加的臉上疼得齜牙咧嘴的,形象已經完全顧不上了,早沒了剛進來時特意營造出來的那種瀟灑、風流氣度,噴的那些發蠟都固定不住他現在濕漉漉的頭發,看起來就像一個狼狽不堪的失敗者。


    也許他來的時候,場裏的大部分人對於他隻能用麵熟來形容,但過了今晚,軍裝青年絕對會給眾人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們這次肯定會把他姓甚名誰、出自哪家給記得清清楚楚,就像往日八卦閑談中的那些主角一般。


    軍裝青年大概知道之後等待自己的處境,他過往本來就不算精彩的履曆絕對會被今晚的這一出給覆蓋掉了,別人想起他也隻會說“哦,雲頂那次被砸了腿就站不穩了的弱雞啊”,要想洗刷掉剛剛的屈辱,粉刷剛剛留下的那些不好的印象,他就隻能在眾人麵前反轉立場,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囂張女孩給解決掉。


    男人仔細辨認著蘇彌那張辨識度挺高的臉蛋,他在記憶裏搜索了一下與這張臉相關的資料,還真什麽都沒想起。


    軍裝青年眯了眯眼,雖然他不是什麽交際花,但最得罪不起的那幾家人子孫後代都有誰,他還是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光如此,從小到大參加過這麽多場宴會,見過的人也不少了,他還真不覺得這女孩眼熟,軍裝青年很確定沒什麽世界小姐是長這個樣子的。


    這麽一想,差不多就隻剩一個可能性了,估計八成是哪位新上任官員的女兒,或者出生成長都在外省剛從外邊調回來的。這種成分的人在京都裏海了去了,都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


    不是軍裝青年自傲,雖然他家也不是什麽頂頂大戶,但怎麽說也是很多年以前就能在京都站穩腳跟了的,於是他徹底的放開了,咬牙切齒的怒罵著,“草,你給勞資等著,看勞資好了以後不拔了你的皮!”


    蘇彌眼都沒斜一下的路過了。


    男人餘光注意到了自己身上還穿著的軍裝,他的眼睛頓時都亮了幾分,臉上光彩了不少,“你等著!京都可不是那種小城市能任你囂張,這裏比你爸職務高的官員海了去了,你也真是不怕得罪人!不過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要是不想再被發配出去的話,就立刻給我道歉求原諒,再把你那個手下交給我教教規矩。不然不說你爸,光是你剛剛那樣我就可以讓你吃牢飯去!小妹妹,你已經是襲軍了你知道嗎?這可是違法的!”


    蘇彌本來不打算搭理他的,剛剛的懲罰就已經夠了,但她很討厭別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囂張,誰才是孫子就這麽看不清嗎?這種人心裏真是一點數都沒有。


    “嗤。”這一段話可把蘇彌給聽笑了,她當即視線一瞟,輕飄飄的道:“喲,你還知道襲軍啊?看來你也不蠢嘛。那你知不知道現役軍人是不能隨意外出的呀?也是不能穿著軍裝製服、戴著軍銜在娛樂場所亂逛的呢!讓我看看時間,嘖…八點了,晚練開始了吧?我就挺好奇,看你們一個個身上這衣服都沒換,明擺著哪個軍區、軍校的樣子,你們怕不是自己都忘了自己駐地的作息時間、規章製度?在場這一大半人,怕是都違規了吧?回去要關小黑屋的吧?”


    這一段話起碼把在場一半的人都拖下了水,直接給他們聽得臉都綠了。


    特權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看人的,你能讓人大開方便之門,自然也有別的人能把那扇門給焊死了,比如顧南霆、陸劍青那幾個人在的軍區,就沒人敢這麽光明正大的違規做事。


    畢竟這職務、背景都壓你一頭,你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人家對著幹啊!又不是腦殘。


    別看他們今晚在這人模人樣的,那是圈裏潛規則允許的範圍,但要是現在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憨批把他們給掀了出去,那第一個遭殃的絕對就是他們這一幫。


    他們要想報複什麽的,反而要等吃完了掛落在說,這可真是天將黑鍋啊!早知道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嗬,就你這腦子還想嚇唬誰呢?搞笑。”蘇彌嘲諷了一通後,再附贈了對方一個無語的白眼。


    軍裝青年要不是被砸傷的是腳掌,早就氣得直接跳起來和她幹架了。


    這話都說到這一步了,炮火波及到的範圍有些廣,主人家就不能不站出來說兩句了。


    而且別人不清楚,沈袁兩人可再清楚不過,對於這個女生是從酒店未開放的包間裏出來的這件事,他們也是挺感到疑惑的,說不定之後還要跟酒店的人掰扯掰扯。


    沈小姐覺得大家都是女生,大概會比較好說話,並且從這個女孩會來參加自己的宴會來看,應該也是想要和她們交好的,那就必然會給自己這個東道主麵子。於是她提著裙擺就上前了,柔聲道:“這位妹妹,有什麽事情咱們到一旁去說吧,別打擾了大家的興致。如果是他們做錯了事,放心,姐姐會給你做主的。這可是姐姐最後一晚單身之夜了,妹妹不會希望它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破壞的對不對?”


    蘇彌最看不起這種事情鬧大了才站出來和稀泥的人,這麽想有一個美妙的夜晚,在事情起苗頭的時候幹什麽去了!而且…“你叫誰妹妹呢?我可沒有你這麽愚蠢的親戚,你這算是越級、登月碰瓷知道嗎!這才開場多久,一個個的怕不是假酒喝多了,忘了自己到底什麽樣了,真的是既普通又自信。自己到底做過什麽貢獻一點數都沒有,總覺得自己等於家族等於京都等於國家等於世界中心唄?你誰啊你!臉大如盆。”


    看到這種明明靠的是家族庇蔭,卻覺得自己牛逼哄哄的人,蘇彌就身心厭惡,看她們的眼神就跟看什麽不可銷毀的有毒垃圾似的。


    沈小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作為生來就在羅馬的人,誰能沒點矜傲的毛病?隻不過她們很會看對象罷了,知道誰能擺譜誰不能。


    既然懷柔不行,沈小姐“哼”了一聲後,就打算強硬的來了。


    在京都除了頂層那幾家,還真沒有她沈家會怕的人!


    倒是一旁的袁少爺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想起他前幾天從爺爺書房離開時,無意間聽到的老人打電話的聲音,話裏話外都在聊京都裏未婚、作風幹淨的優秀男青年,說著說著老人家還總是一副不是很滿意的樣子,言辭之間都覺得對方和女方相比不太相配,可差得遠著呢。


    袁少爺當即震驚了,京都還有這麽牛逼的大小姐?他爺爺竟然覺得那幾個天之驕子配不上人家!


    沒想到更讓他懷疑自己做夢的事情來了,袁少爺知道電話那頭的人也是軍區的某個老首長,而且看起來人家對這話也是深表讚同的樣子。


    這一下弄得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個急需婚配的女方是誰了,聽起來不像是他認識的哪一個人。


    畢竟也沒見誰能耐大到能讓好幾家老首長不關心國事正事,來給你一個小輩作媒,要不是袁少爺是自己親耳聽到的,他也絕對不會相信,所以他隻是一直默默的記在心裏,從沒說出去過。


    現在他突然靈光一閃,冒出了一個格外不可思議的想法。


    那個神秘婚配女子,不會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吧?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這個理由能完美的解釋,她為什麽能這麽囂張,以及她是怎麽在以沈袁兩家名義包場了的酒店還能進出的。


    畢竟要是他身後有好幾位大領導撐腰,別說橫著走了,袁少爺覺得自己怕是能直接上天!


    不過這件事實在是太魔幻了,袁少爺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但他決定不動了,別落了麵子的他的未婚妻沈小姐卻主動說話了,“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別為了一時爽快、衝動義氣,就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得罪一些你根本就得罪不起的人。”


    沈小姐說話歸說話,就當是伴奏了,已經走到了李文惠麵前的蘇彌可沒再打算搭理她。


    李文惠瞪著眼警惕的看著蘇彌,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最後的自尊、倔強不允許她在一個陌生人的眼神下退卻,所以她站著沒動。


    蘇彌麵朝著李文惠站著,並對著她友好地笑了一些,然後利落的抬高了自己的右手,就把整杯五彩斑斕的雞尾酒從李文惠的腦袋上倒了下去,還隱隱歎息道:“可惜了,不染色。”


    兜頭蓋臉的被酒液這麽一淋,李文惠整個人都懵逼了,嘴巴微張看起來傻愣愣的。


    她是完全沒想到,蘇彌竟然會這麽簡單粗暴的就動了手,簡直是不講武德!


    周圍的人也驚了,上流社會的大家雖然小動作都不少,但還真沒誰會直接做出這種事啊!


    蘇彌可不管別人怎麽看,她爽就完事了。


    看著李文惠沾著黏膩酒液的青白臉龐,蘇彌溫柔的笑了,她捏著杯柱的拇指滑動了一下,使得拿法更加自然了一些好使上力,然後用杯壁輕輕的碰了碰李文惠的臉頰,“嗯?你剛剛陰陽怪氣的暗示些什麽呢?雇主?雇主怎麽了?她老板就是我,怎麽?有意見?”


    李文惠兩手緊攥著禮服裙擺,恨得快把自己嘴唇內側的肉都給咬下來了,淚珠滴溜溜的在她眼眶裏打轉,就是憋著沒落下來。


    蘇彌單手插兜望著她,笑眯眯的用杯壁口敲了敲李文惠晶瑩的唇瓣,“怎麽?啞巴了?說話啊,剛不是還挺能說的嗎?繼續啊,有什麽想法跟我說說,你說你跟一個助理說有什麽用呢?嗯?”


    “嘶…”旁觀者遮遮掩掩的側了側臉,他們都替李文惠覺得丟人,這可真是…疼是不疼,但極為辱人的典範啊!


    第21章 恨毒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腎虛或者便秘……


    李文惠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 憋著一口子忍住了。


    想著她這樣也好,自己剛剛想做的事半路夭折了,根本沒人有證據證明自己故意搞事, 但是這個女生猖狂、囂張的樣子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那自己現在就是妥妥的受害者、弱者形象,看她這樣硬鋼勝率不大,自己還不如退縮穩住。


    李文惠是真的打算先忍下這口氣的,但蘇彌的動作和眼神實在是太看不起、刺激人了, 她呼出一口氣後還是沒忍住, 紅著眼睛說了一句,“我沒有。”


    “哦,你沒有, 你看我像傻子嗎?”蘇彌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中精致的玻璃杯, 微微轉動一下,杯壁就從不同的角度折射出各色、形狀的璀璨光芒, “本來都不想理你這種弱智, 但你非要跑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的人。誰給你的膽子?嗯?”


    李文惠咬著唇瓣,不做聲了。


    “怎麽?”蘇彌微微抬眸, 黑白分明的眸子恍如黑暗深淵,使得和她對視的人都會相信,這絕對是一個膽子超大、沒什麽不敢做的人,“有膽子動手的時候,沒腦子想想別人會反擊?就你這三腳貓水平,還是別出來丟人現眼了,你這樣的穿進古裝劇都活不過三分鍾。”


    其實這種把戲是真的磨人,除非你是站在高位需要人人巴結的那個,不然既被嘲諷還要伏低做小辦成事情, 那是真的憋屈到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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