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倒是想流露出一點惋惜和悲傷,她做不到。


    溫席城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下他猙獰的表情,“你現在高二下學期是嗎?”


    “恩。”


    “你現在考大學的目標還沒定下吧?”


    溫瓷覺得他的問題不大對勁,下一秒,溫席城一副已經替她做好決定的口吻,“大學考到京城來吧。”


    第43章 43   繼承皇位


    “你魏阿姨身體本來就不好,生小萊的時候早產了。”


    溫席城直接幹脆地說,“醫生說你魏阿姨以後恐怕在那之後再也懷不上孩子了,現在家裏住著你魏阿姨前夫的孩子,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大學以後就到家這邊來。”


    溫瓷站起來低眸看著他,覺得十分地難以理解。


    她看著溫席城,幾乎是一字一頓咬著牙說,“我覺得我大學考到哪裏去是我的自由。”


    “您管不了這麽多。”


    在溫席城意外的目光下,她努力克製住心裏的憤怒,盡量用平靜的口吻說,“我媽沒的時候您就把我扔給您哥嫂了,這之間您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您有關心過我嗎?”


    溫瓷覺得溫席城過分荒唐,荒唐得可笑。


    “怎麽?魏青阿姨不是您真愛麽,還是說你們之間就這麽塑料您沒把她前夫的小孩當親生骨肉?又或者說你溫家有皇位一定要你的血脈繼承?!”


    “——溫席城,你是不是就隻愛你自己啊?“


    溫席城拍案而起,直接一巴掌朝這個女兒扇了過去,大聲嗬斥說,“逆子!!真的是反了你了!”


    溫瓷觸不及防被他這一巴掌打得臉偏過一邊。


    溫席城大概是真的被她氣到了,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讓溫瓷覺得耳邊都在嗡嗡作響。


    她保持著那個偏過頭去的動作沒動,而溫席城在對著她喋喋不休。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教養了?!我憑什麽管你?憑我是你爸!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滿嘴都是忤逆父母?我供你吃供你穿我怎麽就沒資格管你?要是沒我,哪裏有你今天?!你覺得你現在的物質生活都是從哪來的?!”


    溫瓷抬手覆上被扇得透紅的半邊臉,冷著臉轉了過來,緩緩對上溫席城。


    她嘲諷一笑,輕聲說,“我覺得你說的對。要是沒有你,我確實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


    溫席城氣頭上,抬手指著她,“你看看你什麽反應?!我現在不過是跟你商量?你什麽態度?”


    “您確定在跟我商量嗎?”溫瓷冷笑,“不是在要求我麽。”


    溫席城這種控製欲上頭連“忤逆”這樣字眼都用上的人,難道真的在跟她商量麽。


    溫瓷看著他,“就像我媽走時您決定把我送去美國伯父伯母家那樣,您確定您不是知會我麽?”


    溫席城指著這個女兒的手都在發抖,“溫瓷!你少拿你媽說事?!”


    溫瓷克製住喉嚨的哽咽,輕聲地笑,笑得牽強又難看,“怎麽?您心虛啊。”


    溫席城大手一揚,眼看另外一巴掌就要落下來,溫瓷當然不可能任由他打這第二巴掌,她伸手接住他的手,冷冷抬眸,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叛逆,“我祝您明天一路順風。”


    說完溫瓷把溫席城狠狠一甩轉身離開,任由溫席城在身後喊什麽她也沒有回頭。


    在轉身那一瞬間,溫瓷情緒就開始繃不住了。


    她紅著眼睛加快向外走的步子,穿過酒店大堂,走出外麵。


    溫瓷一直走一直走,生怕就在後麵的溫席城追上來,直到走出去很遠一段路,她才停下,雙退又軟又麻,她抱著腿原地蹲下。


    小姑娘蹲在電線杆下,夜風吹過她單薄的背,將她幾縷發絲吹起。


    委屈的情緒如洪水猛獸般快要將她整個人都吞沒。


    她甚至連嘴唇都在顫抖。


    路燈下,溫瓷的眼眶紅得過份。


    她在強咬著牙強行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沒用。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像是斷了線,不要錢的珍珠似的劈裏啪啦往下掉,溫瓷拿手怎麽抹都抹不完。


    夜幕之上繁星寥幾,蒼茫月光照拂著蹲在地上羸弱的少女身上,仿佛天地萬物都帶著憐憫地看望著她,看著她拿這凶猛的情緒毫無辦法,看著她隻能無助抽泣,又看著她原地蹲了許久……


    直到泣不成聲,直到淚水全都風幹,她才撐著發麻的雙退站起身來。


    微紅的巴掌印映在她一側的臉上,她的皮膚本來就潔而白,昏黃路燈燈光下,這巴掌印顯得格外的刺眼分明。


    溫瓷哭夠了,從容城大酒店徒步走回錦繡新城。


    一路上溫瓷都在抬頭望著天,試圖將沒忍住的幾滴眼淚憋回去。


    溫瓷打心底裏討厭極了溫席城。他一個現身就輕易地將她一天的美好打碎,還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不配。


    溫席城這個人自私又狹隘,從來都隻考慮自己的感受。


    溫瓷更討厭這樣一個人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一言一語影響著她的情緒。


    /


    溫瓷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錦繡新城。


    手搭在門把上,她深吸一口氣,平複好心情,整理好情緒。


    溫瓷開門回到家裏去,換鞋,走上了二樓。她腳步很輕地路過徐時禮房間,回到自己房間,打開門。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開門聲。


    徐時禮的聲音傳來,“不是就在附近嗎?怎麽這麽久。”


    溫瓷心裏一根弦緊繃了起來,往沒被打的半張臉那個方向轉了過去,對著昏暗中斜對門那道頎長的身影說,“啊?看時間還早,就一起吃了個宵夜。”


    昏暗中,溫瓷隱約看見徐時禮皺了眉。


    他好像隱約有所察覺地問她,“你聲音怎麽了?”


    溫瓷吸了下鼻子,怔了一下才解釋說,“可能被風吹到了,外麵剛剛有點涼。”


    說完,她迅速又接了一句,“那我先回房間了,你明天不是有課嗎,早點睡。”


    溫瓷生怕他打開走廊的燈,迅速轉身擰動房門把手,跟人說“晚安”後逃回房間裏。


    依在門邊上隔著門板許久,溫瓷才聽見外麵也傳來一聲關門聲。


    溫瓷輕微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好像軟了下來一樣,順著門滑落跌坐在地上。


    在地上發了五分鍾的呆,溫瓷才起來走進洗手間裏。


    她看見洗手間鏡子裏的人頭發散亂眼睛哭得紅腫,右側的臉還微微紅脹著,看起來又醜又狼狽。


    溫瓷再次慶幸這副鬼樣子沒有被徐時禮看見。


    她一時還沒想好要怎麽解釋。


    溫瓷洗了把臉從洗手台上的水杯裏拿出一個不鏽鋼勺子貼在右頰旁消腫。大概敷了五分鍾,溫瓷疲憊得無以複加,放下勺子。她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洗手間上床,關燈。


    夜幕沉寂,月光稀疏。


    身心俱憊的一天,溫瓷很快入睡進入淺眠。


    後半夜,溫瓷睡得極其不踏實。


    她做了個夢。


    她夢見溫席城和魏青不請自來,到錦繡新城來找她。


    恰好季枚和徐時禮都在,季枚熱情接待了他們倆。


    溫席城和魏青提出要接她走。


    季枚的第一反應是看向溫瓷,溫瓷說她不走,而後季枚沒答應溫席城把她帶走這事。


    溫席城麵目可憎又虛偽地說,“這段時間有勞季總了,可是溫瓷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監護人,從法律角度上她跟我回去理所當然。管教她是我的責任,以後就不勞季總了。”


    ……


    斷斷續續地,溫瓷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不知道怎麽的就到了溫席城和魏青的家,飯桌上溫席城讓她喊魏青“媽”她沒喊,就因為這件事溫席城跟她又吵了一架,他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把整張飯桌都掀了。


    最後溫瓷感覺到自己身子在往下墜,一種沒來由的恐慌將她傾覆。


    溫瓷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驚醒了。


    她頭暈眼脹,痛苦不堪地睜開眼睛,朦朧間看見她床前坐了個人。


    那人往她腦袋上放了塊東西,隨之溫瓷覺得額頭一熱,很舒服的感覺遍布全身。


    她疑惑地,“恩?”了一下。


    溫瓷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大對勁。


    頭頂一道低啞的聲音帶著誘哄說,“你發燒了。我出去買了粥,醒了就先吃點,然後把兩顆退燒藥吃了,恩?”


    溫瓷意識迷糊,無精打采地隻想睡覺,並不想搭理他。


    很快,溫瓷感覺到一隻手穿過她的背,輕柔地將她扶起,又往她身後靠了個枕頭,讓她靠得舒服些。


    他繼續哄著說,“把粥吃了然後吃完藥再睡。”


    溫瓷眼睛睜得敷衍,甚至看不清徐時禮的神情。


    徐時禮坐在床沿,舀起一勺粥往她嘴邊送。


    溫瓷抗拒地把頭偏到一邊去,聲音很小地說不要。


    徐時禮人生第一次伺候病號,耐著性子問,“為什麽不要?”


    溫瓷眼睛稍微睜大了些,裏頭氤氳著朦朧的水汽。她難受地說,“難受,不想吃。”


    徐時禮歎了口氣,企圖跟意識模糊的溫瓷講道理,“哥哥一早上出去排隊買的皮蛋廋肉粥,很好吃的,你吃點再把藥吃了再睡會就不難受了,恩?”


    溫瓷嘀咕了聲,“徐哥哥?”


    徐時禮,“恩?我在。”


    “是誰啊?”溫瓷奇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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