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中途插班進來的,非富即貴即成績牛逼,不是後者,那就隻能是前者了。


    午飯的時候,下了幾顆豆大點的小雨,學生們心情受挫,偶爾傳來抱怨聲。


    帶隊的導遊和老師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同學們不要散開自由活動,等學校通知。


    幸運的是,小雨淅淅瀝瀝下了半小時後停了,天空明淨,頗有幾分雨後天晴的意思。


    學校通知各個老師與導遊讓同學們繼續進行活動,雨水雖然不至於把路完全打濕,但是依然告誡大家小心路滑,尤其在登頂的時候注意腳下的路。


    從吃飯的地方出來,大家吃飽了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段,又開始充滿了鬥誌,一路追上前麵好幾個班的隊伍。


    路邊大片大片的濕地因為小雨滴的澆灌,散發出植物特有的好聞味道,沁人心脾。


    溫瓷跟在隊伍中,約莫四十分鍾後,走到濕地公園的盡頭,開始登塔。


    七班隊伍逐漸分散,最前麵的人和最後麵的人隔了兩百米開。


    水泥台階傍山丘而建,延綿往上七道彎八道折,在海拔2700米處登到最高峰。石梯兩側是高矮不一野蠻生長的灌木或者高大樹木,隔著遠遠路就會有幾顆漂亮的梅。


    高二七班一鼓作氣,最快的一批人一個小時就到了頂,拔得了頭籌。


    一個半小時的時候,七班過半的人都爬了上去,在峰塔下留影合年。大家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溫瓷身在集體之中,自然也忍不住跟著一道高興。


    隨之陸陸續續有別的班追了上來......


    兩個小時的時候,七班最後一班體力不支放慢腳步的女同學也溫溫吞吞趕了上來。


    山頂修得寬闊平整,溫瓷站在從四周往下看,可以俯瞰到整座恢弘山體,她不自覺抽出手機拍了一張,正想發出去,發現手機沒什麽信號,便作罷。


    等到所有班級都陸續上來後,各班點了個名宣布自行解散下山。


    傍晚的風夾著春泥的味道撲鼻而來,同山頂的氣溫一樣宜人,等大部門人馬都走後,溫瓷才墊在後麵下山。


    熱情都被上山使勁花光了,以至於大家下山的動作都慢了許多,七班是最快上來的,卻是休息得最久的,拖到最後一個班動身下去,溫瓷跟在最後。


    暮色時分,天邊映出一片漂亮的火紅色,將溫瓷眼底映得一片澄明,她邊悠哉悠哉地欣賞著晚霞,邊把手機拿出來左拍拍右拍拍。


    拍完,人又嫌棄地看著那幾張照片,真心覺得自己照相技術不太行。


    溫瓷收回手機,發現自己已經落在最後麵很遠了。


    她邁步繼續往下走。


    天色漸晚,夜幕初露。


    階梯上沒有高掛的路燈,隻有地上順著階梯下去的兩排五顏六色圓景光燈,圓燈嵌入石梯裏,還挺好看的。


    就在溫瓷邊走邊觀賞燈的同時,她耳邊好像傳來什麽聲音。


    溫瓷頓住腳步,環顧四周。


    她定定地站在那裏,周圍安靜地隻有風刮過樹葉稀稀疏疏的聲音,仿佛剛剛溫瓷聽到的東西是幻覺。


    她抬腳走了兩步,又聽見了有人的聲音。


    這次溫瓷聽清楚了——


    女孩子的聲音。


    她轉身往後麵意圖叫人,發現大家都下去了,後麵石梯上空闊一片,溫瓷轉身向前看,看見前麵最後兩個男生勾肩搭背消失在彎曲梯道的盡頭。


    “……”


    兩秒後,溫瓷走出梯道外,鑽進稀疏樹林裏。


    她踩著寬大的葉片,循著越來越近的呼喊聲,大著膽子朝林子裏探去。


    隨著溫瓷越往深裏走,那呼叫聲就越清晰,直到她覺得自己已經無限接近聲源了。


    夜幕已經低垂,多多少少影響到視覺質量,溫瓷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看著四周。被樹包圍著的中間放了個畫架和一張折疊椅,地上墊了張報紙,報紙上躺著零零碎碎的寫生工具,可是抬頭除了樹還是樹,明明聲音就在耳邊,人卻不見眼前。


    一片漆黑中,溫瓷視線循環了一遍又一遍,終於辨清了音源。


    溫瓷踩著幹枯的樹葉,朝一顆樹的方向走去,空氣中一片靜謐,隻有地上葉子“哢嚓哢嚓”的聲音分外明顯。


    那頭人像是發覺了什麽,停在了呼叫,帶著顫抖的哭腔問,“有......人嗎?有沒有人?”


    為聽清楚她的聲音,溫瓷放緩了腳步,“你在哪?”


    緊接著,啜泣聲傳來,“我在這裏!這裏!”


    溫瓷繞到一顆幹枯樹樁後,愣住了。


    麵前雖然漆黑一片,溫瓷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破碎的薄木板片,木板中間經踩踏凹陷,兩側蓋了層偽裝的枯草,溫瓷蹲下,用手撥開草和木板。


    陷阱裏麵的女生雙手抱腿蹲坐在角落裏,頭發狼狽地散在兩邊,抬著頭看著上方,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她摔下來不知道喊了多久,又餓又累,嗓子幹澀還是哭得好大聲,“同學,救救我嗚嗚嗚。”


    夜裏黑,又是在森林裏,溫瓷看不太清她的臉,但可以聽出來她聲音中極度的不安。


    溫瓷環顧四周,低下頭神色認真,“你在這多久了?”


    那女生認真地想了想,帶著哭腔說,“我......我不知道。我......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不應該不聽老師的話亂跑,我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寫生而已......”


    她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沒有。


    透過月光,溫瓷可以看見那女生說話時肩膀都止不住地顫抖,看來是真的怕慘了。


    溫瓷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下麵女生站了起來,看見她動作哭著問,“嗚嗚嗚嗚嗚有......有信號嗎。”


    溫瓷搖頭,說沒有。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往洞裏照下去,估量著豎洞的深度。


    溫瓷問她,“你受傷了嗎?”


    女生搖頭說沒有,泣不成聲,“我就是......就是害怕,外麵不知道什麽東西還在叫,叫了一晚上嗚嗚嗚不會有狼吧。”


    溫瓷把手電筒關了收起來,抬頭看一眼天,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聲音盡量溫柔,“你別哭了,靠邊站一站。”


    女生照她的話往邊上站,還沒來得及問她要幹什麽,“咻”一下,溫瓷已經十分利落地安然落地。


    她毫不猶豫地,就這麽跳了下來。


    下一秒,溫瓷拍去手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抬頭打量了一下這陷阱,然後在邊上蹲了下來,對身後說,“你踩著我肩膀,先上去。”


    女生愣住,啜泣聲止在喉嚨裏。


    溫瓷見她沒反應,轉眸看了她一眼,語氣冷靜得過分,“上來。”


    她沉著鎮靜得實在不像是十七八歲的同齡人,但是她的出現像是有股魔力一般,讓女生有安全感了不少,她聽話顫顫巍巍地踩上溫瓷肩膀。


    很快,感覺到她踩穩了之後,溫瓷將她往上送。


    “......抓,抓到了。”女生的聲音至上而下傳來。


    溫瓷讓她向上使勁,“你單腳踩住我肩膀,另一隻腳努力去夠地麵。”


    “夠......夠到了。”


    溫瓷“恩”了聲,“上去吧。”


    女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整個人上到了地麵,然後蹲下來朝溫瓷伸手,“你......你快抓住我的手上來。”


    溫瓷覺得這姑娘傻裏傻氣的也不看這洞多深,這樣可行的話她剛剛早拉她上來了,她輕笑著說,“我夠不到你的。”


    女生懵了,說話還帶著哭聲的餘韻,“啊?可是......你要怎麽上來啊。”


    溫瓷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上照,“你不是說你害怕嗎,你出去找人來救我,我叫溫瓷,高二七班的。”


    女生猶豫著,像是不放心溫瓷一個人她,溫瓷安慰她說,“沒關係,你去吧。你應該認得路吧。”


    女生點了點頭。


    溫瓷繼續說,“你找到你畫畫的地方,然後往南走,順著光的方向一直走沒多久就出去了,很快的。”


    女生咬著牙看著溫瓷,“那......那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女生掉頭往回的地方走。


    漆黑的森林裏漆黑一片,女生回到畫畫的地方,從地上的包裏翻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克服著恐懼順著回到石梯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她步伐越來越快,穿梭在森林裏,沒五分鍾,她穿過深林回到石梯,迅速順著梯路的方向往下奔。


    四下無人的景區給人帶來的恐懼不可估量,女生一邊抹著眼淚往下麵跑,她就這麽跑啊跑,跑啊跑,越跑越快,越跑越用力,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腿疲軟,膝蓋因為多次彎曲拉直彎曲拉直而酸痛無比,中間還狠狠地摔了一跤。


    終於,她看見了下麵路燈,下麵的光。


    女生欣喜若狂,衝了出去,看到一個老師就扒了上去,喘著大氣,“老...老師!有個叫溫瓷的小姐姐還在上麵!”


    。


    這個老師正好帶的是七班的隊伍,站在這裏的這群人也正好是最後下來七班的同學。


    七班的同學不知道誰說了句,“老師,她膝蓋這樣也帶不動路了,我們一起上去找吧!”


    剩下的人也附和說,“我們一起上去快一點!”


    老師考慮到集體學生的安全,沒同意,他迅速通知其他老師和景區導遊,三下五除二帶著女生重新上去。


    四十分鍾後——


    老師帶著人在半山腰的方向找了幾輪也沒找到。


    “你確定在這個地方?”


    女生也急地又快哭出來,“我…我記不清了。”


    七班的同學被勒令不許上山,此時都站在了石梯入口處等。


    紀園打了好幾次電話也沒打通,“怎麽不接電話啊?溫瓷不會有事吧嗚嗚嗚。”


    紀園掛了電話,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


    徐時禮語氣冰涼涼地,問紀園,“你說誰?”


    “溫……溫瓷!”


    紀園話音剛落,人已經衝了上去,以光速速湮沒在眾人視線中。


    第23章 23   “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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