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之助愕然的目光裏,三日月把剛剛花魁的衣服重新係好——此時再換已經來不及了,說不定兩個上弦眨眼間就會行動。  他要做的,就是在有必要出手的時候製止他們。  此時,距京極屋幾十米的房頂,宇髓天元看著那道倩麗的身影如幽魂一樣從花魁的房間裏跳出來、穿梭在各個樓上,心中的猜測終於定型。  果然如他想,任務裏的“上弦之陸”就潛藏在京極屋內!說不定,昨天夜裏與他暢談的那個很有可能就是活的上弦之陸!  宇髓天元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隻能說上弦之陸的聰明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必須趕快知道雛鶴的失蹤是不是與京極屋的鬼有關!  ……  墮姬隻在周圍巡視了一圈,順手把隔壁時任屋的花魁收入囊中,前後花費不過短短幾分鍾。正當她卷著人高高興興往回走時,在窗邊撞見了打算襲進花魁房間的宇髓天元。  “……人類?”  “又一隻鬼?”  一柱一鬼同時眯著眼道。  “什麽叫‘又’!?”墮姬深感冒犯,“我可是上弦之月!”這個該死的男人怎麽可以不認得她?難道不是柱嗎?  音柱拔出背後的雙刀,口氣篤定地說:“你不是。”  墮姬先是一愣,繼而氣得頭發豎起,“你憑什麽說我不是!?”  音柱挑眉,“我見過上弦陸,她可比你華麗多了,你能不能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做鬼也不能嫉妒別的鬼啊。”  墮姬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覺有一團火在心口燃燒,燒得她劇痛無比。  怒氣到了極點,她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哇”地哭了出來:“哥哥!哥哥你快出來!有人欺負我!!!”  華美的緞帶如天女散花般將音柱層層包圍,戰鬥就此拉開。  窗外吵吵嚷嚷,三日月把一人一鬼的對話聽得明明白白。  ……難不成,音柱把他當成了上弦六?  不,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該注意的應該是上弦之叁的動向。  “猗窩座已經來了嗎?”  “是、是的……就在西北方向的屋頂。”  是時候了。  三日月翻開手掌,本體刀驟然浮現在手上。  “三日月大人,上弦叁已經來了。”狐之助連忙提醒。  三日月歎了口氣,將腰前不方便行動的帶結直接扯下,跳出窗子沒入夜色。  距京極屋不遠處的房頂,宇髓天元被墮姬的緞帶纏住,一道粉色的影子驟然出現在他身後,以掌作刃,朝著他的脖子劈去。  掌風如同疾風,帶起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糟了!  宇髓天元心髒一緊,這隻鬼又是哪裏來的!?  這種速度……無論如何他都躲不過去,又是一個上弦嗎?  情報有誤!  “宇髓先生!!!”炭治郎的聲音響徹深巷,宇髓天元餘光瞥見暗紅發色的少年正朝這邊奔來。  已經來不及了……兩個上弦,他們四個今天都要死在這裏!  宇髓天元的目光狠狠壓抑著,雙手被緊緊束縛,砍不到周圍難纏的緞帶。  他能感覺到腦後襲來的疾風,比寒冰還要刺骨,讓他渾身的血液都逐漸凝結變冷。  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有什麽辦法嗎?他甚至來不及跟那三個小子說一聲快跑,再過一秒,他的頭都有可能不再和身體連著。  宇髓天元眼前閃過走馬燈,他做了錯誤的判決,三個老婆被困在吉原,帶的三個隊員也要因為他葬身在這裏了。  鬼殺隊的人按理說從來不該寄希望自己在每一場戰鬥中活下來,但這個時候,他無比希望有一個機會出現,即使非常渺茫,也……  “唰——”  耳畔響起刀刃切割的風聲,宇髓天元眨了一下幹澀的雙眼,他好像已經出現了幻覺,不然,他為什麽會看到一振紅色的日輪刀成功阻止了身後的上弦鬼呢?  月色下,一襲華服、臉龐冷豔如月華的人手中刀刃還散發著如火的光芒,有一瞬間照亮了這深沉的夜色。  上弦叁被斬下的手落在房頂,維持了一會兒原狀後就開始化作黑煙。  被救了,日輪刀……是同伴?  與鬼手一起切斷的是緞帶,宇髓天元捂著傷口迅速退到安全的地方,不由自主地劇烈喘息著觀察現在的情況。即使作為出生入死的忍者,他也不禁為剛剛的一線生死感到膽寒。  此時此刻,三日月站在宇髓天元斜前方,衣領因剛才的動作開大了些,頭上的發簪也掉下來幾根。  他想得很明確,隻要讓墮姬和猗窩座意識到此戰有他插手,難以解決,快些離開就好。  並且……炭治郎幾人最好千萬不要認出他來。  三日月默默地想,應該沒問題吧,身上被墮姬塗抹的脂粉香氣足以掩蓋他本身的氣味了。  上弦身上自帶的濁氣更深更濃,接觸後刀上纏繞著濃膩的黑煙,三日月執刀翻轉振動,將其甩下,開始靜靜等待兩鬼的反應。  這時,身後的男人咳了幾聲,開口說了句話。  在聽清對方說的內容後,三日月頓時唇瓣緊抿,頓在原地。  “三日月先生……你怎麽在這裏?”第309章 這台階真棒  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先生……  宇髓天元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了好幾次, 三日月低頭看向自己一身緊束的和服,與之前的狩衣看不出半點相似之處;頭上原本係著的流蘇也都解了下來,沒有留給鬼殺隊按標誌認人的餘地。  所以……音柱到底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想歸想, 三日月卻知道這話不可能直接問出來, 隻好跳下房頂來到男人藏身的巷子裏。陰影籠罩著他們,一時間很難被鬼發現。  “你沒事吧?”  聲音一出, 也就相當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好在頭頂被隔斷緞帶的墮姬正著哭天喊地叫哥哥,妓夫太郎出來後忙著又罵又哄, 並沒有注意到出手的是他。  眼下猗窩座躲在暗處觀察情況,狹窄的巷子裏恰好是最安全的地方。  炭治郎也很快趕到這裏,看到三日月的時候先是驚訝了一瞬,而後仔細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  或許是脂粉味太嗆人,少年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囔著鼻音問:“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  居然真的能聞出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鬼殺隊的客人……”  麵前男人紅色的眼眸因刀刃上的光染上些許晶亮,三日月感到自己被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女裝帶來的怪異感愈發明顯了。  好吧, 他不該抱有僥幸——現在最致命的問題變成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該怎麽解釋比較好呢?  三日月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狐之助身上。  狐之助瑟瑟發抖:看我我也不能三秒內給您編出一個完美的理由啊!  炭治郎抑製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您怎麽也在這裏?太危險了!”  “我……”三日月看了一眼手裏的太刀,怎麽說,在吉原花街做刀削麵?  “還沒看出來嗎?你真是個笨蛋啊。”宇髓天元懟了炭治郎一句, 而後麵向三日月,“我大概明白了,您也是來到花街調查鬼的情報的吧。”  連稱呼都換成了敬語。  三日月一愣, 震驚於對方奇特的思路。  “您的劍術不止於您說的那樣淺薄, 光憑那天看見的,我就知道您一定有超出常人的水平,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隱瞞……”宇髓天元深深地看了三日月一眼, “現在我差不多知道了,但是,想獨自解決吉原的鬼,可不是個好辦法啊!”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三日月眸光晃動,難以自持。  宇髓天元笑了一下,“您也太看輕我們了!對於殺鬼,我們可都有無盡的熱情!”  三日月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感慨,那隻能是:  啊,你真是太棒了。  “……本來不打算跟你們說的。”三日月順著他的話,神情有些自惱和無奈,“還是被發現了嗎。”  “那是因為三日月先生你振刀的動作太過華麗了!”宇髓天元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發現的原因,低笑幾聲,“我代表鬼殺隊感謝您的幫助,但這麽危險的情況不該自己行動……”  三日月隻注意到宇髓天元前半句話,低頭看了看手中黑煙散盡的刀。  ……他就不該動。  聽完全程的狐之助驚了,一個敢猜一個敢承認,三日月大人的上弦身份這次真的能捂得住嗎?  畢竟……加上人物妓夫太郎的話,這裏可是有三個認識他的鬼啊!  “這裏有兩個上弦。”宇髓天元起身,雙臂被割裂的傷口此時已經止住了血,但依舊看得到斑駁的痕跡。  男人活動了一下筋骨,環視麵前的兩人,說起當下的正事,“如果我們同時麵對兩個上弦,獲勝的概率不大。”  “所以,必須有一人牽扯住另一個上弦,其餘的人先殺死其中一個,再合力對付另外一個。”  “按照實力排序,殺死上弦之陸的機會可能大一些,如果先對付上弦之叁,時間就可能拖得過長……”宇髓天元分析著,說出最不樂觀的情況,“當然,上弦之陸也不可能輕易殺死——”  不等他說完,三日月便道,“你們去幫伊之助,我去和上弦之叁聊聊。”  “啊?”  “我是說——我去拖住上弦叁。”三日月柔和一笑,“你們就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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