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砍斷了繩索, 三日月的手腕已經磨出了明顯的紅痕。  見狀,審神者抬手向傷處握去,如水的靈力將其包裹, 待再次抬手, 那些紅痕便全然不見了。  他打量了三日月一眼, 確認沒有其他傷痕後, 從身後付喪神手中取過三日月的本體, 遞了過去。  “你在這裏發現了什麽線索?”  “這所庫房專門用來存放人質, 而且還有其他不知通向哪裏的暗道。”三日月接過太刀, 示意青年向身後看, “就在那邊。”  聞言, 幾刃前去牆角檢查, 果然發現了地板上隱秘的縫隙和牆壁上的機關。  “打不開。”鶴丸試著戳了戳地板, 意外的結實。  “這樣的機關……應該是要用管理員的指紋或者虹膜才能打開。”熟通一切開鎖技能的鶯丸仔細地觀察了片刻, 如此斷定道。  “這樣啊。”審神者點了點頭,表情看上去有在認真思索, “那我出去隨便找個人挖眼睛或者砍個手來試試。”  “唔, 這個方法確實可行,但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吧?”鶴丸也思考了一番, 抬起頭道:“如果引起他們的注意,事情就會變得非常棘手, 主殿你不是想隱藏身份嗎?”  雪白的鶴伸出手指, “在外麵的時候,我們已經破壞了一路來的攝像頭,再過不久就會被發現了吧?”  “沒錯,如果按時之政府的調動速度,再過十五分鍾左右, 援軍就要到了。”一期一振看了一眼時間,“雖然援軍就是‘破曉’,而主殿您又是裏麵的人,裝作剛趕到的樣子並不困難,但是……”  “您能夠確定身上的血跡不會被那些注意到嗎?”水藍發色的太刀笑意深沉,“實在想的話,這些事還是等把他們抓捕起來之後再做吧。”  旁聽的三日月愣了愣,陷入沉思。  哦呀,這位主殿這麽凶殘的嗎?就連其他同僚也……  看來,都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吧。  “好吧。”審神者覺得付喪神們說得有理,放棄了自己的臨時計劃,手掌再度燃起火焰,“不然,直接燒穿這個地方?”  “主殿,”望著青年向機關走去的背影,三日月終於找到了插話的空餘,微笑道:“有一張這裏的地圖。”  說著,他走到牆角。  在那裏,存在著一張與地板顏色融為一體的紙張——萬幸的是,剛剛那個女人並沒有發現這張紙在隔離門縫掉落。  三日月將地圖撿起,在審神者麵前展開,關於這一片基地的構造便清晰地躍至眼前。  “這條路線用作轉移人質確實很方便,嗯……還有暗道嗎?倒是不用破壞機關了。”審神者瞥了地圖一眼,轉而看向三日月,“你認識人質,這一路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  三日月笑著頷首,答完卻猛然回想起來,自己這幅裝扮實在有些……  嘛,還是看開一些吧。  “記住自己的任務,不要多事。”審神者緩緩掃視過身邊的付喪神們,眸光微暗,“從現在開始搜查各個房間,確認沒有人質後,出現在這裏的時之政府人員,格殺勿論!”  ……  在其他刃與外圍的暗墮刀兵分幾路,血洗人口交易基地的時候,三日月通過暗道來到了女人轉移女孩們的新庫房中。  ——與其叫做“庫房”,不如說是“暗室”。  相比之前那間結構嚴密、裝修完善的房間,這裏則十分陰沉,唯有一盞慘白的燈吊在天花板上。四周牆壁也盡是隨意塗抹的水泥,甚至有破損的窗戶向裏灌送冰冷的風。  緊緊挨靠著的籠子上麵,一塊巨大的黑布從上籠罩下來,籠裏的女孩基本看不到外麵的景色。  三日月走入其中,便聽到黑暗中微弱的啜泣聲夏然而止。  空氣頓時安靜得近乎死寂。  暗室裏沒有看守者,三日月正要揮刀,便聽到走廊上有幾道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談話。  他轉身避過門口,聽得外麵聲音道:  “那個女孩呢?”  “什麽女孩?我不知道。”  “就是剛剛賭局時我身邊的那個,你沒看到嗎?我敢保證,如果你看到她的樣子,一定不會沒有印象。因為她實在是——”  “哦~她啊。”女人停下了腳步,聲音陰鬱,“如果是藍色頭發的那個,她已經死了,被我丟在樓上的倉庫裏。”  “怎麽會死!?”  “這我就不清楚了,估計是自殺吧。”女人嗤笑一聲,“或許,她是從別的女孩那裏知道自己將要落得的下場,無法接受,所以寧願死也不想讓你們得逞。”  “唉……”  “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想再見到的話,你可以把新貨物的舌頭都拔了啊。”女人輕描淡寫地敘述自己的建議,仿佛手中數十條人命隻是任人擺弄的物件。  “這是不可能的。”男人也有些生氣了,“她們不能有一點缺損,不然價錢就要大打折扣了,還不如拖去喂狗。”  “那不就得了,沒了那一個,這兒還有一堆呢。”  女人笑著說完,快步走入暗室,一眼便望見了直立在自己麵前的身影。  她正要開口怒罵,一口涼氣就這樣堵在了嗓子裏,半天都提不上一口氣。  陰暗的光線裏,三日月一雙藍色的眼睛仿佛浸潤了夜色,散發著幽幽寒光。他的容貌雖被陰影覆蓋了大半,卻讓近在咫尺的女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女人腿軟地後退兩步,鞋跟踩到身後男人的腳麵,引得他驚聲痛叫:“你幹什麽!?”  隨著三日月微笑著走近,女人驚恐到失聲,“嗬嗬”地指著三日月,一隻手朝後死死抓住男人的袖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人奮力抽出腳,抬眼便看到正朝著自己走來的三日月。  ——雙腿完好,手中執刀,甚至比他高上一大截。  到了這個時候,再察覺不出問題就是腦子有坑了。作為一步一步爬到時之政府高層的審神者,蝰蛇也算靈力強厚,然而,多年不上戰場,加上懶惰的磋磨與洗禮,他竟使不出從前三分之一的實力。  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世界就翻然顛倒。  靈力沉度,微光熄滅,三日月收刀入鞘,暗室再度恢複了沉靜。  無需多餘的拖延,對於付喪神來說,奪取尋常人命是再輕鬆不過之事。  將兩人的屍體拖到了走廊死角,三日月這才回到暗室,把關著少女籠子上的黑布掀了下來。  看著籠內少女一塵不染的狀態,他感慨般地朝她們展示手中的黑布,“還好有這個遮擋,沒有弄髒哦。”  空氣中的血腥氣味已經彌漫開來,重且濃鬱,有些受不了的女孩已經開始作嘔。  “姐姐……”  包子頭女孩抓著身前的圍欄,驚懼還未從她眼中消退,連笑意都是勉強擠出來的,“我們算是被救了嗎……?”  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聲“姐姐”是叫自己,三日月這才想起變聲器還沒有摘除,隻好將錯就錯,肯定了女孩的說法。  “真的嗎……”女孩忍不住落下淚來,猛地掐了自己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  刀光劃過,籠門傾倒,一隻修長優美的手從籠外伸進來。  “不是做夢哦。”三日月笑了笑,眼尾的紅痕愈發生動,“但在這之前,還需要你們配合一下,藏身在安全的地方。”  ……  自從三年前來到這個世界,審神者就知道:殺死腐朽的勢力非常簡單,難的是如何建設新的力量。  ——如果沒有正確的引導,縱使再來一次也是徒然,無非是重新將腐朽的黑暗聚集起來。  尋找並培養心誌堅定、懷揣理想的年輕人——縱使這聽起來很天真,但不得不相信的是,在危難麵前,人類會凝聚出不可阻擋的力量。  強者再強,也不能獨行。  深諳這個道理的審神者,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為時之政府的更新換代做準備,為的是將這個世界的規則支撐下去。  “主殿,距離行動開始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報時器一期一振報了第三次時間。  審神者帶領的隊伍隻意思意思清掃了一下裏麵的十幾人,就坐到了無人的辦公室裏等待時機。工作量最大的則是外圍的暗墮刀和其他兩隊——在保證不被發現的同時,還要與資料對照盡量不殺錯人。  他們的理念是:清理一半以上的領導者,給時之政府內部的管理者進行大換血。  “現在還不去嗎?”就連平日慢性子的鶯丸都冒出疑問,“再不出發的話,其他人那邊可能會被發現吧?不是說要讓三日月擔下這次的全部原因嗎?”  “不急。”按掉儀器上麵閃爍的紅燈,審神者不急不慢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不出他所料,在清掃的期間,其他聽到風聲的時之政府高層已經發出了求援信號。  但這樣的場合怎麽能這麽快就抵達呢?當然是要學習他們平日的作風,拖延那麽一刻鍾了。  終於,在付喪神們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審神者才緩緩起身,重新戴上雪白的手套。  “走吧,該輪到我們出場了。”  ……  另一邊,三日月已經加入了外圍的群戰。  不同於在明處的第二三小隊,第四隊暗墮刀在暗處——最初沒有認出三日月的暗墮刀們,在發覺這是他們昔日的同伴之後,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等等等……三日月殿這身裝扮是什麽情況!?  隻聽說三日月被那名審神者叫去做任務,結果這是什麽py!?  就連平日不喜打工的暗墮髭切在看到這樣的局麵後,也忍不住同情了一把三日月。  三日月揮刀的動作不停,衣袂翻飛,裙角因風的力量掀起。  眾刃:哦呼!  刀身劃過,大腿上用來固定短刀的綁帶露出一節,十分色氣。  眾刃:哇哦~  感受到眾多目光的三日月閉了閉眼,又砍一人。  遍地屍身,鮮血流淌,終於等清理得差不多時,鶴丸從遠處飛奔過來。  “來吧,這是我給你準備好的幹糧!”雪白的鶴激動得雙目放光,金色的眼瞳像兩輪小太陽,說完,把不小的包袱往三日月懷裏一塞。  他早已幻想了很久很久跟著這名審神者幹大事的場景,果然很刺激啊!對這些時之政府的蛀蟲們是個大驚嚇吧!  三日月把包袱接在懷中,不對勁的手感讓他忍不住摸了又摸。  很硬。  這裏麵是什麽?  “不說了,主殿馬上就要行動了!”鶴丸擺了擺手,溜走的同時還不忘提醒,“等會跑快點!”  三日月:……  天空一聲巨響,審神者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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