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山上有櫻花哎……”  本丸的銀裝融化殆盡,冰冷的空氣回暖,一眼望去,從淡綠到淺粉,無處不是春天的顏色。那些曾被厚實的積雪隱藏起來的植株,也朝著陽光晃晃悠悠地綻開了花朵。  三日月從屋裏走出來,溫暖的陽光籠罩在身上,昨天夜裏的寒冷的風仿佛是幻覺,如今的春暖花開才是本丸真正的模樣。  一片花瓣隨風飄來,三日月伸出手,剛好落在掌心。  “外麵這麽冷,三日月你——”  小狐丸也從屋裏走出來,剛想開口把三日月叫回屋裏,卻被眼前的春景驚住了。  他隻是無意跟姬君提過三日月怕冷,居然真的給換了……  “小狐丸,春天真的很美呢。”  三日月笑意盈盈地回過頭來,深藍的發絲擦過側臉,蘊藏著弦月的眼眸如水一般溫柔。  小狐丸看著眼前的三日月,感受著柔和的風,內心有所觸動,嘛,人比春景更美啊,花也更紅……  等等。  紅……?  啊啊啊啊啊啊啊三日月你怎麽又吐血了!?!?!第30章 是易碎品不是藝術品(七)  天守閣內, 審神者一夜無眠。  暖黃的燈光已經被簾外的熹微襯得不甚明亮,密集的敲擊聲連成一片,未曾停頓。  歌仙兼定推開門, 看到她和衣坐在桌前, 似是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姬君。”  “……是歌仙啊。”審神者輸完最後一串數據, 撐起手揉了揉額頭,“今天有什麽重要的文件嗎?”  “沒有。但是, 您這樣熬夜可是會生病的, 何況還用靈力置換了本丸的季節。”歌仙兼定走到桌前,目光隨意一掃, 果不其然在堆疊的書後發現了一杯濃茶。  聽了這話,審神者輕輕笑了笑, “又說這樣的話了……怎麽會呢, 我的靈力擁有‘再生’的力量。如果生病的話, 我可是會自己治好的。”  她稍稍抬起頭, 冰藍的眸子微彎,“難道你忘了, 前線的審神者們, 隻有我可以修複其他本丸的刀劍了嗎?”  “不是指這一點……”歌仙兼定無奈地歎了口氣,“無論如何,您與付喪神是不一樣的,不能不休息啊。”  審神者伸向茶杯的手指微頓,之後輕輕地在玻璃的杯柄上旋轉摩挲, “是啊, 都說我是最強的s級審神者,可歸根結底,我也隻是一個人類而已。”  除了浩瀚而具有強大修複能量的靈力, 她什麽都沒有。  審神者的睫羽顫動,斂下了眼底所有神色,“歌仙,我居然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  成為自家姬君的近侍刀已有五年,歌仙兼定悉知對方此刻太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於是默默地傾聽著。  椅子磕碰地板的聲音響起,審神者端著茶杯站起,一步步走到窗台邊,“赤鬼給我的資料裏,那些同樣強行承受了兩條【銘印】的刀劍,隻有一振存活至今。”  “那振存活下來的刀,雖然一開始非常抵觸,但很快成功地接受了新主,所以從前的【銘印】自動消除。”  “而其他的刀,全都早早地碎了。”  說到這裏,審神者握著杯子的手死死地發力,攥得手指毫無血色。  “在調查報告上,我看到,那振唯一存活的刀的新主,所寫下的話是——‘雖然嚐試過很多引導,無一出現作用。最終的結果取決於刀劍付喪神本身。’”  “所以……隻有三日月自己……”  她撥開窗簾,呆望著庭院中的春景,那些標記著猩紅顏色的碎刀日期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太短了,從接受兩條【銘印】到碎刀,實在是太短了……  “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  ……  “姬君。”  一打開門,一期一振便恭恭敬敬地朝裏麵喊了一聲,略低著頭走進去——這是他在從前本丸的習慣。  “不必太拘束,坐下吧。”審神者微微一笑,示意一期一振坐在自己對麵。  “……是。”一期一振來到審神者對麵,麵色猶疑,“您讓歌仙殿找我來是……?”  “我想讓你看看這個。”審神者將光屏轉向一期一振,而後推了過去。  一期一振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字,眼底映著屏中跳躍閃動的光。  “這是……”  他看向審神者,麵色凝重到極致。  一般來說,審神者不會輕易告知付喪神較為機密的信息,可姬君就這樣把所有事情展露給剛來本丸不過幾天的他,果然是因為三日月殿……  “全部看完了吧?”審神者見一期一振臉色微變,抬手將光屏收了回去。  “是。”  一字一句地回想著其中的深意,一期一振握緊了雙拳,不知不覺中,冷意已經滲透了後背。  靜默持續了半晌,審神者的聲音在對麵響起,“三日月他……如果再不將原先的【銘印】消除的話,情況會非常危險。你也明白的吧?”  “……我明白。”一期一振答道,這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我隻知道你們弑主而逃,雖然把你們留在了本丸,卻並不了解你們。尤其是三日月。”審神者的情緒低沉了些許,卻很快恢複過來。  她彎起的唇角帶有無盡的苦澀,“你和三日月是從同一個本丸出來的,所以……我想了又想,也許你最有可能讓他放下從前。”  一期一振沉默地聽著,當初三日月刺穿前主心髒的畫麵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他或許又回想起來,前主死亡瀕死時扭曲的麵龐,遮蓋了記憶中三日月殿深藏在眼底的痛苦。  ……他真的能讓三日月殿放下這一切嗎?  “也許是一周,也許是一個月,最多的……大概接近半年。”  審神者凝視著一期一振,“我希望你……不,我懇求你……”  一期一振怔然,望進那雙仿佛盛著水光的藍眸。  “救救他……”  ……  走在長廊上,一期一振轉頭便看到了剛剛內番回來的弟弟們。  粟田口們全神貫注地討論著昨夜聽說的事情,全然沒有發覺不遠處兄長的身影。  “三日月殿他……”  聽到三日月的名字,一期一振頓時提起了精神,向那邊走去。  走得離弟弟們越近,傳來的聲音也就越清晰。  “鯰尾哥,你昨天見到三日月殿了嘛?”  “嗯……見到了,你們不要跟亂和厚說哦,還有一期哥!”  “咦,怎麽了嗎?”  “三日月殿的情況很不好——”  “昨天我已經跟一期哥說過這件事了。”  “喂骨喰你不要這樣啊!一期哥聽了會難過的!”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說的。”  “嘛……好像情況更加嚴重了。聽說三日月殿今天早晨剛想出門散步,就又被小狐丸殿拽回了屋裏,死活不讓出來。”  說完,鯰尾接著感慨了一句,“夢寐以求的春景啊……之前怎麽纏著姬君都不願意換,明明無比溫柔的姬君在冬季上卻分外執著呢。”  “但是,如果因為三日月殿狀況不好才換的話……我寧願不換。”秋田擔憂道,隨即視線一掃,“啊,一期哥……”  粟田口們紛紛抬頭,簷廊下,一期一振正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糟了,全被聽見了嗎……鯰尾胡亂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一期哥!”  包丁首先撲了上來,臉上洋溢著笑,“一期哥今天偷懶了呀,居然不去內番!”  骨喰道:“準確的說,一期哥今天並沒有被安排內番。”  “就是~”鯰尾笑嘻嘻地拍了一下包丁的肩膀,“你的休息日還早著呢!”  “這樣啊……”包丁撓了撓頭,“那,一期哥這是要去幹什麽?”  一期一振將包丁頭上的樹葉摘下來,目光溫和,“受姬君的托付,去探望三日月殿。”  鯰尾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這樣啊……我們可以去嗎?”秋田問,“我也想去看看三日月殿。”  “下次吧,”一期一振笑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嗯,那就下次。”  說話間,鯰尾偷偷摸摸地看了自家兄長好幾眼,確認對方沒有為昨天自己阻攔的事情生氣後,才鬆了口氣。  “一期哥,三日月殿一定會好起來的!”  鯰尾蹭到一期一振跟前,堅定道,隨後被鈴聲吸引了注意,“啊,內番結束了,我們要去倉庫放東西,先走了哦!”  “一期哥再見!”  “揮揮~”  “一期哥拜拜——”  望著弟弟們遠去的身影,一期一振靜立片刻後,才敢再次邁出下一步。  ……  三日月居住的和室外恰好有一棵巨大的雪鬆,長在向陽的一麵,使得屋內光線稍有些昏沉。  小狐丸今日出去進行短暫的遠征,因此隻留了三日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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