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三日月殿,快走!”  耳邊響起急切的聲音,三日月陡然一震,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得清晰起來,他看到一個身影擋正在自己身前,那水藍的發色讓他輕易辨別出了對方是誰。  “一期……?”  “三日月殿……我會擋住追來的審神者,快,快帶著亂他們離開……”  一期一振回過頭,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雙燦金的眸子卻充滿堅毅與決絕。  三日月這才發現,對方那身軍裝早已遍布劃痕,鮮血將衣服原本的顏色洇得更加深沉,散發出陣陣濃鬱的血腥味。  一期一振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低聲咳了起來,麵色愈發蒼白,“如果被他們帶回去,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啊……”他朝著三日月露出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笑,“三日月殿比我更強……一定沒問題的。”  三日月反應過來,連忙抓住一期一振的手,試圖輸送靈力修複傷口。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明明擁有能夠察覺到的充沛靈力,可就像被困在封閉的空間裏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為一期一振修複。  怎麽會沒用……?三日月茫然失措。  不,不對。  眼下更大的問題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第24章 是易碎品不是藝術品(一)  三日月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辛苦了那麽長時間, 好不容易就要輕鬆下來了,隻是睡了一覺,怎麽又出現了這種情況……  豬白喂了。  心累的三日月打量了一下身邊的環境, 他們正處在一片荒野,四周全是嶙峋的巨石與枯槁的樹木,靜寂得有些異常。  所以,這是另一個世界嗎?  “一期哥……!厚傷得好重,怎麽辦啊……”  驚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三日月轉頭,看到亂藤四郎正緊緊攙扶著渾身是血的厚藤四郎。  橙發的短刀無助地望過來,眼中充滿絕望的淚水,精致的麵容已經沾上不少血汙, 眼下一道細長的傷口血流不止,就連原本色澤美麗的長發也蒙上一層塵土,淩亂不已。  三日月指尖微微一動,看來, 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妙啊。  發現麵前三人皆是負傷累累之後,三日月順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況, 果然, 傷痕隻多不少, 血跡蓋過了衣服原本的顏色,倒有些像之前暗墮刀時候的樣子。  試著調動了一下體內的靈力, 一些較淺的傷口很快愈合了。  這樣的情況卻令他更加疑惑, 難道靈力隻能給自己用嗎?  “三日月殿,就按我之前說的計劃做吧,”一期一振沉聲道,“再拖下去, 我們誰也走不了!”  三日月沉默,計劃是什麽?這次他依舊沒有原本身體的記憶,一點也不知道啊。  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為由讓對方再說一遍……可行嗎?  發現三日月不作回應,一期一振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重傷的我是不可能成功帶著亂和厚離開的,三日月殿,希望您能替我好好照顧他們……拜托了!”  一期一振將手中的本體刀握得更緊,如果不是三日月殿,就連亂和厚也不能逃過被審神者碎刀的命運……就算他今天死在這裏,也一定會拚盡全力為三日月殿和弟弟們拖延時間!  三日月有些猶豫,就算他真的要走,也不認識路啊……目前看起來是有敵人在追他們的樣子,萬一跑錯了方向,豈不是自投羅網?  哈哈哈,不然還是問一下吧。  沒等開口,一陣刺骨的冷風吹過,頭頂的樹葉颯颯作響。  幾乎是一瞬間,一期一振沉下目光,朝身側的方向望過去,“他們來了。”  這下,走不了了……  隻見十幾名身穿統一製服的審神者走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其中明顯是領導者的一人冷聲道:“序列號為30-1359的c級本丸,出現五振弑主逃叛之刃,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亂藤四郎,厚藤四郎,藥研藤四郎。”  他的視線掃過三日月和其他幾刃,對另一名審神者道:“隻有四振,沒有發現藥研藤四郎。”  這個審神者記錄下來,從數據庫中調出信息看了一眼,“c-30-1359的藥研藤四郎【銘印】已毀,可以記為死亡。”  領導者點了點頭,“跟上麵說,觸犯時之政府條令的刀已經找到。把他們帶回去。”  其中一個審神者小聲道:“他們那個審神者任意碎刀,死了倒不用受罰,可憐這幾振刀啊……帶回去說不定還得融了。”  “夠了,這不是我們該說的。”  一期一振聽到那些人的話,勉強提起唇角,無可奈何地對三日月道:“果然像您說的那樣,隻要有【銘印】在,無論走到哪裏,我們都是會被找到的。”  過度的失血已經讓他渾身發冷,眼前一片暈眩,在失去意識前,一期一振吐出幾不可聞的聲音,“但,也算為大家報了仇……”  “一期哥!!!”  亂藤四郎哭著,再也支撐不住,同奄奄一息的厚藤四郎一同跪倒在地上。  三日月接住倒下的一期一振,怔然注視著那些審神者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看到眼前擁有天下五劍之稱的三日月露出無措的神情,其中一名女性審神者不忍心地別過視線,真是可憐啊,遇上那樣的主人。  實際上三日月:“銘印”又是個什麽東西???  “讓他們跟我回去吧。”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知是什麽時候,一個銀發的女人走到了三日月身邊。  一股淡淡的雪鬆香氣擴散開來,混合著一種仿佛剛從風雪中走出來的冷意。女人那雙冰藍的眸子如同兩汪溫柔的泉,蘊藏著融雪的光,令人難以拒絕。  “姬君!您——”站在她側後方的近侍刀想要阻止。  “歌仙,沒事的。”代號為“瑪利亞”的女人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歌仙兼定緊緊皺起眉頭,雖說姬君平日就在戰場做救援刀劍付喪神的工作,可都僅僅是救治而已,就這樣把非自行鍛造的刀領回本丸,還是頭一次……  何況還是弑過主的刀。  還是說……因為這些刀劍付喪神會被“處理掉”,所以姬君才決定救下他們嗎?  熟知自家審神者本性的歌仙兼定無奈地歎了口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有更麻煩的事要做呢。  “瑪利亞大人,”領導者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雖然這個本丸之後是要與您的本丸合並……但這些刀都犯下了弑主的罪,原則上是不允許的。”  “這不是他們的錯,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他們受傷了。”瑪利亞的眼神平靜而安然,抬手輕輕撫上亂藤四郎的臉,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那道深刻的傷口便愈合了。  “這……”領導者與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番,不否認自己也動了惻隱之心,那種渣渣同行是該被錘的,再說這位大人又是s級本丸的,非常厲害了,要幾振刀而已,上報一下就沒問題了。  雖然是弑主刀……哎,s級審神者要,他們哪敢不給?  “好吧,如果您反悔的話,請隨時與我們聯係。”  女人拿出手帕,將亂藤四郎臉上的血汙一點點擦拭幹淨,看到短刀那雙清澈眼睛裏驚訝的神情時,她柔和地笑了笑,“我不會後悔。”  “嗯……不過還是要提醒一點,他們原本的【銘印】並沒有消失,如果想成為他們新的主人,大人還是要費一番功夫才行啊。”  “我知道了。”  “那,祝您順利,如果出現什麽意外,請及時與我們聯係。”  確認過這四振刀有人接收之後,穿著統一製服的審神者們很快離開了。  三日月注意到了這位姬君剛剛為亂藤四郎手入的情形,心中疑慮更深,如果他的靈力曾經也能支撐暗黑本丸運轉,那應該與審神者的靈力沒什麽區別,可他剛剛又不能對一期一振使用……到底是為什麽?  而且,“銘印”這個詞,他已經聽到好幾次了,看來應該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審神者檢查了一下一期一振和厚的情況,發現並沒有到危險的程度,非常坦然地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他們沒事。”  隨後,她露出充滿善意的微笑,“你們願意去我的本丸嗎?”  “我……”亂藤四郎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條讓他感到很痛的傷口真的消失了,但這怎麽可能呢?不是他們的審神者,不可能為他們手入的呀!  發現了亂藤四郎好奇的神情後,審神者溫柔地解釋道:“因為我是s級審神者,這樣的力量可以稍微有用一點呢。”而且,這振亂藤四郎也沒有排斥她,就進行得很順利了。  “三日月殿……”亂藤四郎拿不定主意,向三日月求助,“我們要去嗎?”  審神者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三日月宗近,短暫的愣神過後,才露出一如既往的清淺的笑。  三日月輕輕點頭,溫聲道:“那就麻煩姬君了。”  審神者有些感慨,物吉說她今天會很幸運,果然是幸運的呀,從今天起,最美的月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了。  ……  s級的本丸並不像三日月想象中那樣華麗輝煌,或許是這位姬君喜歡更精致的景觀,所以每一間和室都布置得風雅細膩,但他能看得出一點,這位姬君,愛極了冬天。  一期一振和厚早已被本丸的其他刀搬去了手入室,亂雖然受傷不重,也跟著過去了。最讓審神者感到驚訝的是三日月,她發現自己的靈力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好在三日月受傷並不是很嚴重,便讓自己的初始刀歌仙兼定帶他去住的房間看看。  三日月踩在綿軟的雪地上,跟著歌仙兼定走向三條刀派的院落。  歌仙兼定為他介紹道:“本丸的三條刀派之前隻有小狐丸一振刀,現在你來了,他一定非常高興。”  三日月了然,看來這位姬君也不是喜歡鍛刀的類型。  “……姬君作為少見的s級審神者,通常是很忙的,最好不要輕易去打擾她。”歌仙兼定遲疑了片刻,還是把想說的話告訴了眼前的太刀。  三日月點點頭。  “這裏就是了。”歌仙兼定在一個房間前麵停下,“周圍其他的空房間也可以隨便挑,你先休息一下吧,需要什麽的話,去前麵找我就好。”  “還有……”  “什麽?”  歌仙兼定神情變得有些鄭重起來,“我們的審神者是非常好的主人,本丸的所有人也非常希望有新的同伴加入。”  三日月失笑,這種口吻總會讓他想到之前那振長穀部,那振打刀也是如此地尊敬並熱愛著他的審神者。  既然對方這麽說了,三日月便笑著附和道:“姬君的確是個好主人呢。”  歌仙兼定聽後,稍微放鬆下來,“您能這麽想就太好了。”  三日月選了一間正對庭院的房間,從這裏向外看,一眼就能看的院落裏栽種著的常青樹,淡淡的清香與冰冷的空氣融在一起,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歌仙兼定走進來,把一些遮塵的布料收走,“被子都放在壁櫥裏,茶具和茶葉我等一下會帶過來,如果您感覺冷的話,被爐隨時都可以用。”  這邊的三日月已經把腿埋進了被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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