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到靈魂體的諸伏景光和鬆田陣平兩人提前探路回來，說“沒有他人，萬事安全”後，他才邁開步子前往那棟大樓。　　——還不忘用手機快速而細心地入侵這附近的監控係統，將早已編好的程序代碼輸入，以免被人從監控裏發現自己的身影。　　黑客技能就是方便啊，無論幹好事還是壞事。　　江萊心裏默默感慨著。　　他的心髒砰砰跳動著，鞋底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靈魂體的鬆田陣平在大樓門口停下，他道：“我在這裏警戒，如果有情況，第一時間上去找你們。”雖然還是略帶懶散的模樣，不過眼底的神色倒是認真起來了。　　這確實是謹慎而正確的做法。　　江萊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與身側的諸伏景光、共同邁進了這座有些陰暗的廢棄大樓。第18章 　　這棟廢棄大樓有些年份了。　　不知道是因為處於市中心不方便拆除、還是因為其他理由，總之這棟大樓一直這樣立在原地，處於這樣一種無人在意的狀態，偶爾會有附近的小男孩組團試膽來這裏玩鬧。　　地區政府立了個牌子在門口，警告色寫著【危樓小心，請勿進入】。　　“確實是危樓……”江萊一邊爬著樓梯，一邊低聲嘟囔著。　　腳下的樓梯已經破損不堪，邊緣處許多崩裂的痕跡，細小的碎石和牆屑堆積在腳下。　　這讓江萊下意識放輕了自己的步子，生怕腳底的磚石不能承受衝力。　　他手裏握著從背包拿出的手電筒，調了低檔，隻用於照亮眼前的道路、而不至於太顯眼。　　前方飄著的靈魂體諸伏景光正在領路，借助靈魂體的便利，他早就獲取情報、知曉那個賬本藏在哪裏。　　轉到二樓，諸伏景光快速移動到某個遠離窗戶、處於狙擊死角的拐角處，在那裏停住，而後沉聲說：“藏在這裏，牆角的那塊磚可以拆下。”　　不得不說，那些人藏東西的水平挺高，至少從表麵上、看不出那裏有什麽特殊之處，就連汙漬也是連貫的。　　“好的。”江萊戴上手套，而後根據諸伏景光近距離的指揮，小心地撬開那塊磚，在手電筒的微光下看到了那個藏在裏麵的賬本。　　——薄而簡單的賬本，裏麵卻書寫著血雨腥風的犯罪，和那些無法發聲的冤屈。　　隻是……　　“怎麽隻有一半？？”江萊看著被撕開的賬本，表情有些懵逼。　　諸伏景光微怔，而後迅速猜測：“是為了拖延組織時間，所以又撕了一半分開藏了嗎？”　　然而，還沒等江萊繼續去找另一半賬本，耳邊便響起嚴肅的聲音：“他來了！”從二樓窗戶直接穿模而入的鬆田陣平說，“從右前方的緊急樓梯走！”　　“……！”竟然來得這麽快！　　江萊聞言立刻關掉了手電筒，因為在黑暗中光源是十分顯眼的。他收緊背包帶，邁著大步子向緊急樓梯那裏走去。　　“他走到哪裏了？”江萊問道。　　“有一段距離，他走得很謹慎，所以步速不算快。”鬆田陣平回答，“你還有時間。”　　一邊陪著江萊撤離，諸伏景光一邊問道：“來人外貌是怎樣的？”他想大體判斷出來者是誰。　　“瘦高個男人，皮膚有些黑，頭發稀疏，顴骨比較突出。”鬆田陣平停頓片刻，“和你昨晚描述的那個人相似。”　　——拉姆斯！　　諸伏景光第一時間與組織的這人對應上，他說：“沒想到來得這麽快……不過，這家夥我多少了解一些，他的夜視能力高於常人，也難怪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　　“看那家夥的移動軌跡和方向，他應該是走正門樓梯。”鬆田陣平補充，“從旁邊外側緊急樓梯離開，不會碰麵的。”　　——盡量不要和組織的人碰麵，不然後續可能會有連續的麻煩。　　江萊迅速而無聲的步子、此刻已經移動到大樓側麵的緊急出口那裏。　　這棟大樓已經廢棄許久，緊急標誌也不再亮起，能到這裏一半是模糊的視線，一半是諸伏景光的引領。　　這周圍沒有路燈，頭頂的月光也十分暗淡，江萊盡量瞪大眼睛，留意著腳下的生鏽的鐵質樓梯。　　鬆田陣平在後方，諸伏景光飄在前麵引領著道路，但這昏暗的場景下、暗色的樓梯依然不能看清。　　江萊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卻依然在某節樓梯時錯看，腳下竟然一腳踩空！　　“——！！”　　“江萊！”　　一切在眼裏成了慢動作，如果摔下去受傷是小事，人體撞擊鐵樓梯、發出的巨大聲音引來拉姆斯才是最大的災難！　　江萊努力調整身形，想要抓住側麵的扶手，但依然控製不住地摔倒——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有力的手臂猛地從後方攬住他，順利將江萊拉住！　　“！！”　　“沒事吧江萊！”背後是壓低了的熟悉聲音，帶著幾絲焦急和慶幸。　　“鬆、鬆田……？！”江萊表情驚愕，聲音幾乎微不可查，他慢慢轉頭，看著身後的卷發警官，在月光下，對方的劉海投射下淺淺的陰影。　　——是有影子、有溫度、有觸感的。　　活著的，鬆田陣平。　　“！？”　　一瞬間，空氣仿佛停滯住，在場的三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但這沉默很快被從下而上傳來的細微聲響打破，諸伏景光借助靈魂體的優勢，非常方便地直接向下看去　　“又有人來了……！”諸伏景光語氣嚴肅。　　哈？江萊有些傻眼。不會吧、難道拉姆斯從這裏往上走了？　　“是個短金發女郎。”諸伏景光直接說道，身為靈魂體、他的聲音不會被聽見，“往上走，去三樓！”　　提到短金發女郎，江萊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朱蒂老師，fbi搜查官。　　但無論是不是，這時候見麵都不是一個好的選項。　　於是他也毫不猶豫轉身往上小跑，腳步落下沒有發出聲響，此刻不再是靈魂體的鬆田陣平自然也留意了腳下，二人一魂迅速敏捷地進了三樓。　　三樓比起二樓，要更加混亂一些，地上堆積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這樣的地形也有利於隱蔽。　　雖然拉姆斯和那個短金發女郎的目的地，應該都是二樓的賬本所在地，但為了以防萬一，江萊還是躲在了三樓靠牆的一個高大舊書櫃後麵。　　蹲坐在地上，江萊這才無聲地喘出一口粗氣，同時低頭看了眼腕表，心裏有些無奈的想著：看來今晚早點回去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呢。　　到時候還要和小黑澤解釋一下，關於沉迷拍照而忘記時間什麽的。　　然後，江萊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身側的鬆田陣平身上。　　此刻臨時放鬆下來，他們也終於有時間再度思考，由靈魂體突然變成實體的情況。　　“……”鬆田陣平神色不明，他伸出手，遲疑一秒、還是壓上了江萊的頭發——　　“哦豁，竟然真的能碰到了。”鬆田陣平大手揉亂江萊的黑發，笑容重新提上麵孔。　　“鬆田……？”靈魂體的諸伏景光飄過來，他的手臂穿過鬆田陣平，無法再接觸、說明對方此刻不再是和他一樣的靈魂體。　　隻是沒想到鬆田陣平實體化後，竟然也還能看見靈魂體的諸伏景光。　　“複、複活了嗎？”雖然早就有些猜測，但江萊還是有些驚愕。　　這樣意外地成功了嗎！？　　“……？”諸伏景光藍灰色的眼眸瞪圓時像是貓眼，他在努力重新適應此刻的超現實情景，“真是……太不可置信了。”　　『亡者』、真的可以再次回到世間嗎？　　“嘛、大概是剛才太想拉住你了，”鬆田陣平思索著，“和實體化的情緒有關嗎？這種危機時刻才成功的設定，真是……哼哼。”他半月眼。　　江萊：這設定，很符合熱血少年漫。:-d　　“不過，”鬆田陣平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似乎、是有時限的。”　　在掌心之中，有一個黑色的沙漏印記，它正隨著時間一點點褪色消失。　　像是一種隱晦提醒的倒計時。　　順著鬆田陣平的視線，兩人也看見了正在緩慢消失的黑色沙漏，他們再次沉默一秒。　　果然——想要複活，並沒有那麽容易啊。江萊心裏輕輕歎氣。　　“不過這樣也已經很不錯啦，反正目的剛剛也已經達成了。”鬆田陣平打了個浮誇的哈欠，“真是沒想到會有這種超科學的東西——”　　江萊：因為這裏是柯學世界。:-d　　“靈魂體的存在，本身也很超科學不是嗎？”諸伏景光笑笑，看起來竟然出乎意外地適應得非常快，“恭喜哦，鬆田。”　　是真心的、為朋友能夠再次接觸到人世間而感到高興。　　江萊看著半透明的諸伏景光，心裏也泛起波瀾。　　該如何才能重新書寫他的故事，讓他和鬆田一樣，擁有複活的機會。　　這時候，江萊慢慢頓悟，修改進行時漫畫來扭轉命運，是一件怎樣艱難、卻依然很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臨時的死而複生，還是不要要讓熟人看見比較好。”鬆田陣平很冷靜，“不然會有麻煩的——對了，江萊，我記得你帶備用口罩了吧。”　　“啊、是的。”江萊從背包中翻出一個黑色的口罩遞給他，鬆田陣平掛上口罩，同時把插在胸前衣兜的墨鏡拿出，也戴上了。　　“嗯……還得想個在外的名字。”鬆田陣平說道，“如果非要稱呼，那就稱呼我——”他微微偏頭一想。　　“『神奈』吧。”江萊眨眼接上。　　鬆田陣平微微一怔，而後點頭：“好。”　　“砰！“　　“砰、砰！”　　“！”　　寂靜的夜晚，槍聲格外引人注意，盡管能聽出是安了消音器後的低悶聲響，但依然能夠辨認出來自下方的二樓！　　“他們碰麵打起來了？”諸伏景光神情微怔，而後很快判斷，“不是一夥人啊。”　　沒過多久，從不遠處緊急出口那裏傳來嗒嗒的急促腳步聲，越來越大昭示著有人順著外側的鐵質樓梯、從樓下向三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