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先生,你現在就走嗎?”  “時間不等人,萬一對方隻是暫時撤離,錯過了這個機會,我不一定能等到下一個。”諸伏景光回頭看了一眼年輕的後輩,語氣澀然地開口道:“這三天以來你進進出出,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影響。說明警視廳的那個臥底可能隻是聽到了你的聲音,但並沒有發現你是誰。”  “總的來說,你是安全的。我馬上就離開這裏,從今往後,我們再無瓜葛,你就當做從來就沒有見過我,即便以後有機會再看到我,也請不要叫出我的名字。”  新海空抬著頭,表情有些空白。他琥珀色的眼睛裏閃著細細碎碎的水光,嘴唇微微開合。  “諸伏先生,我明白了。不過你就這麽下去,還是有危險,我再幫你去樓下確認一遍吧!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再上來找你,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會直接離開這棟公寓。”  ·  寬闊的街道上,一輛黑色轎車左搖右閃,從擁擠的車流當中飛速通過,時不時還拐進狹窄的小巷裏,再飛快地從另一個出口出來,駛進大路。  那輛灰色的轎車在跟了幾個來回之後,漸顯頹勢,無力敗北,消失在降穀零的視線當中。  終於甩掉了。  金發青年鬆了口氣,調整方向盤,一腳踩上油門,邊敲了敲耳麥,開口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我還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夠到公寓樓底了。”  “降穀先生,我們被趕走了。”另一頭的公安語氣瑟縮了一下,有些心虛的開口道。  “你說什麽?”  降穀零一腳踩下刹車,黑色轎車穩穩的停在了紅綠燈前。  “被趕走了是什麽意思啊?警視廳的人來找你們了嗎?你們就不會多拖延一點時間嗎?”  “主要是他們已經舉報我們很多天了,我們至少不能夠再以警察的身份守在那門口。”  “不過請您不要擔心,我們雖然撤走了,但還安排了兩個便衣守在那裏,實時監控著公寓出口的情況。雖然沒有辦法攔住那裏麵的住戶,不讓他們出來。但是、但是我們可以確認出來的人到底都是誰。”  確認出來的人是誰,這能有什麽用?  公安現在才剛剛撤走,希望他還能來得及。降穀零一腳踩在油門上。  “等等!降穀先生!” 耳麥另一頭,公安的聲音突然變得急躁起來。“有一個很詭異的人從公寓裏出來了!”  ·  公寓樓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青年匆忙地走了出來。  他的頭頂扣著一頂鴨舌帽,雜亂的黑色碎發從帽子的邊緣露出來。帽子下麵還有一個黑色的口罩,將他的整張臉遮住了大半,旁人無論從什麽角度,都看不清他整張臉的樣子。  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長條狀的包裹,邊慌慌張張的往外衝,邊張頭四顧,仿佛是在搜尋公寓周圍有沒有什麽別的人。  整個人看上去藏頭露尾、鬼鬼祟祟的。  守在樓底下的兩個便衣對視一眼,忍不住偷偷跟了上去。  隻見這個行蹤詭異的黑發青年匆匆忙忙的走到路邊,在原地停留了近一分鍾的時間。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公寓樓。刺眼的陽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睛散發著細碎的金色。  ·  臥室的落地窗旁,諸伏景光的手已經不自覺攥緊。他肌肉微微緊繃著,眼睛一瞬不轉地盯著樓下的情況。  後輩這次主動請纓,偽裝成他的樣子出去試探。目前看來,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除了跟在後輩身後的、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以外。  他注視著後輩一步一步走出公寓,再一步一步走到路邊。後輩估計是為了更好的探明情況,還在路邊停留了近一分鍾的時間,才回頭向他確認。  隔著十幾層樓的距離,他暫時沒辦法看清後輩具體的神情。但他腦海中還是浮現出了,後輩那堅定並充滿信任和期待的眼神。  這一次身份敗露,真的多虧了後輩,他才得以逃出組織的追捕。  諸伏景光抬眼,最後確認了一遍後輩的位置,緊接著慢慢轉身,準備離開這個他隻待了三天的公寓樓了。  “刺啦——”  一聲極其刺耳的刹車聲撕破了空氣,迫使諸伏景光頓住了腳步。  !  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預感。他的心髒仿佛被一雙大手猛地攫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不遠處的餐桌上,那灘還沒有來得及被清理的番茄湯汁,依舊鮮豔而刺眼地擺在那裏。  諸伏景光猛地回頭,透過蒙著一層灰塵的落地窗,看到一輛黑色轎車遠去的背影。  就在幾秒鍾之前,還好端端站在路邊、抬頭望著他的年輕後輩,此時已經不見蹤影。  上午的街道空曠而荒涼。  路邊的那一塊空缺,刺眼到讓人心驚。  ·  “降穀先生!那個穿著一身黑色大衣、鬼鬼祟祟的人,被人弄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記住車牌號了嗎?”  “……沒,他們太快了。”第116章 落入陷阱的蘇格蘭4  “如果沒有記住車牌號,你不會馬上去調監控嗎?我要看到監控!”  降穀零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他對著耳麥的另一頭喊道。  “可是……我們剛剛確實想要調取監控錄像,但我們才發現,這棟公寓樓門口的兩個監控攝像頭的電線,都被人剪斷了。”  降穀零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車子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鳴笛聲。  一群廢物。  先冷靜下來。  按照他們的情報,應該是一個疑似諸伏景光的人,被一輛黑色轎車截走了。  這樣說來,景光可能根本就沒死。所以,萊伊在撒謊?可萊伊為什麽要撒謊呢?難道萊伊已經懷疑他的身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他?先不去考慮這一點。  現在的情況是,景光即便還活著,此時也一定在危險當中。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查到,劫走諸伏景光的那輛黑色轎車,到底開往了哪裏?  等等,黑色轎車?  降穀零的腦海當中,突然浮現出了一輛熟悉的車子。  他語氣遲疑的開口問道:  “你們沒有看清車牌號,看清車的型號了嗎?”  ·  諸伏景光第一時間把槍裝進包裏,同時從包的夾層當中抽出了簡易的麵具。  這個麵具是出任務時,組織裏的人給他們的。做工極其簡陋,在偽裝完善的情況下,或許能夠撐住一段時間,但在有心人的眼裏,是一眼就可以識破的程度。  他全程顫抖著戴上帽子、墨鏡、口罩,穿上和自己原本衣物完全不同的、來自後輩衣櫃裏的呢子大衣。  每再多耽擱一秒,後輩都有可能陷入險境。  這棟公寓門口有著一截很長很長的單行道,他馬上出發,也許還能夠追得上那輛黑色的轎車。  當時距離太遠,他確實沒能夠看到那輛車的車牌號,但是那種熟悉的外形,哪怕是閉著眼睛,他也能夠猜出綁架後輩的人是誰。  保時捷356a。  琴酒。  ·  嚴格來說,把新海空打包帶走的黑色車子,其實就是保時捷356a。  他安逸地靠在後座上,將悶了他一頭汗的鴨舌帽脫下,隨意地甩在了車子的一角,把背上的長包丟在腳邊。最後再一點點脫下身上那一件不太合身的黑色大衣。  “你又在搞什麽花樣?”前座的琴酒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語氣冷冷地開口道。“你到底打算對那三個家夥做什麽?”  新海空長長地舒了口氣,用手不停的揉搓著自己僵硬的臉頰。  這三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飆演技,除了吃飯和睡覺的時候可以稍稍放鬆一些、本色出演,其他時候,他總得把那個光明警察的麵具牢牢地套在臉上,扮演乖巧溫順的後輩。  為了不讓三年後的諸伏景光察覺到異樣,他還需要適時營造出一種稚嫩的感覺,難度確實是有點大。好在他之前已經演了那麽久,或多或少都成為了一種習慣。倒也沒有耗費很多心力,隻是確實用臉過多,性格上也有些憋悶。  他硬生生把自己的臉頰揉得熱起來,隨後對著車子的後視鏡做了個鬼臉,一邊含含糊糊的開口說道:  “那天,你把波本送到安全屋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嗎?”  他的問題實際上直接拋開了琴酒的疑問,另起了一個話題。但是老大哥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語氣平靜地接了上去,似乎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他間歇性抽風的行為。  “是波本有問題嗎?”  琴酒其實根本就沒發現什麽異樣,但他從新海空的話裏隱約察覺到了什麽,隨口提了一句。  新海空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語氣隨意地接到:“差不多吧,他是日本公安的人。”  琴酒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路況上,一開始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異常。直到他把新海空的話,重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日本公安……  日本公安!!?  保時捷猛地在路中間停了下來,新海空被慣性甩到整個人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他抬手揉了揉被撞得通紅的額頭,艱難地開口吐槽道:“不是,大哥你好好開車!”  隻是得知了一個組織的臥底而已,至於這麽激動嗎?他還沒有告訴他,三人組裏麵的蘇格蘭是日本警察,萊伊是fbi呢。  琴酒扭過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惱怒。  “他是日本公安的人,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讓我直接殺了他!竟然還讓我送他回安全屋,你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琴酒眼神凶惡地重新啟動了車子,仿佛已經隔空暗殺了波本十幾回。他調轉方向盤,眼看著準備回到那個安全屋親自動手殺人。  “你先冷靜下來,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要往哪開呢?”新海空坐直了身體,伸手扯了扯琴酒的衣角。  “嘖。”  琴酒無奈地歎了口氣,把方向盤掰回了正軌。“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為什麽明知道他是臥底,卻不讓我動手殺他。”  他可不相信後座的這個家夥是想要聯絡日本公安。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竟然放著臥底在組織裏。  “他是臥底,又有什麽關係呢?組織的臥底還少嗎?你這麽多年來到處清理,還不是越清理越多?”  新海空笑著看了琴酒一眼,繼續開口道:“組織樹大招風,隻要存在一天,各個國家的官方政府都不會放棄往組織裏派臥底。就算你殺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那群人為了大義,隻會前仆後繼,視死如歸。”  “像這樣打打殺殺的,又有什麽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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