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是命運的魅力所在……”


    她錘了捶自己的心口,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竟然能讓我的心這麽疼……”她頓了頓,  咽下了個詞,表情有些挫敗:“對著你這副小哭包模樣,該死的混蛋這種話都說不出口啊。”


    她透著粉意的指尖,朝縮成團的小司望伸去


    “要是能把你抱懷裏,  就不用憋得這麽辛苦了,對不對?


    我能給你力量嗎?哪怕會讓你好受點?我……想給你支撐的力量。


    憋著聲音很累吧,要花流淚的三倍、四倍力氣,才能勉強做到。


    像喉嚨裏塞了咽不下去的石頭,越忍哭意越濃……”


    葉尋歡說到後麵,帶著鼻音的嗓音,慢慢啞了起來,眸光也變得混沌,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她不自覺歎了口氣。


    伸向小司望淚濕長睫的手,正好在顫睫前毫米處,蜷縮落下。


    恐怖的碰撞聲附和著嘶吼的慘叫,每下,都意味著破滅。


    空中旋起靈力震蕩後的暴風,把葉尋歡的長發吹得胡亂飛舞,把她的視線強行掠走,不得不閉上眸子。


    但與此同時,她的唇角,忽然翹起,帶著對回憶釋然的溫度。


    “司妄,相信我,你以後會很強大,強大到讓人聽到你的名字便畏懼三分。”所以別哭了,心肝兒可勁的疼。


    而她當然沒有發現。


    小司望此時還在流淚的鳳眸裏,正倒映出來了隻翩躚欲飛的赤蝶——像淌著火,又像是火焰托著它在往前飛,而它的前方正是他。


    空氣中多了道聲音,像清脆的琴音,語調沉凝,卻格外讓人有信服力——司望,相信我,你以後會很強大,強大到讓人聽到你的名字便畏懼三分。


    赤蝶往無前的生命力,還有後句所帶來的難以形容的震撼。


    他粉嫩的小唇微微張開,表情有些不敢置信,耳旁的嘶吼聲都好像減弱了不少。


    他?被譽為司族最廢物的他?次次比試都讓父親失望的他?


    他跟強大這個詞,從出生伊始便不掛鉤。


    父親為什麽要把這個重任交給他,他感覺自己成了飄零的浮萍,沒有任何支點。


    絕望到麻木,隻會哭泣的他,果真是廢物吧。


    司望貫是不愛說話的。


    但此刻,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對。


    他用小手背使勁地擦自己眼睛,力度大得恨不得搓下皮來,就是為了把眼淚擦幹淨,好看清它。


    赤蝶周圍慢慢浮現個女子的麵容,像蒙了層光,卻能看見那雙見次就無法忘懷的黑瞳仁。


    小司望捂住嘴巴不敢出聲,淚光閃爍的眸子緊緊盯著女子的眼睛,還有那隻盛火赤蝶。


    女子的容顏比白日太陽還絢爛動人,幾乎和娘親樣美,想到娘親,他忍不住低頭擦去眼角淚水。


    眼睛好疼,他卻舍不得閉上。


    而這低頭,正好和葉尋歡的目光交錯開來,霎時間,葉尋歡感覺周圍的畫麵開始支離破碎起來。


    這才猛然驚醒,她這是在司妄的心魔中。


    她幾乎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司妄的心魔中,情緒跟著司妄的遭遇同悲喜,沉浸到完全忘了這是考核。


    而驚醒的瞬間,她摸了摸發燙的手腕,隱約預感到,自己快離開了。


    葉尋歡拍了拍自己的臉,望向小司望,露出了個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溫柔笑容。


    而蹲在通天蒼梧上的小司望,努力朝葉尋歡睜大泛疼的眼睛。


    她站起來了,她的身影在變淡,她要走了嗎?


    小司望垂落長睫,眸裏顯露出明顯的不舍,他要記住她的麵容,哪怕這是崩潰的幻想。


    這是小司望的唯想法。


    與此同時,還有句話被他記了下來。


    他要如她所說——“強大到讓人聽到你的名字,便畏懼三分。”


    他還有人相信,還有人願意信他!


    若是被輕視,那定是他不夠強,那他就變得足夠強大,強到讓他們心生畏懼!


    小司望緊緊抿著唇,原本惶恐害怕到寂滅絕望的眼中,逐漸燃起倔強的星火。


    下便有了光芒。


    哪怕還很淡,卻是起點,是火種,是新生……


    葉尋歡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強行脫離這裏。


    原本隻是臨走前隨意瞥。


    結果目光正好對上小司望動不動望著她的鳳眸,四目相對。


    她先是呆了呆,然後整個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小司妄你能看見我?”


    這怎麽可能?!


    不行嗷!太丟臉了!她眼睛都哭紅了!


    葉尋歡注定等不到司望的回答,因為下秒,她的神識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而小司望還保持原樣,盯著人去樓空的虛無,稍顯稚嫩的嗓音,摻雜著鼻音:“……她竟知曉吾之名……若這切是妄念,那便讓它成真。”


    “從今以後,吾名司妄。”


    與此同時,太古宗內最神秘的座山峰,白霧繚繞。


    這座山峰沒有長老,沒有弟子,連掃地的雜役都沒有。


    荒無人跡。


    說是山峰,卻沒有綠植,乍眼望去好像是灰色,但走進了瞧,這才發現是黑白雙植混合在了起,雙植冒著有如實質的薄煙。


    側生機,側死寂。


    極其矛盾,極其衝突。


    你若是在太古宗隨意揪出個弟子問這座峰,他們大概會臉迷茫:“啊?弟子從不知道太古宗還有這樣奇特的山峰,八大長老的山峰都不是的話,肯定假的吧!”


    明明是青天白日。


    毫無人氣的山洞中,隻有夜明珠的光,把沉沉的黑暗燃出四個洞。


    男人在黑暗中睜眸。


    頭似月光的銀發長長垂落在盤膝上。


    似是不解,揉捏手腕:“變了……”


    這裏是煉心峰的唯出口。


    成功闖過八關的弟子會從這裏冒頭。


    除此之外,在闖關途中,徹底昏死的弟子,也會被煉心峰靈直接從這兒扔出來。


    四名長老背著手站在此處等待,麵前是還在燃燒的計時香,腳邊是疊成小山峰的昏迷弟子人浪。


    “馥芮白第八關被困太久了,第名岌岌可危。”


    其他長老歎了口氣,還是那句話:“可惜啊,她前七關的成績那麽優秀。”


    “噗通聲!”


    章雲霄被空中的圓形金色陣法吐了出來,渾身濕透地砸在台階上,連他最寶貝的劍都顧不上了,劍也滾落在台階上,乒鈴乓啷地滾了好幾圈。


    他像條奄奄息的死狗,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弟子……章雲霄……”


    同塵聽到身黑衣的弟子自報姓名的同時,幫他摁斷手腕上的紅色細線。


    若是章雲霄失去了意識,那這成績便不作數了。


    如此,紅線斬斷的那瞬,才能記作弟子破關的真正成績。


    而這成績會自動記錄在煉心峰的石碑上。


    岑三和藥胖老麵麵相覷,顯然是沒料到這種結局。


    但他們是太古宗的長老,很快就對章雲霄露出和諧的笑容,並用靈力把他拖了起來。


    “章雲霄章弟子,本關第,成績是四炷香。”


    就在同塵宣布成績的聲音剛落下時,隻白白嫩嫩的美手從台階下方,紅褐色泥土山坡處,弱弱地伸了起來。


    “長老,我要投訴!煉心峰區別對待,它把我丟到峰底去了!”


    三個長老渾身震,就連同塵的眉毛都微微抽動了下。


    幸好煉心峰靈沒聽到,不然它怕是要原地氣炸!


    三大長老:“???”


    這不是馥芮白的聲音嗎?


    她不是還沒破關嗎?


    等等,他們好像還沒查看石碑,直以來都是主觀以為馥芮白還被困在心魔關處。


    在他們不久前收起映靈球那時,顯現出來的畫麵,她確實還被困在第八關。


    葉尋歡手腳並用地爬上台階,還特別瀟灑地原地滾了兩下,雙手撐,蹦著起身。


    像極了剛剛章雲霄那柄劍滾的動線。


    半屍體狀態的章雲霄更加沉默了,他心裏想,馥芮白果然如他所料,強的令人發指。


    看到四個長老臉高深莫測不好惹的模樣,葉尋歡決定提問的委婉點。


    畢竟這關乎她後半輩子的修煉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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