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是嗎？”確認了最重要信息的神山透一點點地將胸腹中的氣息吐出，在缺氧造成的悶痛中，他猛然抬頭說：“如果你有個叫虎杖悠仁的學生，那麽3年後一定不要出國！”說出來了，他居然能夠說出來？在此前若幹次經曆中都被法則緊固，無法將話說出口的神山透自己都吃驚了，但五條悟那微微歪頭，透出了點疑惑的表情卻宛如一盆涼水向他兜頭澆下。聽不到嗎？是被屏蔽了嗎？也是，命運如果能夠那麽輕鬆地用一句話改變，他之前的努力又算得了什麽。沮喪隻是一瞬間的事，神山透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正當他思考如何換個說法繞過法則盡可能給人提示時，就聽五條悟問：“你和悠仁認識？悠仁3年後會出意外？”哎？五條悟一手握拳抵住下巴，做出了思考的姿勢：“因為我出國……雖然這樣說有些自大，但我對我的學生很有自信哦，以悠仁的實力，不可能是因為任務的緣故出意外，那麽就是有人故意暗算，把我調離國內。啊，原來如此，又是那群老菜皮嗎？”“但是就算我離開了，惠和夜蛾老師他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五條悟眼睫一閃，眼神銳利似刀，聲音卻很輕柔，但這份輕柔在此刻卻更加可怕。“他們一定也被牽絆住了，總監部不可能一次性拖住那麽多人，那就是他們因為某些事件重傷或者是失去了活動能力，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悠仁生出警惕心的話，也就是說……”“悠仁吃下了全部的手指？或者說吃下了大部分？這麽短的時間裏顯然不可能是一個個找到的，是有人給他塞下去的吧，為了叫醒宿儺？”“然後悠仁壓製住了宿儺，並且解決那次事件，但一定製造出了大動靜，所以讓那些膽小的老爺爺怕得瑟瑟發抖？原來如此，兔死狗烹嗎，還真是好算計！”隻從一句話，五條悟就將未來的局麵大概分析了出來，他的笑容漸漸猙獰，最後“轟！”冰冷而凶暴的力量以神山透和五條悟為中心向外席卷而去，宛如暴風一般將肉眼可及之處的一切都席卷一空。層層堆疊的骨山和一直試圖接近的骸骨們瞬間化為齏粉，搖曳著的曼珠沙華被強風從地上連根拔起，然後被扯得粉碎，就連那濃稠的血色河流也被從河道中掀起，瞬間蒸發在了空氣中。不過十秒，神山透入目之所及全都變了一副模樣，以他們為中心，四周都是幹幹淨淨的，空無一物。這樣的程度很多人都能做到，但可怕的是，五條悟沒有使用任何術式，做到如今這一步純粹依靠他外放的咒力，這份強大簡直堪比天災。這就是咒術界最強大的咒術師，五條悟。“啊，舒服多了。”當事人看著完全變換了模樣的周圍叉腰舒了口氣，然後笑盈盈地看向神山透：“然後呢？你還能說什麽？”是還能說什麽，而不是還知道什麽，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神山透身上必然有某些束縛了。那麽，方才的舉動是為了發泄，還是威懾他這個不存在在五條悟記憶中，但卻給他帶來壞消息的可疑陌生人呢？神山透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的護短，是針對神山透最重要的朋友。隻要你幫我的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神山透的想法就是這麽的簡單樸素。他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盡數告訴了五條悟，雖然神山透所知道的信息也不多，但之於五條悟而言，就算是三言兩句也足夠他分析出事情的大致輪廓了。歲月真是可怕的東西，這個28歲的五條悟看上去還真是很可靠啊，神山透看著眼前垂眸思索的青年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但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五條悟輕柔地問：“悠仁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那麽來說說你吧，pink醬，你為了改變這個結果，付出了什麽代價呢？”“……啊？”“我可是最棒的麻辣教師gto gojo老師哦，對學生的觀察力是一等一的~”五條悟笑嘻嘻地說，但他的笑意卻僅浮在眼中的表層，就像是深邃湖麵上薄薄的一層冰麵一般脆弱又冰冷，“來嘛，告訴下老師，你試了幾次？”“但是我不是……”“來嘛來嘛。”五條悟笑如春花，明明是超大一隻，但在對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青年撒起嬌來卻毫不違和。神山透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有些吃不消這個畫風。神山透在以前是見過這位【五條老師】的，當時他是以班主任的身份來向他傳達悠仁死訊的，彼時的五條悟站在盛夏之中，卻像是裹挾了滿身冰霜，加上當時神山透處於猜測被證實的悲怒情緒之中，無暇注意其他，對他的印象就隻剩下青年緊緊抿起的唇線和那一聲以沒能保護好學生的致歉。之後，二人幾乎沒有交集。作為咒術界的最強，加上需要收拾各種爛攤子，五條悟總是在忙碌之中。反倒是他的幾個學生在後來都有來看過他，神山透對咒術界的第一手資訊也是從他們嘴裏挖出來的。至於他認識的那個五條悟，呃……畢竟他還小啊！再說，小孩子耍賴的衝擊力和麵前這麽大一隻撒嬌的衝擊力能一樣嗎？忽然能夠領悟到大家在聊天說起五條老師的時候為什麽是那幅表情了。其實因為聽聞事後五條悟對咒術總監部開啟的報複模式，加上之前悠仁對他的老師各種猛誇之下，神山透對這位五條老師多少還有些濾鏡來著，現在他感覺有什麽東西碎掉了。“不行喲，總覺得pink醬在想很失禮的事情呢！”五條悟伸出手指在他麵前搖了搖，忽然一幅想到了什麽一樣的表情，“對了，總這麽叫有些怪怪的，你的名字是什麽？”神山透略一遲疑，但想到五條悟離開這裏之後隻要問一下小夥伴就能知道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道：“神山，我的名字叫神山透。““toru？哇，和我的名字好像。”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見神山透一愣後露出了一個笑容，語氣輕柔，“你那邊的五條悟也這麽說過嗎？”“原來如此。”五條悟不等青年反應過來，語速極快地問，“那他們有沒有說這樣不太好分辨我們兩個人，所以要給透醬換個昵稱，比如就這個透【醬】~~”“沒有那個必要哦。”神山透笑眯眯地說，“叫我【神山老師】就沒問題了。”“……原來如此。”五條悟表情凝重，眼神微妙，“這就是養成嗎？”“不是啊！”神山透大驚，這個詞也太微妙了，他真的沒有啊。五條悟完全沒有聽人說話的意思，捂著嘴略有所思道：“我個人來說的話是沒有戀愛的興趣的，但是18歲的我或許……”“沒有，真的沒有，而且那個五條悟才16歲，你這個行為是犯罪啊！”“16歲也不是很小了，透君多大來著？”“我20了！大概，而且這也不是年齡的問題，是……”“20歲啊，相差4歲問題也不大，那你重刷幾次了？”“都說了不是年齡的問題，3次而已……啊。”“果然嘛。”五條悟露齒一笑，“我猜對了。”“……”神山透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這個人真的好難纏，也是足夠敏銳，最重要的是他確實因為見到熟悉的人鬆懈了。這也是這個人的可怕之處，五條悟的任性妄為和隨性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強者這件事。“別的我不能說了……”“說嘛說嘛，一定也付出了代價吧？你用了什麽代價？萬一我也需要救人怎麽辦？給個參考啦。”神山透：“……”是他天真了，之前的成熟穩重可靠都是錯覺吧？這個人真的好煩，還有，他真的有28歲嗎？“來嘛來嘛。”五條悟舊計重施，將自己大半重量都壓到了神山透身上，“告訴我啦，透君，透醬，或者是你喜歡我叫你神山老師？唔，也不是不行哦……”說著，他壓低了聲音一臉興味，一字一頓道：“kamiyama sen s…… ”“是羈絆！”神山透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說，“我是用羈絆來交換的！”“用以後再也不能和我的朋友虎杖悠仁見麵，也不能通話為代價。”“這樣的代價，你也想要知道嗎？”長久的靜默後，神山透聽到低低一聲輕笑：“如果我覺得有必要的話，會哦。”“畢竟是最重要的朋友嘛。”第54章 “朋友啊, 真是一個麻煩的關係呢。”五條悟坐在神山透剛剛出來的骨頭座椅上突發感慨，他的兩條大長腿隨意敞著，姿態十分愜意。如此簡陋的材料出來的椅子居然還能讓一個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坐得穩穩當當, 不得不說神山透的技術真是到家了。青年歎了口氣，黑色的眼罩將他那雙攝人心魄的藍色眼眸遮住了大半, 也將他所有的情緒一並掩去。神山透看了眼青年微微勾著的嘴角，看出對方隻是發出一聲簡單感慨, 並沒有要開啟一個話題的意思, 便沒應聲, 他以手為涼棚遮在眼睛上頭，向著遠處眺望。唯一的椅子被搶, 托這位一怒之下將方圓五公裏的地皮全都鏟了一遍的五條老師之福，原本觸手可得的材料包要想要再拾取得走上好遠。而更糟糕的是，這裏的生靈們顯然都具有低級智慧, 在五條悟這麽一鬧騰之後，它們也紛紛拖家帶口地開啟了搬家模式，此舉無疑是給材料的搜尋增加了難度。這個時候就彰顯出小惠的先見之明了, 擁有飛行技能的沙漠蜻蜓在這種情況下簡直不能更好用。不過這次出來時候他沒想到會遇到如今的情況, 自然也不會帶上小紙人的翅膀。沒有翅膀就不能飛了？當然不是。這裏遍地散布的原材料讓神山透很輕鬆地找到了一具有著強壯肱骨的翼骨骸骨, 而在將沙漠蜻蜓附身其上之後, 便出現了一具非常有當地特色的飛天骨架。骨架的操縱者自然是沙漠蜻蜓, 不過因為原本的骨架應該屬於一隻禽類，雖然都能飛, 但禽鳥和昆蟲完全不同的飛行方式還是讓沙漠蜻蜓適應了好一會，才勉強在空中保持住了平衡。原本這時候應該由神山透坐上去的, 但是小紙人卻主動請纓了。別看小紙人也就巴掌大一個, 在它出生的時候, 毫無相關經驗的神山透灌注了大量的巫力，因此，小家夥雖然小胳膊小腿的，打起人來特別有勁。尤其是因為屬性的緣故，對付陰邪類的東西，它差不多是一拳一個小朋友，在這裏簡直是無敵的存在。領到任務的小紙人一臉莊重嚴肅地爬上了沙漠蜻蜓的脊背，雄赳赳氣昂昂地指揮著沙漠蜻蜓去給神山透收集用來製造兩人落腳處的原材料。兩個孩子此前配合了很多次，但單獨出門還是第一次，加上又是在這種環境下，神山透難免有些擔心。話說回來，他剛才到底是為什麽就這麽同意的來著？對了，因為五條悟剛才肯定地告訴自己沒問題，而且周圍沒什麽厲害家夥，神山透這才將兩個孩子放了出去。“他們不會有事的啦。”沒錯，剛才他也是這麽說的，他一說，神山透就信了……所以這家夥洗腦能力真的好強。五條悟將自己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笑眯眯地衝著神山透一下下招手：“透醬，我們來聊天嘛，還不知道要關多久，難得的交流感情的機會哎。”“你要聊什麽？”神山透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還沒說你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嗯……總之就是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過從你的回憶看來反正我最後也出去了，那就無所謂啦。”五條悟衝著神山透眨眨眼，雖然因為眼罩遮著神山透什麽也看不到，但從對方的肢體動作來說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此人的漫不經心。顯然，這隻大悟是不願意給他那邊的小悟透題了。神山透微微蹙眉，他思考了下進來後一路所見，加上自己進來的原因，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喂，你該不會是……被ban了吧？”五條悟：“……”“我剛才聽到你說了句物理時間不會流逝，也就是說你是以時間單位被困在了這裏。”神山透思考了下，單純好奇地問，“你要被關多久？”五條悟一臉無所謂，甚至有些自豪地說：“一千年哦！”神山透：“……”他想象了下五條悟被關了一千年後放出去的樣子，任何人被在這種地方關個一千年都要產生報社想法，更別提五條悟這種性格比較自由的類型，出去的那刻他估計就要找罪魁禍首發瘋，而一般人也沒可能活到一千年後。當代的最強咒術師發瘋的話，那……“他們是準備人造一個【兩麵宿儺】嗎？”神山透不可思議地說道，“和後代多大仇？”“噗，哈哈哈哈！”五條悟朗聲笑出來，片刻後他笑意漸淡，“不會有那種事情的。”“嗯？”“老子才不會被關一千年。”五條悟抬起下顎，這一刻他和神山透所認識的16歲的五條悟幾乎重合了。原來那份驕傲和恣意並沒有被歲月和成長所磨滅，隻是被選擇成為教師的五條悟藏在了表象之下。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他說出口了，哪怕他手上沒有半張底牌，也讓人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五條悟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