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樣一看還真是有些喜感呢。就在此時,似乎是發現了他心念間的縫隙,地上的水流洶湧而動,迅速自地麵而起,將神山透連同周圍的一方區域都包裹入了一個圓球內。原本入目可及的天元所在也被水幕遮蓋,變得影影綽綽起來。這就是咒術界的終極頂峰領域展開。每個人的領域表現各有不同,但共通點便是在此域內的主人有攻擊必中的效果,而一旦領域成型,想要打破除了用更強的領域將其覆蓋外,沒有別的辦法。當然,要發動這樣強大的咒術,其咒力消耗也是極其可怕的,因此在咒術界,隻要掌握了領域便可一躍成為咒術師的最高等級特級咒術師。然而在官方公開的信息中,如今咒術界隻有一位特級咒術師,而無論是發動術式的時間還是機會的把握來看,對方都是個經驗豐富的咒術師。所以,他麵前站著的這個無疑就是被咒術界隱藏起來的另一個特級。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真的遇到……神山透歎了一口氣:“好吧,你說的是對的。”“嗯?”對方歪了歪腦袋,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神山透居然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就見青年手一抖,將手中的禮品盒丟到了空中,隨著他的動作,禮品盒的外包裝碎開,裏頭的貨物全數灑出。原汁原味,擁有琉球包裝的酒盒內裝盛的居然不是酒瓶,而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麻將牌!這離奇的發展讓守護這裏的水人發出了困惑的聲音。而就在下一刻,飄在半空中就要落下的麻將牌忽然被無形的力量定在半空中,然後猛然爆裂。炸開的玉牌化作碎屑自空中灑落,而就在這片人工造就的煙塵中,亮起了一道道溫暖的白光。那些光點點亮了神山透的周身,然後光芒愈來愈甚,它們開始自發蠶食起了這片暗色。“這是……玉?不,是念珠?你……”隨著黑暗褪去,水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一點點吞噬,他試圖填充力量去彌補損耗,卻發現變白的那部分像是被某種力量阻止般,無法再變回去。這不可能!他的領域,就這麽被破開了?對方甚至還沒有使用出他的領域,這是什麽特級咒物嗎?“打開領域的方法,是用更高等級的領域去覆蓋它,這是唯一的答案,但是糟糕的是我並不會領域。”神山透在水人驚駭的目光下輕聲說,“所以我試了下我的方法,我用我的力量來填充了你的,然後將它們調和,居然可行,真是太好了。”“調,調和?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咒力和咒力之間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一招。”“可是我用的不是咒力啊。”他輕輕歎了口氣,手指一揚一落,散在這片空間的白點接到指令,便推著自己已經“咬開”的白色部分聚集到了一起,恰好形成了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洞口。神山透低頭看了眼執著拽住他的三具骷髏,畢竟是“自己”,他也不想把現場搞得太可怕,但是要想掰開它們還真有些麻煩,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神山透也沒猶豫,他伸出手指點了點,一道麻將粉塵形成的煙霧便將它們舉了起來,他就像是一隻被貓咪抱住腳的無奈主人一般,拖著死抓不放的大胖貓走動了起來。既然不肯放開他,那就帶著一起走好了。“等等!”被強行挖開領域的水人雙手一拍水麵,白骨山的骨骼應聲而動,它們自發拆開重組,成了一具巨大的髑髏。水人站在了髑髏肩上,居高而臨下,但和這份氣勢不符的是,施書法之人此刻卻有些氣急敗壞:“你不能前進!貧僧不允許你前進”“不好意思,我的時間有些緊張,得快些走了,否則和我的學生撞上就糟糕了。”神山透步履未停,他抖開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來的一件鬥篷套在身上,將自己一身初中製服擋住,然後注視著忽然間擋到自己麵前的骷髏說:“還是不要白費力氣的好。我能調和你的咒力一次,就能調和第二次。”“開什麽玩笑?我已經發現了,你所謂的調和需要時間吧?你以為我還會給你那麽多時間嗎?試試這一招吧!”水人顯然並不是那種會在戰爭中說廢話的類型,就在宣戰的一瞬間,他就操縱骷髏抬起手一拳向神山透重重擊去。而就在二者接觸的下一刹那,骷髏從手掌到手肘的部分突然消失了。“什,什麽?”水人大駭,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力量在雙方接觸的那一瞬間就將自己的咒力全數消泯。那股力量溫柔極了,就像是春風化雪,毫無殺氣,甚至就連最後的收勢都被輕輕托舉了一下,對方顯然毫無敵意。怎麽可能有人可以做到?咒力的瞬間輸出量是一個他自己都無法精確控製的數值區間,要做到將力量完全消泯需要的控製能力隻會比他更強。也就是說,當他隨機使用出50點的咒力時,對方必須也要使用出50點的咒力來與他互相抵消,多一點少一點都無法做到如今這樣將一切無效化的效果。但是,怎麽可能!這種事情就算是玩遊戲都無法精確控製,現實中怎麽會有人將力量精確操控到這個地步?再看毫發無損地站在原地的神山透,他全程紋絲未動,隻有被氣流卷起的發絲說明了方才的危機。“我在這方麵有好幾個很不錯的參考對象,比起他們,我也不過是口耳之學,看著唬人而已,實際上多半是運氣。”將被力量餘波完全吹翻的劉海撫平,神山透看了眼瞠目結舌的水人,微微躬身:“那,我先告辭了。”“請等一下,你剛剛說你的力量和我們不同,”水人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急急轉身確認道,“你是通靈人(shaman)對不對?你的那個力量,難道就是巫力?”“的確,咒力使用的是負能量,巫力使用的是正能量,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用巫力調和咒力。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通靈人和咒術師之間,不是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的嗎?”他一連甩出好幾個問題,甚至顧不上那具一點點消散的髑髏,“請回答。”“要說理由的話,”神山透腳步未停,長長的鬥篷罩在身上顯得他格外清瘦,“我是來邀請您的,天元大人。”神山透的麵前,不知何時站立了一個模樣俊秀的年輕人,不,說是年輕人其實並不確切,他的全身像是在快速進行新陳代謝般不斷地切換蒼老和年輕的狀態。皮膚快速起皺、黑發轉白、眼眸渾濁、指甲毫無光澤,下一個瞬間,皺紋被平順,雪發轉烏、眼神清亮、十指如蔥……輪回毫不間斷地持續進行著。這個人就是咒術界的支柱天元。神山透看著對方的模樣,腦中跳出了夏油傑當初對此人的描述。天元的咒術是不死,但並非不會老,而當他老去的時候,他的術式會自動啟動,讓他往更高層次的方向進化。但因為天元大人肩負整個日本除了北海道地區的大結界,且積累深厚,誰也不敢打賭他的進化是利是弊,於是,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威脅,人們便每500年送上體質特殊的人類,令其進行肉體同化,同時重置術士發動的時間。這樣的“貢品”便名喚星漿體。很顯然,天元身上的這個人的模樣便是上一任的星漿體。從如今的模樣來看,天元這次的進化已到達了極限,他的身上明顯有兩股力量,一股促使他承認老態,另一股則是幫助他維持現狀。而那股維持現狀的力量已經漸漸衰弱,顯然撐不了多久,看來其極端便是今夜月圓之時。這麽說,今日的確是最後的節點。唔,不說這種關乎整個咒術界的大事居然隻有這麽小貓三兩隻負責阻擋,單就這種活動即將開始,重要的人物居然是當天抵達的,這種行為讓人忍不住想問一句:你們是認真的嗎?盡管心中如此腹誹,表麵上神山透的表情和姿態都還是恭恭敬敬的。“很抱歉讓客人看到我這個模樣。”天元遠遠便執手作揖,“實有不便,隻能失禮。”“是我這邊貿然拜訪,天元大人不必介懷。”神山透站在原地,手一揚,將為他撐起門洞的力量收回。光華輪轉,白色的珠光收斂光芒,顯出了其原本的模樣,正是飄在空中的顆顆玉珠。而隨著神山透的動作,玉珠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改珠為串,在他的左手手腕中纏繞墜落,然後被鬥篷擋去大半,他遠遠衝著天元拱手還禮。這點時間已經足夠天元看清那珠串的模樣了,“108珠,看來客人是同道中人。”“您是說佛教徒嗎?我不是。對我而言,隻是這個數字更適合而已。”神山透一步步向前,等走到距離天元十步遠的地方時,他便發現自己無法再靠近了:“我的時間不多,就開門見山了。天元大人,就像我之前詢問的那樣,您願意同我一起離開嗎?”“跳脫出別人給你安排的命運,來一次全新的嚐試。”第32章 “不可!”匆忙追出的水人滿臉駭然, 他萬萬想不到這個人闖進薨星宮竟然是為了帶天元大人離開,還是在這種星漿體合體的關鍵時刻,開什麽玩笑?!他轉向神山透, 斥道:“你是瘋了嗎?天元大人一旦失控, 到時候整個日本都會遭殃。這個世界的力量是平衡的, 我們這邊失守, 你們那邊又能好到哪裏去?”“天元大人, 請務必三思!”“……我原來以為有這個毛病是隻是高層, 看來是整個咒術師都有呢, 或者說, 這是你們這些老人的通病?”神山透歎了口氣,“我說啊, 你們非要那麽傲慢嗎?這個世界缺了誰都不會停擺,而且你們都囚禁寄生天元大人一千年了,也該夠了吧?”“還有, 未來的路怎麽走這種事情怎麽樣也該讓天元大人自己來選擇吧?”“什,什麽囚禁?”水人一愣,隨即大怒, “我們怎麽會囚禁天元大人?”“那麽,這裏為什麽叫做薨星宮?”神山透輕輕丟出了這個問題,“天皇死曰‘崩’, 諸侯和皇親貴族亡曰‘薨’, 日本沒有任何一家神社哪怕是祭祀黃泉女神伊邪那美的神社也不會將這個字寫在神社的名諱中。”“‘薨星宮’三個字, 本身就是對天元大人的咒。”他輕輕笑了, “我說, 你們不會真的不知道天元這個名字, 代表的就是【星】吧?”水人一時都顧不上因為對方陰陽怪氣的語氣而羞惱了, 這個從未想到過的角度讓他完全愣住了。是的,“天元”二字絕非本名,或許是代號,或許尊稱。這一詞出自圍棋,指的是圍棋正中央的星位,其為眾星共繞,是為鬥極,因此又被指代北極星。而北極星又謂紫微星,是帝星所在,即便是再尊貴的人也不會以此號為名。但這座神社卻又叫做“薨星”,那便是死死克住了“天元”這顆星。薨星宮與其說是神社的名字,不如說就是一個“咒”以咒殺天元為目的的咒。可是,可是是誰?是誰會這麽做?而且為什麽從來都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就連天元大人都沒有對此表現出異議?“可能是你們都覺得天元大人的術式是【不死】,所以覺得這個名字無所謂吧。”神山透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思路,但還沒等水人高興起來,他又補充道:“但天元大人的確不會死,卻不代表他的個人意誌能夠永存哦。”“現代的哲學家將人的死亡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心髒停止跳動、腦電波徹底消失,那意味著肉體的死亡。”“第二階段是葬禮的舉行,那意味著社會關係的死亡。”“第三階段是人們對他記憶的喪失,那便是所有羈絆的消亡。”“這也就意味著,到了第三步,這個人就徹徹底底地從世界上消失了。”“那麽,你們覺得這其中哪個死亡最關鍵呢?”水人呆呆答道:“當然是……”他本想回答當然是心髒停止,但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心髒的停止的確是生理上判斷人類死亡的方式,但那真的是最重要的嗎?比起還在跳動的心髒,沒有任何羈絆關係、沒有任何人牽掛記得的人真的還算是活著嗎?等等,按照這個說法的話……水人猛然間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沉默不語的天元。“啊,看來你察覺到了。”神山透他舉起了三根手指,然後落下了一根,“薨星宮有鳥居、有參道、有一切神社的配置,但從來沒有人會為活人建神社。”“而薨星宮的名字就像是悼亡的道標,所以每個來拜見天元大人的人就是來參加葬禮。”他落下第二根手指,“你們一直在稱呼天元大人作天元大人,那麽除了張開結界外,你們還記得天元大人更多存在的痕跡嗎?你們的年輕人甚至將天元大人當做一棵撐在咒術界的樹。明明是以一己之力保護了大半個日本,維護了這個世界平衡的英雄,為什麽會被忽略到這個地步?是你們太過於健忘,還是有心人刻意為之呢?”“當然,這可能也是天元大人有意淡化了自己的存在,但他所有的信息明明都放在了明麵上,卻被人有意識地掩藏和忽略了。久而久之,還有人記得的他還真正地活著嗎?”“至於最後一點”青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卻毫無笑意,“他跳動的心髒、他的腦電波真的屬於他嗎?”三根手指全部落下,青年掛著珠串的手化作了一個虛空的標誌。那個緊握的拳頭,明明是充滿力量的手勢,卻讓水人覺得全身發寒,他一抖,看向了天元,見後者還是沉默不語的默然姿態,頓時心神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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