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溫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半晌才爽朗一笑說道:“倒是我著相了。”駱時行貓貓托腮坐在他對麵笑道:“而且既然在這裏,那麽本身是什麽民族也就無所謂了嘛,最主要的是先活下去。”魏思溫點點頭,提筆打算寫的時候想了想問道:“你要多大的地皮。”駱時行聽後頓時雙眼放光,一臉期待問道:“多大都行嗎?”魏思溫剛要點頭,很快就反應過來,警告說道:“那也要差不多才行,別太過分。”駱時行幾乎整個身體都趴在了案幾上,湊到魏思溫麵前問道:“那……那也不能太小啊,我們現在規劃的那一片肯定是要的,接下來我還要開水渠,能不能把那一片都算我們的啊?”主要是水渠要算成他們的才是最好,他不介意方便自己的同時造福百姓,但他也不想白白給人用,甚至用的時候還要防備他,把他當外族人一樣敵視。魏思溫直接找來了縣誌,裏麵有北帶縣的輿圖。他指著輿圖說道:“你想要多大的地方幹脆給我畫出來。”駱時行看著北帶縣的輿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沉默半晌才說道:“這個輿圖……是不是……也太簡陋了?”這上麵畫的都是什麽啊,幾條線,幾個紅叉還有一個大致的輪廓圈就是輿圖了?阿勒真怕不是被人糊弄了哦?魏思溫看了一眼輿圖心裏納悶:“怎麽了?這不是挺好的?”時下的輿圖都是這樣啊,甚至很多地方都沒有自己的輿圖,北帶縣能有輿圖還是阿勒真費了大勁弄來的,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對方的不一般。不過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想起來駱時行當初在地麵上畫示意圖的時候,繪製出來的就跟這張輿圖不同,十分詳細,讓人一看就能心中有數,哪怕對輿圖不太了解的人都能看得懂。他想到這裏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他低聲問道:“若是讓你在北帶縣走一趟,你能否繪製出更好的輿圖?”駱時行麵色有些為難:“這個……我也不確定,畫是能畫,但可能畫不好。”他又沒學過這些,哪裏敢說會畫呢?魏思溫聽後本來有些失望,但還是問道:“比這一份呢?”駱時行幹脆說道:“那肯定比這一份更加清晰明了的,我隻是不知道繪製輿圖大家都用什麽比例,就是……山體河流都縮小多少而已。”後世繪製輿圖的比例尺是有規定的,跟現在似乎不太一樣。不過他記得古代時候繪製輿圖已經有了專門的表格,也就是說在紙上打格子,每個格子大小都一樣,繪製的時候就會按照這個格子進行一定比例的縮減。怎麽這個輿圖這麽簡略?魏思溫略有些激動,他立刻握住駱時行的手說道:“走,我們去見大令。”駱時行一臉茫然:“啊?”魏思溫起身說道:“你有這個能力,別說你想要的那片地方,就是整個安同山給你都不是不行。”駱時行貓貓震驚:“不可能吧?”魏思溫擺手:“跟我走就是。”魏思溫很清楚阿勒真看重駱時行隻不過是因為駱時行讀書好會寫詩,這個算是投其所好,對阿勒真來說有用也沒那麽有用。若是遇到什麽問題,比如說跟上次一樣駱時行跟當地人起衝突,對方又在當地比較有勢力的話,那麽縣令再偏心也就是讓駱時行躲進山裏。可若是駱時行有著對縣令十分重要的能力,那麽再出這樣的事情,縣令就會站在駱時行這邊!此時阿勒真正聽著小廝稟報,剛剛魏思溫跟駱時行出來之前的對話小廝正在給他複述。這小廝居然還是個能聽懂雅言的!隻不過這個小廝沒聽到他們談論有關於輿圖的事情就早早過來稟報。阿勒真聽了之後微微一笑,果然,他不跟魏思溫交底是正確的。魏思溫年紀大了,就是會頑固一些,他的想法對方可能並不認同。反而是駱時行讓他很滿意,這小孩子腦子靈活,眼光也長遠,他倒也沒看錯人,若對方資質不錯的話,培養成心腹也是個好選擇。正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魏思溫又帶著駱時行回來了。他看著兩人溫和問道:“如何,地契可寫好了?”他放魏思溫去給駱時行寫地契就是存了讓對方放開手腳的意思。當然這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超過太多,他也要打回來不肯蓋章的。魏思溫看了一眼駱時行,對著阿勒真沉聲說道:“縣令,之前屬下疏忽忘了稟報,猞猁猻還有繪製輿圖之能。”阿勒真本來正翹著二郎腿在喝水,聽到這句話立刻放下腿,身體微微前傾,手裏水盞的水流出來都沒注意到,盯著駱時行一字一句問道:“此言可真?”第63章 駱時行雖然很想說他沒畫過,不知道會畫成什麽樣。但是魏思溫已經幫他把牛給吹出去了,他要做的就是繼續圓回來,隻好硬著頭皮點頭說道:“能畫,不過跟頂尖高手繪製的輿圖還是有距離的。”你別回頭拿我畫的去跟大唐朝廷裏的輿圖比啊,那我可比不起。雖然他也不知道朝廷那邊的輿圖是什麽樣子,但先說的保守一點也沒問題。魏思溫就不擔心這個,輿圖在這個時代是保密品,不是誰都能看的。阿勒真倒是想看大唐的輿圖呢,誰給他看啊?在大唐完整的疆域圖以及長安的輿圖隻有那麽零星幾個人能看,甚至連一些皇子公主都看不得。所以阿勒真根本不可能知道真正的高品質輿圖是什麽樣,隻要駱時行不畫的特別走形,他就可以說大唐的輿圖也是這樣的。他作為曾經的禦史大夫,他說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至少忽悠阿勒真沒問題。阿勒真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越發明亮,他立刻站起來說道:“你能將北帶縣的輿圖繪製出來嗎?”駱時行遲疑了一下說道:“山體河流隻能畫一個大致範圍,裏麵什麽情況除非有人能夠帶著我進去再把我平安帶出來,否則……難。”這邊山多,一眼過去全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這要是阿勒真要求他進山繪製輿圖,那跟要殺了他也沒啥兩樣。山裏多危險啊,哪怕在後世進山也很可能有去無回,更不要說現在了。所以他直接給加了很多限定條件。阿勒真又哪裏會在乎山中的情況?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其他地方,若是駱時行有這個本事,那他帶著駱時行去別的地方走一趟豈不是就能得到別的縣城的輿圖?如果放在大唐,就算知道別的縣城的輿圖好像也沒什麽用,但是在這裏是真的有用,因為哪怕看上去都是大唐的縣城,實際上都是不同的部族,部族與部族之間起衝突是多麽正常的事情啊。阿勒真心情略有些激動,直接說道:“那好,你且將縣城的情況給畫出來。”他對此還是保持疑慮的,據他所知就算是安南都護府的大都護身邊都沒有能夠繪製輿圖的人,駱時行小小年紀讓人很難相信他還有這個本事。所以他讓駱時行繪製縣城輿圖算是一個考驗。北帶縣說是一個縣,聽上去是最低行政單位,但實際上這年頭的縣跟後世的市級單位麵積差不多。大唐實行的是郡縣製,可以把郡看成是省,那縣就相當於後世的市,村鎮則是後世的縣。北帶縣縣城就相當於是市中心的樣子,並不是很大。駱時行轉頭看了看魏思溫,魏思溫便說道:“繪製輿圖也需要極大的心力,三日之後又是大令與猞猁猻的結拜之典,不如讓猞猁猻先盡量畫,三天之內能畫多少畫多少。”阿勒真本來就是想要測試而已,聽了之後自然也不反對,便應道:“你都需要什麽?”駱時行估算了一下說道:“畫板、炭筆和紙,這幾樣就夠了。”他想了想又提醒道:“我不知道朝廷繪製輿圖用的比例是什麽樣的,隻能按照自己的來,不過會在圖中標注。”阿勒真更是無所謂:“你且放開手腳去畫。”不過……畫板跟炭筆又是什麽?駱時行比劃了一下,畫板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能夠讓紙有個依憑的地方,要不然怎麽畫啊。隻是時下還沒有畫板的雛形,駱時行說了也沒人知道。他撓了撓頭說道:“我倒是知道怎麽做,可是怕來不及。”阿勒真立刻說道:“我喊木匠來,你跟他說!”然而駱時行跟木匠語言不通,讓魏思溫在旁邊翻譯很多地方也翻譯不準確,說了半天木匠依舊一臉茫然。駱時行心很累說道:“有紙筆嗎?我畫出來得了。”魏思溫一拍大腿:“我怎麽忘了這個,你等著。”阿勒真一直在旁邊看著,眼神帶上了些許探究。如果駱時行真的有這個能力,那他可真是挖到寶了。不過這個寶貝可得好好藏起來,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跟他搶怎麽辦?別人他都不怕,唯有大都護最讓他防備。若是大都護來要人,他可真就留不住駱時行了。原本他還想著把那塊地皮給駱時行哄他開心,等過段日子就說服他回到縣裏。現在看來,駱時行在那裏住著也挺好,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他有什麽本事,自然也就傳揚不出去。魏思溫很快將紙筆拿了過來,駱時行也不怕,拿起筆就開始畫。他先是畫了一個畫板的整體形象,然後再分著畫了一下後麵的支架。主要是這個支架最好能夠開合,這年頭的手工匠人其實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是用的材料是木質,不好保存這才給大家一種古代手藝比較落後的印象。其實古代的手工製作非常發達精巧,隻是因為受限於手工匠人的熟練程度和天賦,並且不能量產,所以越是厲害的手工匠人越是專供皇室貴族,平民百姓自然是用不到那些東西,甚至見都沒見過。阿勒真在旁邊看到駱時行這一手畫技就知道對方能繪製輿圖可能是真的。他對於畫的欣賞能力還沒到能夠看出意境的地步,所以作為直觀感受,對方畫的越是逼真在他眼裏就越好。然而這種畫法在魏思溫看來總覺得匠氣有餘靈動不足。不過駱時行畫的是工具圖,又不是為了作畫而畫,他倒也無所謂。有了直觀的圖紙之後,木匠終於是看懂了,語言或許有界限,但藝術是沒有的,無論是音樂還是美術。手工匠人一看這個東西也不算很難,當即就要開動,並且表示最遲明天就能弄好。駱時行聽後幹脆說道:“那我先在紙上畫出格子吧。”比例這個東西是需要細扣的,尤其是肉眼觀測其實並不準確,眼睛看著是那麽大,實際上可能大小有出入,一旦建築物都有了出入,那麽輿圖也就畫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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