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筆一概沒有寫個啥?魏思溫頓了一下,也有些茫然。他這樣出身的士人什麽時候缺過紙筆,所以一時之間居然沒想到,一時之間他也有些犯愁,駱時行要的東西太多太雜,他記憶力的確不錯,但萬一記漏了怎麽辦?那豈不是顯得他更不靠譜?他不能再這麽不靠譜下去了啊,形象都要敗完了!程敬微頭也不抬地說道:“等等我刻在竹板上吧。”駱時行一聽立刻貓貓點頭:“好啊好啊。”魏思溫笑道:“倒也有些效仿先賢之意。”畢竟在發明毛筆以及蔡倫改進造紙術之前,也是用刻刀和竹簡來做文字載體的。他這句話說完,程敬微已經將陶瓶敲的差不多了,隨著最後一下,那些碎片全部都掉落下去露出了裏麵半透明的冰體。冰塊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芒,在周圍都是綠草如茵綠樹成片的地方出現這麽一塊冰,強烈的反差感讓人簡直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哪怕這塊冰並不大,但也阻礙不了程敬微和魏思溫兩個人都覺得它美得不可方物。魏思溫甚至差點想要當場賦詩一首。就連程敬微都沒敢上手,而是半蹲在那裏欣賞著這塊來之不易的冰,他沒有學過作詩,但卻讀過不少書,腦子裏也閃出了許多詩詞。三個人之中,大概隻有駱時行此時沒有被文藝屬性附體。他直接伸出爪子拿起冰塊對著太陽看了看十分滿意說道:“不錯,還挺結實的,嘶,真涼啊。”他拿了一會就把冰給扔在了地上,現在不是夏天,氣溫不高,晚上的時候甚至還會覺得冷,在這種天氣拿著冰塊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不過他還是挺開心的,畢竟這個很成功啊!那塊冰被他扔下去之後滾落在地上,因為表麵已經開始有些融化的緣故導致沾染了不少泥土,一瞬間冰的美感就被破壞的一幹二淨。程敬微和魏思溫兩個人頗為無語地看著駱時行,駱時行轉動脖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怎麽啦?”魏思溫歎了口氣:“觀光這是隻教你讀書了吧?太不應該了。”讀書固然重要,但風雅也是不可或缺的啊。程敬微難得有些讚同魏思溫。駱時行卻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一臉莫名其妙:“那不然呢?難道要讓我阿爹教我怎麽造反嗎?”魏思溫和程敬微嘴角一抽,這熊孩子說話也太口無遮攔了一些。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紛紛安慰自己,算了,這孩子還小呢,以後慢慢培養就是。雖然他們現在身份地位比之庶人還不如,但是士人的風骨不能丟!駱時行完全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麽,拍拍手說道:“好啦,還挺成功的,接下來就是專門為冰窖弄一個磚塊那樣的模具才。”想要冰窖就必須將地窖的四麵牆都用冰磚壘起來,這樣就不能在凍冰的時候弄的形狀太奇形怪狀,否則到時候根本沒辦法擺放還浪費地方。程敬微立刻說道:“我來燒一批。”駱時行搖頭說道:“還是別用陶器了,陶器太脆弱,往外取冰的時候容易破碎,不如用竹子吧,哎,要說起來弄成青銅的最好。”金屬導熱快啊,可惜他們沒錢。魏思溫遲疑說道:“青銅器倒也不是沒有,隻是沒有你們想要的樣子。”那就不必強求了,駱時行也隻是隨口一說。程敬微起身說道:“那好,我先去把我們需要的東西寫一寫。”他說著就拿了一堆沒有削好的篾片過來,這些篾片還沒有劈成最薄的樣子,正好用來當竹簡使用。駱時行看到他拿來竹片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竹子有了,他們用什麽往上麵刻字啊?他剛想問就看到程敬微拎起了鐮刀開始用鐮刀刻字。駱時行貓貓震驚地看著他試了兩下還挺順暢的樣子,忍不住就想起一個詞:高射炮打蚊子。用鐮刀當刻刀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他不知道,但是他們需要什麽東西他是知道的。鹽、硝石、糧食、糧種這些都是必要的,還有衣物以及亞麻種子,駱時行之前提到過的雞,鴨子最好也來兩隻,鵝有的話也不錯。這些都是比較基礎的生活物品,程敬微還加上了需要被褥。他跟駱時行的鋪蓋都簡單的不能再簡單,而且還很單薄,這樣的鋪蓋肯定不能在冬天用。駱時行一拍腦袋差點忘記這個了。魏思溫看了看剛想說他們要的東西倒也不是特別難弄,然後就看到程敬微猶豫了一下寫了兩樣東西:匕首和弓箭。他一看到這兩樣東西立刻瘋狂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屬於利器,不會給你的。”大唐對於武器的管製還是很嚴格的,像是一些民風彪悍的地方,家裏的菜刀都恨不得要登記造冊,不會讓百姓有拿到武器的可能。程敬微冷靜說道:“魏翁的顧慮我知道,但這裏不是中原,管製沒有那麽嚴格,我和猞猁猻需要拿來護身。”魏思溫苦笑說道:“可是所謂管製不嚴針對的是當地百姓,我們……還是管的很嚴的。”程敬微笑了笑說道:“這就隻能拜托魏翁了,盡量跟縣令說說情,反正我跟猞猁猻大概要在這山裏安家,不會跟別人接觸也不會再起什麽衝突,我們要這些隻是為了對付山中那些危險之物罷了。”魏思溫一想這倆孩子好像也的確挺危險的,若是猞猁猻手上有匕首的話,遇到野豬或許可以不那麽被動。他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好,你們等著,我試試吧。”駱時行對著他行禮說道:“拜托魏翁了。”魏思溫看著他行士人禮,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自從被流放之後,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樣周全的禮數了?這就是他們中原一脈相承的禮節啊,為了這一份一脈相承,魏思溫都決定努力一下。魏思溫帶著一連串的需求清單走了,駱時行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笑了出來。程敬微有些詫異問他:“怎麽了?”駱時行搖了搖頭,他剛剛隻是忽然覺得魏思溫好像是他們的代購哦。魏思溫走了之後,駱時行跟程敬微的主要任務就是挖冰窖以及收拾院子裏的籬笆。其中挖冰窖排在更前麵,在程敬微打算把硝石溶液給扔了的時候,駱時行連忙攔住他:“別別別,這個可是能重複利用的。”程敬微詫異:“重複利用?”駱時行笑道:“把水曬幹,硝石會重新變回來噠。”程敬微挑眉:“這樣其實我們就可以不用換硝石。”駱時行搖了搖頭:“還是多準備一點吧,這東西有備無患,而且硝石多了製冰也快啊,你看看剛剛凍得那塊冰已經劃掉了,如果跟不上的話,一邊凍一邊化,到時候還是儲存不下來。”程敬微一想也是倒也沒多說什麽,現在他隻希望魏思溫有點用,給他們帶來好消息。魏思溫倒也不負他們所托,第二天就過來說道:“縣令同意跟你們換東西,把之前的豬肉拿來我帶過去吧。”駱時行當場開心的跳起來:“太好了,他要多少?”魏思溫說道:“三斤便可以。”駱時行詫異:“三斤就行?”他原本以為要將所有的肋排肉全拿去換東西的,結果三斤肉就能換那麽多東西嗎?那可是還有匕首和弓箭啊,雖然這個時代十六兩一斤,換算下來接近五斤,但那也太便宜了。魏思溫聽後略顯得意說道:“這是我跟縣令談好的。”縣令當然是希望能夠換更多的肉來,可問題是魏思溫是誰啊,他在被貶官到柳州之前可是朝廷的禦史大夫!禦史這個職業,別的本事沒有,吵架那是一流的,他的口才必然也是一流,縣令是真的說不過他,最後被他說的頭都大了,隻好憋屈的同意這個價格。果不其然,駱時行一臉崇拜說道:“魏翁好厲害啊。”魏思溫舒服了,順便給了他一麻袋的硝石說道:“知道你們著急,先給你們這個。”程敬微立刻警惕問道:“魏翁,硝石製冰之事沒有外傳吧?”魏思溫立刻說道:“當然沒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這可是猞猁猻的秘方。”駱時行一輛茫然:“啊?”這就是普通的化學反應啊,到這裏就成秘方啦?程敬微聽後鬆了口氣:“多謝魏翁,等冰窖成後,夏天請魏翁來吃冰飲。”魏思溫欣然同意:“那我可就等著了。”他一邊說一邊從程敬微手上接過了豬肉,臨走的時候又回頭說道:“對了,現在縣裏村裏你們可以隨便過去,不必擔心了。”駱時行詫異問道:“為什麽?那戶人家不追究了嗎?”魏思溫頗有些唏噓說道:“那戶人家一夜之間從上到下全部暴斃。”程敬微聽後眼中笑意一閃而過,繼而垂眸語氣沒有什麽溫度說道:“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第40章 駱時行當場就驚了:“一家人都……都沒了?他們家幾個人啊?怎麽沒的啊?”這也太突然了,什麽事情能夠讓一家人一起暴斃?傳染病嗎?如果是傳染病的話,駱時行就要攔著魏思溫不讓他回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魏思溫說道:“人不多,一家三口而已,據說是吃了有毒之物,你們兩個也小心些,林子裏的東西尤其是菌子不要隨便吃。”駱時行一聽有毒之物四個字立刻警惕問道:“知道吃了什麽嗎?”魏思溫搖頭:“我沒仔細問,還要等仵作驗過之後才知道,不過,這裏的仵作能力有限,未必能夠找得出真正原因。”駱時行皺眉問道:“那有什麽症狀呢?”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被毒死也很讓人頭痛,同時他也很奇怪,本地人應該很清楚什麽東西能吃什麽東西不能吃,怎麽會突然被毒死呢?他總覺得這裏麵有問題,這種滿門暴斃的情況也太不像意外了。魏思溫想了想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今天早上發生的,我隻聽他們說好像是死者身上出了不少紅疹,並且全身泛紅,很可能是因為那家的兒子,就是之前欺負山君的那個人要成親,他的父母準備東西出了錯。”紅疹?皮膚泛紅?駱時行忽然就想到了始終沒有找到的導致程敬微過敏的過敏原。他還記得當初程敬微曾經信誓旦旦表示不會有事情,當時他以為對方是為了不讓他擔心才那麽說,現在想來……或許一切早有預兆。駱時行緩緩轉頭看向程敬微,他知道這件事情或許是巧合,不該立刻懷疑程敬微,但……有的時候太過巧合大概率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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