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宮門的侍衛早就得了消息在檢查了楊從發的腰牌之後就放行了。楊從發帶著駱時行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覲見太後。”說完他就感覺袖子一沉扭頭看去發現駱時行正拽著他的袖子,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大概是駱時行一雙桃花眼瞪圓了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他忍不住摸了摸對方的小臉說道:“別怕,義父也在宣政殿呢。”駱時行心跳的快從胸膛出來了!要去見全國最高領導了,給你你不怕啊!尤其是他爹還是旗幟鮮明的反對這位最高領導當權的人!駱時行顫顫巍巍問道:“怎麽突然就要見太後了?”比起太後,他就是個螻蟻一般的小人物啊,他爹都沒被太後看在眼裏過,就更不會關注他了,結合一下袁客師還在宮裏,不用說了,肯定跟他有關係!楊從發沒多說,在宮裏遍布太後耳目,他也不敢多說,怕說錯一句話就人頭落地。是以他隻是小聲說道:“不是大事兒,不必擔心。”駱時行眼見問不出什麽,隻能努力平複著激烈的心跳,想一想如果武真的覺得他礙眼估計也不會要見他了,武看他估計跟看螻蟻也沒啥區別。要見他肯定有別的緣故,至少說明對方現在並不想殺他,這麽一想倒是冷靜不少。他心裏想著等等見了太後要怎麽說話才能不觸怒對方,想到一半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轉頭看著楊從發糾結說道:“可是我不會行禮啊。”這年頭在麵見各個等級的人都有不同的禮儀,駱時行年紀小,學的也隻是平日裏能用到的,拜見國公以下的禮儀他倒是會,畢竟見過李敬業和其他人,但是見皇室尤其是太後……沒學過啊。楊從發:……壞了,忽略了這一點,早知道路上就給這孩子補個課了!然而現在著急也沒用,都已經快走到宣政殿門口,來不及了。楊從發緊急說道:“舞拜你總是學過的吧?”楊從發說的這個舞拜其實就是跳舞。是的,在隋唐時代給皇帝行禮除了跪拜叩頭之外,還要跳舞,越是重要的場合越是如此,這也就是舞拜的由來。駱時行的文史底子很好,倒也理解了他的意思,頓時麵部扭曲了一瞬。他剛穿來幾個月啊,還沒來得及學,讓他跳什麽?上去給武來一段大秧歌嗎?幾句話之間,他們已經到了宣政殿門口,小黃門立刻進去通稟,而後駱時行就跟著進去,至於楊從發……他沒那個資格上殿。駱時行緊張的後背手心都是汗,到了殿上也不敢抬頭看,隻是垂頭行跪禮,既然不會行禮也不多做什麽,跪下磕頭就是了。想當年看小說的時候他還覺得穿越人士麵對古人不跪是有骨氣的表現,畢竟他們受到的教育沒有跪拜這一條,然而現在……他選擇從心。駱時行跪在大殿上隻說了一句:“罪民拜見太後。”說完就什麽都不說了,少說少錯,少做少錯。“快站起來讓我瞧瞧。”說話的聲音很是年輕,駱時行哪怕不用抬頭都知道肯定不是武說的。要知道今年武已經虛歲五十九,周歲五十八了,保養的再年輕也不可能語音語調猶如少女。武不發話他也不敢站起來,武身邊的小黃門上前兩步:“起來吧。”駱時行這才敢起來,然而也不敢抬頭,雖然他真的很好奇種花家唯一一個正統女皇帝到底長什麽樣,但他也不想被尋個冒犯天顏的罪過被哢嚓。他老老實實站在下麵也不抬頭也不說話,他不動有人動。一陣香風襲來,駱時行眼前出現了一雙帶著金絲嵌寶石鐲子的手,然後那隻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駱時行被迫抬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張屬於女孩子的臉,那張臉端正秀麗,此時正好奇地看著他。他的大腦瞬間以光速運轉,這裏是宣政殿,武在這裏見他,而能在武麵前這麽放肆的女孩子不用說了,有且隻有太平公主一個人。慢了半拍駱時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一見麵就被太平公主調戲了?不過,曆史記載太平公主體豐碩,方額廣頤,駱時行還沒見到這位的體型,就麵相來看倒是記載的沒錯。隻是一般人看到這個形容詞都會覺得這位公主可能不太好看,額頭和腮都大,臉型就容易有缺陷。然而就駱時行看來這位公主長得還是很好看的,大氣端正,再加上臉上眼中都透露著一股少女的天真不知愁,還是很不錯的。太平公主顯然對他也很滿意,抽回手轉頭說道:“阿娘,這小郎君長得倒是俊俏,史書上說異人都有異象,他這模樣也算是異象了吧?”駱時行心裏有些奇怪,異人?什麽異人?他隻知道始皇帝他爹叫異人。他一邊疑惑一邊就著這個動作悄咪咪看了一眼坐在禦座上的人,若非太平公主,他還真不敢抬頭看、不得不說,太平公主跟武長得還是很像的。武的臉型也不是後世審美的那種尖下巴,而是略有點國字臉的意思,但她的五官秀麗柔和了臉部線條,那雙眼睛比女兒還要好看一些,一眼望去就讓人覺得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尤其是此時的武雖然年紀不小,但保養的還算不錯,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看人的時候眼神也不銳利,倒是讓駱時行鬆了口氣。自從袁客師關注駱時行,武就派人查過這孩子的底細,小孩子的經曆很簡單,上麵也曾評價說這孩子儀容秀麗,她也未曾放在心上,隻是哪怕她見過的漂亮少年數不勝數,駱時行這張臉還是讓她眼前一亮。美人誰都喜歡,大唐從上到下都是重度顏控,所以哪怕駱時行是駱賓王之子,在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之後,武表情倒也柔和了些許。然後她就問了一道送命題:“朕聽聞徐敬業那份檄書是駱賓王所寫,後經你潤色修改才定稿?”駱時行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瞬間緊繃。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唐朝時期太後是自稱朕的,跟武稱不稱帝沒關係噠~第6章 駱時行咽了口口水,幹脆回答說道:“是。”在武麵前他也不想狡辯了,主要是狡辯也沒用,這樣地位的人若不是有了確切的消息證據不可能隨意說出來的。所以還不如直接承認了,反正武知道了也沒暴跳如雷地要砍了他的腦袋,可見還是能斡旋一下的。武微微頷首說道:“駱賓王文采斐然,你倒也不遜乃父。”駱時行分析著這句話的語氣或者語意,然而啥都沒分析出來,深深覺得自己的政治智商不太夠。武又看了他幾眼,想起駱時行過來之前袁客師曾說駱時行宜往南,至於具體到什麽地方那就隨便,隻要在長安之南就行。武沒說話,太平公主又左右看了看駱時行,轉頭對武說道:“阿娘,我喜歡他,你把他給我吧。”駱時行震驚臉,公主殿下,您就這麽當著您母親的麵說出來了?不含蓄點嗎?太平公主當然不含蓄,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裏就沒有含蓄兩個字,她想要的東西伸伸手張張嘴就行了,隻要不過分,她的父母甚至哥哥們都會滿足她。要說太平公主今年虛歲十九周歲十八,卻已經有了駙馬,就是鼎鼎大名的薛紹。駱時行對這些事情還是知道的,心裏也納悶,不是說太平公主跟薛紹是真愛嗎?怎麽還要在身邊養小情人呢?要說太平公主把他要過去隻是看臉他才不信,哦,他現在這個年紀倒的確隻能看臉。所以,太平公主還想搞個養成?他有些擔心,以武對女兒的寵愛,說不定就答應了啊。結果武卻說道:“此乃謀逆之後,四娘不要淘氣。”駱時行鬆了口氣,沒想到反賊兒子的身份居然還幫他免於落入成為太平公主“後宮”的窘境。太平公主倒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回到武身邊抱著她娘的一條胳膊說道:“阿娘,他隻是個小孩子懂得什麽?小小年紀便文采出眾,將來說不定有大出息,上官才人不也是如此?”她說的上官才人自然是上官婉兒,這位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了,她祖父上官儀也是謀逆之罪,不過,大部分人都知道上官儀是被誣陷的。史載上官婉兒十三歲便被封為才人,成為了武身邊的女官,外人稱呼她為“內舍人”,不過太平公主自然不會這麽稱呼她。武微微一笑:“四娘說的也有道理,如此朕便給駱氏子兩個選擇。”駱時行聽到這裏耳朵都豎了起來,心裏也有些好奇,讓他選擇?武肯饒他性命已經很不容易了,居然還給他選擇?他大著膽子問道:“不知太後如何處置罪民?”武凝視著他說道:“入宮或流放,擇其一而行。”太平公主聽後看了武一眼,深深覺得剛剛母親拒絕自己是因為母親要把這人留在身邊。武也的確有這個心,當然無關桃色,這麽小的年紀,想桃色也桃色不起來,讓武生出這種想法的根本原因還是袁客師那一句:天同星轉世。駱時行卻瞪大了眼睛。入宮這兩個字讓他震撼了一把,若他是個小娘子,那麽入宮二字可能代表著要給皇帝做妾,然而他是男的,宮廷裏的男人除了皇帝和未成年的皇子外加侍衛,其他男人……都不是男人。他這年紀,這身高,這小胳膊小腿也不可能讓他去當侍衛所以隻可能是……想到這裏,駱時行不由得胯下一涼,有些糾結。在一旁當了半天擺設的袁客師忽然開口說道:“太後麵前你直言便是。”駱時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武,最後心一橫還是說道:“罪民願流放以贖家父之罪過。”按照唐代的習慣,流放一般就兩個地方,要麽西邊要麽南邊。西邊的話應該是玉門關以外,那邊大部分地方都是沙漠戈壁,雖然氣候惡劣並且荒涼了一些,但也不是沒有綠洲,也能活下去,就是活得不太好罷了。至於南邊的話,放到後世會覺得南邊更好,但在時下那裏的環境還沒被破壞,山多林多雨水多,再加上生活條件不好,其實也不太好活下去。但不管怎麽說都比入宮強,最多也就是日子苦一點,但活下來的概率比較大,留在宮裏看上去好像是生活在了最繁華的地方,但這裏太危險了,不說步步殺機也差不了多少。一朝言語不慎都可能就沒了性命,他可不認為自己在一幫人精麵前還能如魚得水,不如離開!武聽後轉頭看向袁客師:“當真是天意?”袁客師微笑垂頭,駱時行選流放就相當於是個佐證。畢竟入宮意味著錦衣玉食,可這孩子偏偏選了流放。武心中已經信了大半,隨口說道:“那便流放交州吧。”駱時行耳朵動了動,有些迷茫,這是哪兒啊?他對這個時期的曆史再熟悉也沒把大唐疆域內的地名都記得清清楚楚。太平公主有些不高興說道:“阿娘要給你恩典你還不要,難不成是謀逆之心未死?”駱時行腿一軟差點當場又跪了,就說跟這幫人相處很難了,看看,動不動就是要人命的話啊。他偷偷看了一眼武,這位未來的女皇如今的太後臉上辯不出喜怒,駱時行隻好解釋說道:“正因罪民知曉家父鑄下大錯,是以想要替父贖罪,隻求太後降下隆恩,饒了家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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