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月城憐司的人全身濕透,大約太宰治後來沒攔住人,鬆田陣平又跳進了海裏。  應該沒有看見安室透。他鬆了口氣。  如果說被副手挾持時,月城憐司有點心虛,那麽現在心虛加倍。  他任由鬆田陣平對他搓圓揉扁,上上下下掃視了好幾遍。  確認他除了手臂上匕首的傷,沒有其他傷口,鬆田陣平繃著的神經略略放鬆了些。  接著鬆田陣平看到明顯不是月城憐司自己處理的襯衫。  他眸色暗了暗,到底沒問口:“我去抽根煙。”  [鬆田你就慣著他吧!!!(讚 1w)  #1:什麽都不問,你就慣著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2:還有太宰,我不信太宰不知道船上的透子,你就慣著他吧!小心老婆跑了!  #3:還有波本,雖然救了老婆,連話都不肯多說!小心老婆跑了!]  鬆田陣平疲憊的模樣猶在眼前,月城憐司的心不自覺抽動,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或許他應該告訴陣平安室透的事……他可能做錯了。  鬆田陣平點了煙,回頭卻見少年站在陰影裏,垂著頭。  他定定注視了一眼,轉過頭不再看。  咬著的煙變得沒有煙味,他吸了兩口,味同嚼蠟。  鬆田陣平終究狠不下心,他匆匆滅了煙,四周沒有垃圾桶,就把半根煙胡亂揣進口袋。  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走來,月城憐司眼睛亮了亮:“陣平先生,我沒事的……”  他尾音漸漸低下去,鬆田陣平總是遊刃有餘,輕鬆的、帶著墨鏡的……而不是滿麵冰霜的模樣。  猙獰的傷口在少年的手臂上格外顯眼,鬆田陣平明明能麵不改色地走進血腥無比的爆炸現場,卻無法正視少年的幾道傷口。  鬆田陣平很想不管不顧地問月城憐司,殺了副手又帶走你的人是誰?  你怎麽能任由一個危險分子接近,甚至他處理傷口的態度如此敷衍……  但鬆田陣平沒有。  他尊重少年的意願。  他像一座不斷蓄勢的火山,咕嘟咕嘟了兩下勉強歸於平靜。第24章   月城憐司與鬆田陣平並肩走到光亮處。  “塑料箱”整理了約摸一半數量,太宰治盤腿坐在小轎車引擎蓋,見他來了,隨手摁滅掌機收起。  月城憐司一臉僵硬,悄咪咪瞅了一眼太宰治。  完蛋,太宰沒有一絲外泄的情緒。  太宰治抬眸,少年凍得臉色蒼白,整個人不自覺顫顫。  “上車,包紮,換衣服。”  月城憐司覺得沒必要浪費衣服。  他隻要包紮一下傷口,再跟著鬆田陣平回車裏,打開空調,到家,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因為他上次發現,死神的鎖血掛不僅僅針對保命,同樣加速了他傷口愈合的速度,傷好後沒有任何後遺症。  就像死神打的比喻,“你的血條會漸漸回滿”。  他現在髒兮兮濕漉漉,還會弄髒港口黑手黨的車……  他瞄了一眼車標,不認識,但看上去很貴。  月城憐司話沒出口,瞥見太宰治極細微地扯了扯唇角。  絕不是開心的表情。  “……”  他懂了。  “那陣平先生也——”月城憐司下意識側頭看他。  額、鬆田陣平瞧著一點冷意都沒有,和安室透一樣,反而脫了外套,外套用食指勾著反搭在背。  即使不是工作日,他也穿著立領襯衫。  領子濕了水,軟趴趴地耷拉下來,露出一小片鎖骨。  一個兩個警察的身材都那麽好。  月城憐司分神想到,他估計沒機會了。  鍛煉是不可能鍛煉的,隻喜歡宅在家裏這樣子。  太宰治嫌棄地看了卷毛警察一眼,勉勉強強同意,又不樂意開口。  部下機智地湊上來,對鬆田陣平比了個邀請的手勢,請他上另一輛車。  “不用了。”鬆田陣平冷冷拒絕,沒看港口黑手黨的麵子。  部下聞言,立刻直起身子,麵色也淡下來。  還算熱絡的氣氛一下子降溫。  鬆田陣平看了眼月城憐司,補充道:“我不冷,而且……”  他隨口編了個理由:“我有潔癖。”  ……  在場沒有哪個人相信他壓根不著調的理由。  誰信啊,水也下了,人也抱了。  大家又不眼瞎,月城憐司的銀發上還沾著砂礫呢。  不過鬆田陣平好歹給了港口黑手黨一個台階下。  空氣稍稍回溫,部下們又自顧自地做事去了。  要說為什麽車上會有衣服。  其實很簡單,是部下給太宰治準備的。  部下早就習慣去河裏撈太宰治,久而久之,車上常備了兩套太宰治尺碼的衣物。  兩套是因為太宰治偶爾被撈回來了又不注意跳了回去。  月城憐司和太宰治身形相仿,穿上倒也不至於很突兀。  因為傷口的原因,太宰治在引擎蓋上轉了個麵,指揮部下把長袖襯衫一刀裁成了短袖。  月城憐司鑽出車門,從頭到腳黑西裝,很黑手黨。讓鬆田陣平莫名不爽。  “太宰,外套我……”  太宰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下次憐司來我辦公室畫稿子,我就不計較外套丟了的事。”  他不在意別人拿給少年的,獨獨計較他給的。  太宰果然還沒忘掉梅樂斯小姐!  月城憐司不喜歡遵照別人的喜好畫漫畫,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要求——  “好。”他應下。  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挑眉,他懷疑月城憐司沒有聽懂他的邀請,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邀請。  抬手撩開貼在少年臉頰的一縷銀發,太宰治的指甲在他臉上劃過淺淺的痕跡,又消失不見。  太宰治想起森鷗外說的——徐徐圖之。  “走了。”鬆田陣平大手按上少年發頂。  月城憐司扭頭去看他,鬆田陣平這才發現他兩頰的嬰兒肥漸漸褪幹淨了。  “太宰再見。”月城憐司被鬆田陣平扣住肩膀,半攬著往前走,這次有他提出道別。  直到車尾消失在視野裏,太宰治無聲地回複他:“嗯,再見。”  到家,鬆田陣平跟著月城憐司一道下車。  月城憐司還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眼神被捉住,鬆田陣平輕輕彈了彈少年額頭:“你會處理傷口?”  對哦。  月城憐司歪歪腦袋。  他完全沒有經驗,小時候摔傷之類,都是哥哥幫他包紮、換藥,每天盯著他囑咐不能碰水……  等等、哥哥!  月城憐司忽然想到一個大問題,他絕對不能讓哥哥知道受傷的事,至少在他傷大好之前!  “陣平先生!”他咻地一下扭頭,聲線裏不自覺帶著一絲驚恐。  “怎麽了?”鬆田陣平拎著醫藥箱過來。  “傷好之前,陣平先生能不能不要和哥哥說……”月城憐司支支吾吾。  他竟然拜托陣平先生替他撒謊!  月城憐司現在固定每個周末去一趟東京,即使他傷好得再快,怎麽也得兩禮拜結痂,才好遮掩。  如果被哥哥發現他這次……月城憐司情不自禁打了個顫。  哥哥不笑的時候恐怖,笑得時候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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