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太看了一眼末郎,“衛太太,孩子不怕吧?”


    顧綿綿笑著回道,“他每天都出門,膽子大的很。”


    金太太笑道,“衛太太莫要聽那些蠢人的話,自己的孩子自己帶,母子關係才能親密。”


    顧綿綿輕輕幫兒子調整好睡姿,“金太太放心,我本來就是小戶人家出生,人家也沒說錯,我不在意這個。”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到半路,魏景帝讓車隊停下來稍事歇息。


    外頭忽然有人來問,“衛太太可在?”


    金太太掀開了簾子,顧綿綿一眼認出了李公公,趕緊道,“公公安好。”


    李公公笑,“太後娘娘讓老奴來問,郡主和哥兒好不好?這小車逼仄,娘娘讓太太到前麵去,和娘娘共乘一輛車。”


    顧綿綿想了想道,“公公,請轉告太後娘娘,我這邊有金太太照應,暫時能支應。前麵都是皇親國戚,我去了未免太打眼。等到了獵場,我再去娘娘跟前請安。”


    李公公笑著點頭,“娘娘猜到郡主必定會這樣說,既然這樣,小蔡,你留在這裏伺候郡主,萬事要用心,不可偷懶。”


    李公公叫了一個小太監過來,“郡主,這是我的徒弟,您隻管差遣。”


    顧綿綿謝過李公公,李公公笑眯眯地走了。


    顧綿綿看了一眼翠蘭,翠蘭給了蔡公公一個紅包,“多謝公公一路上照應。”


    蔡公公笑著收下了紅包,“多謝郡主,郡主有事隻管吩咐奴才。”


    歇息的途中,末郎醒了,顧綿綿抱著他下車站了一會兒,末郎頭一次看到郊外的景色,忍不住哦哦叫了起來。


    很快,車隊再次出發,因著女眷多,走得慢,到獵場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飯時間。


    這回方太後不管顧綿綿願意不願意,打發李公公來把母子兩個帶走,顧綿綿隻能讓金太太去跟緊萬太太。


    方太後自己有一個大帳篷,顧綿綿抱著孩子進了帳篷,裏麵隻有方太後、五公主和方嬤嬤,其餘人都在帳外伺候。


    顧綿綿要行禮,方太後讓她趕緊坐下,“也沒有外人,小五你也熟悉,快坐下吧,讓我看看孩子。”


    顧綿綿把孩子遞給方太後,自己和五公主說話,“公主這幾日氣色不錯。”


    五公主笑道,“有皇祖母照看,我色色都好,昨兒四姐姐看了我,還說我長胖了一些呢。”


    顧綿綿笑看五公主,“公主年少,太瘦弱了不好,長點肉才好看。”


    五公主笑,“表姑才比我大幾歲,倒是老氣橫秋的。”


    顧綿綿笑,“公主這個時候是最好的年紀,沒有拖累,隻管玩就是。”


    五公主哈哈笑,“明兒我要告訴衛大人,表姑嫌棄他是拖累。”


    因著要和帝後一起從皇宮出發狩獵,方太後前幾日回宮居住,七八天沒看到末郎了,想的要命,抱著孩子不肯撒手,任由顧綿綿和五公主說閑話,方嬤嬤讓翠蘭把顧綿綿的行禮就放在這個帳篷裏,又命人去取了午飯過來。


    出來狩獵,吃的自然比不上家裏,但方太後這裏的夥食是這裏最上等的,顧綿綿也跟著沾光。吃飯的途中,帝後分別讓人各送來了一道菜,表示自己的孝心。


    剛吃了飯,劉皇後打發身邊的大太監來問候方太後的起居,並問方太後下午可要一起去獵場看看。


    方太後告訴來人,“回去告訴皇後,下午哀家也要去獵場看看,小五在哀家這裏好得很,她照顧一大家子費心了。”


    打發走了太監,方太後吩咐顧綿綿和五公主,“趕緊歇一會,不養好了精神,一會兒去獵場如何能熬得住。”


    方太後把其餘人都打發出去,讓顧綿綿和五公主一起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她自己卻抱著末郎在一邊玩。


    等二人睡了一覺起來後,方太後吩咐顧綿綿,“你把末郎喂飽,給他留一點飯,再把他哄睡著,讓方嬤嬤和翠蘭在帳篷裏守著,把孩子帶去獵場不合適。”


    顧綿綿一一照做,很快,玩夠了的小末郎吃飽後又睡著了,顧綿綿用自己的一件衣裳把他包好,放到翠蘭懷裏,自己跟著方太後往獵場而去。


    等到的時候,獵場上已經列陣齊全,帝後升座,方太後來了之後坐在了帝後旁邊,顧綿綿站到了萬太太身後,對金太太點點頭,表示自己很好。


    魏景帝身邊站著新科狀元、幾位皇子、一些皇親、六部一些年輕的官員和萬統領,衛景明不在此地。


    顧綿綿來的時候,魏景帝往這邊看來,顧綿綿想到上輩子的經曆,對此人極其厭惡,抬起頭和他對視,眼底全是淡漠,仿佛眼裏根本沒看到他。


    魏景帝想到衛景明的相貌,心裏哂笑,女人家就是眼皮子淺,光長得好看有什麽用。


    方太後察覺到魏景帝的異常,心裏有些憤怒,她知道魏景帝喜好貌美的小媳婦,卻連自己唯一的女兒也要看兩眼。


    魏景帝收回眼光,問候過方太後之後,與大家說了一些勉勵的話,親自上馬帶著一群年輕人開始在獵場裏跑馬。


    劉皇後心裏幸災樂禍,魏景帝那一眼,她看的清清楚楚,“母後,天氣這麽好,母後要不去要獵場轉轉?”


    方太後如何看不出劉皇後眼裏的戲謔,她立刻站起身,“皇後自己坐吧,哀家去跑一跑,這山上畜生多,打兩頭回去剝了皮,心裏也爽快。”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方皇太後說話如此不客氣,看來和劉皇後隻剩下個麵子情了。


    劉皇後並不生氣,“母後自便,兒臣不懂打獵,靜候母後的好消息。”


    方太後今日穿的騎裝,走到人前,她叫出顧綿綿和五公主,“隨哀家一起去。”


    方太後和顧綿綿輕輕越上馬,後麵一些會騎馬的誥命也跟了上來,一行人打馬前行。走出沒多遠,方太後就射到一頭鹿,顧綿綿也射到一隻兔子,其餘人少有斬獲。


    大夥兒玩的很盡興,忽然,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呼,聲音很小,旁人聽不見,方太後和顧綿綿卻都聽見了。


    母女兩個彼此看了一眼,顧綿綿對方太後道,“娘娘,我看那樹頂上的一片葉子真好看,我去摘了來給娘娘。”


    說完,她輕輕一躍上了樹頂,抬眼一看,隻見平王和兩個侍衛在不遠的地方,平王似乎受了傷,顧綿綿想到剛才劉皇後的話,垂下眼簾,摘了那片樹葉,像一隻輕盈的燕子一樣落回馬上,把那片樹葉遞給方太後。


    旁邊一位武官家的誥命誇讚道,“郡主這一身功夫真是好。”


    顧綿綿忙和她客氣起來,完全不提剛才看到的事情,方太後也不去問,用腳趾頭也能想到,肯定是那群孫子們幹了什麽好事情。


    那邊廂,正巡查的衛景明遇到了魏景帝一行人,他仔細一看,不好,平王不見了。


    等大家走了之後,衛景明說自己要出恭,躲到了旁邊幾棵樹後麵,趁兩個侍衛不注意,分出一個替身去尋找平王。替身走了之後,衛景明立刻帶著兩個侍衛,不遠不近地跟著魏景帝。


    魏景帝正玩得高興呢,他一路過來收獲頗豐,身邊新科狀元一首接一首的詩誇讚他,這讓壓抑了幾十年的魏景帝龍心大悅。


    這樣跑了一截子,魏景帝讓大家自去打獵,不用都圍在他身邊,眾人三三兩兩離去。


    然而,沒過多久,忽然有人來報,平王被毒蛇咬了。


    魏景帝大驚,“這獵場如何會有毒蛇?”


    萬統領立刻叫衛景明,“衛大人,不是說這獵場裏裏外外清理了個幹淨?”


    衛景明立刻上前,“回陛下,臣敢保證,在陛下到來之前,這獵場幹幹淨淨。若真有毒蛇,也定是誰帶進來的。”


    兩個侍衛抬著平王上來,眾人一看,平王的一根手指已經呈現黑紫色,連麵龐都有些發黑,魏景帝連忙喊道,“太醫,快叫太醫!”


    很快,太醫來了,看了一眼被打死的蛇之後,心裏咯噔一下,這可是劇毒蛇。他立刻給平王擠毒血,剜爛肉,上藥,忙活了半天終於結束。


    魏景帝問太醫,“如何?”


    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陛下,微臣無能,平王殿下這根手指頭,怕是要廢了。”


    魏景帝大怒,“胡說八道,蛇咬一口,能有多厲害,怎麽就要廢手指。”


    太醫磕頭道,“陛下,這蛇劇毒,若不是有人提前幫殿下處理過,這會子殿下怕是都……”


    剩下的話他不敢說下去。


    平王旁邊的侍衛道,“才剛衛大人幫殿下打死了蛇,又擠了毒血。”


    萬統領皺眉,“衛大人一直在這裏,何曾去見過平王?”萬統領敏銳地察覺到今日之事有些異常,衛景明是錦衣衛的人,自然不能平白被這群皇子皇孫們牽扯。


    侍衛愕然,剛才那明明就是衛大人,彈指間就把毒蛇殺死,又幫殿下擠了毒血,還吩咐他們趕緊帶殿下回來救治。


    就在這時,平王悠悠轉醒,他看向魏景帝,“皇祖父,二叔要殺我!”


    魏景帝皺起了眉頭,看向平王,“莫要胡說,你怎麽樣了?”


    平王哭道,“皇祖父,孫兒的右手整個都麻了,孫兒想吐,頭暈。”


    魏景帝又問,“好好的,你一個人怎麽就帶著侍衛跑那麽遠!”


    平王道,“皇祖父,二叔說那邊有狐狸,孫兒想給皇祖父和皇祖母獵兩隻狐狸,做個毛領,誰知就遇到了毒蛇,多虧了衛大人救了孫兒。”


    魏景帝看向衛景明,“獵場裏如何就有毒蛇?”


    說話間的功夫,出去打獵的皇子們和官員們都聚了過來。


    二皇子第一個喊冤,“繼哥兒,是你自己說想獵一些好東西孝順祖父祖母,我才告訴你那邊有狐狸,你自己不小心被蛇咬了,怎麽能賴到我頭上來!父皇,這獵場有毒蛇,是錦衣衛失職,好在衛大人救了繼哥兒一命,也能抵些罪過。”


    衛景明立刻道,“二殿下,臣敢拿人頭作保,這蛇定是今日有人帶進來的。再者,臣從未單獨行動過,也未去救過平王殿下,不敢居功。”


    平王年紀小,被蛇咬了心裏很害怕,衛景明救了他,他心裏正高興有人肯親近自己,沒想到他現在卻不認賬了,平王一臉委屈道,“衛大人,你救了我,為甚不敢說,你怕什麽呢。”


    衛景明搖頭,“殿下,臣確實未離開過這裏半步。”


    魏景帝皺眉,“速速查明,毒蛇是從哪裏來的。”


    衛景明上前看了看那毒蛇,心裏冷笑,“陛下,這蛇是被人豢養的。”


    魏景帝的臉沉了下來,“你莫要胡說!”


    衛景明繼續道,“陛下,這種豢養的蛇認主,現在被人打死了,他也無法找到主人,死無對證了。”


    旁邊太醫忽然道,“陛下,這蛇身上有一股藥味。”


    太醫把死蛇拎過去仔細聞了聞,忽然大驚道,“陛下,這和七殿下手上的藥味一模一樣。”


    魏景帝看著那條死蛇,“怎麽又扯到小七身上去了!”


    太醫道,“七殿下前兒手上長了個瘡,好多天下不去,臣親自給他開的藥,裏麵有一味不常見,是臣家裏珍藏了好多年的藥,這藥材氣味奇特,這蛇身上的味道,和七殿下用的那味藥一模一樣。”


    魏景帝立刻嗬斥道,“住口!”他心裏漸漸清楚,今日他的那群好兒子,怕是共同做下了這樁醜事,兩個兒子一個孫子被牽扯進去,怕是還有別的人要被牽連。


    旁邊的七皇子走了出來,“太醫,我今日用的是別的藥。”


    七皇子把手伸了出來,“太醫的藥用了好多天,瘡快要好了,今日來陪父皇狩獵,我怕熏著父皇,就換了一種味道淺的藥。”


    太醫一聞,果然如此,“那就奇怪了,為甚這蛇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衛景明道,“蛇在大山中穿梭,難免會碰到一些藥草,染上味道也正常。陛下,臣提議,徹查今日到蛇出沒附近的所有人,定能查到結果。”


    魏景帝沉默了片刻道,“蛇要冬眠了,可能提前進了洞,你們之前沒找到也正常,朕不怪你們。”


    衛景明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了,隻有平王廢了一根手指頭。


    魏景帝又道,“把平王送到皇後那裏去,所有人回帳。”


    劉皇後聽說孫子的一根手指廢了,那眼珠子瞪得仿佛要吃人,她立刻大喊起來,“把獵場負責守衛的人拿來,本宮要砍了他的頭,怎麽皇家獵場會有這麽毒的蛇!”


    負責守衛的就是衛景明,可是魏景帝卻不讓查,劉皇後知道,這肯定是那群小婦養的庶子幹的!


    孫子手指廢了,還要怎麽繼承皇位!哪個皇帝也沒有殘疾的!


    劉皇後如同困獸一般,看到旁邊的越賢妃和周淑妃,她抬起手一人給了一個嘴巴子,“賤人,你們休要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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