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夢”時趙決明語氣產生波動,情緒難明。楚留香意識到他這位朋友的夢境大約極其複雜……怪不得在船上初見時,對方雖然笑著,但眉眼間不知為何帶著一抹憂鬱。“我知曉了。”楚留香壓下心底思緒,不再多問,話已至此,有些事情便不必多說。譬如吳菊軒有異,那作為主人的原隨雲便更得加以提防。“決明,你切記行事小心,莫要莽撞。”江湖前輩楚留香想到趙決明明知熏香有古怪卻依舊以身試險,不由憂心忡忡,如此忠告,成為了說出這番話的第三人。趙決明呆了呆,麵對這番熟悉的好意,終於意識到似乎有哪裏不對。遲疑地頷首回應:“好……。”係統:……不妙啊這木頭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莽撞的家夥。第95章 不見天日(一)船上的乘客除了原隨雲及其仆從,便隻有趙決明和唐天縱,船上向來安靜,而楚留香等人頂著海上風雨深夜登船,亦為這艘沉靜的船隻帶來些許熱鬧。除了楚留香、胡鐵花和張三之外,隨之一同登船的有為查案而來的六扇門名捕英萬裏,與其同行的熊大將軍的下屬白獵,和萬福金壽園的金靈芝。趙決明對後兩者不大了解,但對英萬裏早有耳聞。英萬裏是六扇門名捕,有“神鷹”與“白衣神耳”之稱。太子殿下與神侯府的幾位私交甚好,曾在神侯府中遠遠地看見過他。英萬裏對趙決明和神侯府的交情之深亦有所耳聞,雙方對彼此都有好意,便在楚留香的引薦下互相說明了些來此的緣由,以及外界如今的狀況。如今冷血早已同鐵手追命等人匯合,而白雲城駐紮的南王叛軍則被控製起來。前去白雲城的江將軍奉官家口諭,收了南王好處的將領等人被斬殺,底下的士兵則要在好好教育一番後重編入軍。與英萬裏同行的白獵,乃是關外熊大將軍麾下的第一高手。熊大將軍忠心耿耿,關外苦寒之地,原先光是抵禦敵寇入侵便已費盡心思。然而自官家有意反擊金人後他便廣招賢士,可來者不拒,自然避免不了夜光報於魚目之事。竊取將軍府機密與財物的勾子長便是那狼心狗肺的魚目。趙決明聽罷若有所思。勾子長偷盜機密財物,卻與蝙蝠島的人勾結,想來那些機密同樣會在拍賣會上作為拍賣品出場。“我會多加注意的。”趙決明嚴肅地道,“畢竟是朝廷機密,不能作為拍賣品被人拍走。”英萬裏被他的嚴肅態度弄得微懵,旋即想起趙決明既是冷血的朋友,更是太子殿下的朋友。為朋友分憂解難,再合理不過。他當即便笑著點點頭,認可了這位少年的態度。楚留香等人登船,帶來的不僅僅是公事,還有一場場充滿酸甜苦辣的高興場麵。萬福金壽園的金靈芝和胡鐵花,以及熊大將軍麾下的白獵,三人之間的複雜的感情糾葛令趙決明一度感到困惑不已。他無權過問旁人的感情生活,但避免不了偶然間的圍觀、耳聞,從而對所見所聞之事產生難以言喻的疑問。“為何有話不說清楚?”趙決明困惑不已。為了讓胡鐵花吃醋,金靈芝故意對白獵笑意盈盈,然而胡鐵花毫無反應時她卻又生了氣,轉過臉來對白獵冷言冷語;胡鐵花則全程作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到頭來隻有白獵苦著臉,惆悵不已。趙決明不管是身在局中還是身在局外都木楞楞的,自然無法理解情趣之說。聽到他這問題的人三人反應各異。楚留香頓住,張三哼笑一聲。唐天縱則深沉道:“大約是因為說不清楚罷。”他歎息:“情之一字,最是難解。”趙決明歪頭,伸出手比劃:“豎心青情,難寫嗎?”楚留香:“……”張三低頭憋笑。雖說唐天縱不知情之滋味,煞有介事的模樣同樣好笑,但一本正經地回應卻驢頭不對馬嘴的趙決明更為好笑。房間內的四人言笑晏晏,房間外,台階上,一襲月色長袍的青年靜立不語,側耳聽著屋中傳來的細碎聲響。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原隨雲失了目力,卻有常人難以企及的聽力。房間彼此相鄰,隔音並不算強,他聽得一清二楚。樓梯上一片寂靜,原隨雲在陰影中站了許久,才踏出陰影,將那些說話聲拋在身後,迎著暮光向他的房間中走去。*風急浪高,大船在海中飄搖。今日的天氣正如楚留香等人上船時那般陰晴不定。水手們頂著暴雨在甲板上穩定船身,然而海浪洶湧澎湃,船身微斜,一旁的水手驚呼一聲,握著船繩被風卷進雨中,眼見其要落進海中被浪吞噬,眾水手驚恐之餘卻有一道黑影閃過,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方才差點落入海中的水手便趴在地上喘氣。黑影拽著繩子落地,一身絳衣濕透,神色關切,問道:“你不要緊吧?”劫後餘生的水手淚眼汪汪:“多謝少俠!”趙決明幫他一起固定了船繩,見此處沒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朝幾人揮揮手,擰著衣袖上的水離開了。船身在風雨中勉強穩定下來,不久後觸碰到礁石,一聲巨響,擱淺在岸邊。眾人聚在甲板上商議,卻遲遲不見趙決明蹤影。直到原隨雲作出判斷,打算越過礁石前去對岸一探,趙決明才姍姍來遲。唐天縱看清他的模樣,不由一呆:“趙決明,你莫非是掉水裏了?”趙決明一頭濕發,先前穿的絳衣也換作黑衣,看起來頗為狼狽。“沒有。”趙決明不提方才的事,而是問起當前狀況,“是要去對岸看看麽?”原隨雲微微頷首,道:“此種情況,唯有在下才能前去一探。”不等人回應,他便飛身而去,衣袂飄飄,踏風而去,帶起一陣氣勁,轉眼間便消失於黑暗之中。趙決明在風中靜立,凝視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片刻後默默垂首。原隨雲看起來斯文溫和,此番使出輕功卻令數人怔住,連楚留香也讚歎不已。江湖上原隨雲名氣不小,但大多數人提起他往往會以無爭山莊少莊主作為前綴,瞎子作為補充,或多或少地忽視他的實力與才能。某種程度上可悲又可歎。風聲獵獵,原隨雲卻遲遲未歸,眾人止住話頭,望向無盡黑暗之中。為何原隨雲未歸?莫非是身處險境?趙決明不露痕跡地撇了眼船身的拐角,那裏原先有一個腦袋,但如今已看不見了。吳菊軒不見蹤影,連英萬裏也不見人影。他將用內力烘幹的頭發紮起,正要提議自己出去一探,卻發現有人踩著礁石,自黑暗深處走來。一行七八人,皆是身姿輕盈,腳步穩重,在起伏不定的礁石上如履平地。“趙決明安在?”為首之人輕飄飄地掠至船桅,聲音清朗,傳至眾人耳側,是個女子。趙決明默默舉手:“在此。”“少俠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黑衣女子拱手道歉,“還請少俠見諒。”“沒關係。”趙決明從懷裏掏出請柬,一本正經地遞了過去,“請柬,給。”黑衣女子道:“隻有一張請柬麽?”唐天縱捏著懷裏的請柬欲掏又止,趙決明握著他的手腕替他舉起,道:“還有一張。”那黑衣女子拿過唐天縱手中的請柬,翻開瞧了一眼,神色莫名地將兩張請柬收好。出乎幾人意料,她什麽也沒有說,反手將繩索設向礁石深處,搭起一座繩橋。不出意外,這座繩橋便是通往蝙蝠島的唯一道路。楚留香想問黑衣女子未拿請柬的人該如何處置,趙決明卻一本正經地感歎道:“真危險啊,沒有更簡單的方式麽?”黑衣女子心下訝異,淡淡道:“少俠聲名遠揚,竟怕這區區繩橋?”趙決明搖搖頭,沒說話。他很奇怪。有時候他僅僅是發表自己的看法,便會有人對他說些奇奇怪怪與上文毫無關聯的話。楚留香笑如春風,適時開口詢問:“我等並無請柬,也能上島麽?”黑衣女子道:“既然沒有請柬,便不會是蝙蝠島的座上賓。”她微微一笑,帶出幾分意味深長,“爾等隨意便是。”楚留香隻有苦笑。聽她這話,上了島絕不會遇見好事。胡鐵花提議道:“天昏地暗,不如等天亮再做打算。”於是此事便就此定下,趙決明與唐天縱隨黑衣女子上島,而楚留香等人則待在船上,直至天明好行事時再行動。繩橋在凜冽海風中微晃,上看不見天日,下望如見深淵,即使輕功蓋世,若不能保持冷靜,過橋亦是種難事。好在趙決明和唐天縱有驚無險到了對岸,黑衣女子收回繩索,轉臉看向兩人,正欲開口,趙決明便打了個噴嚏。“真冷”趙決明揣著手,問道,“你們島上有熱湯吃食麽?”“……”黑衣女子職業素養極高,有問必答,“兩位是貴客,我等自然不會怠慢。”唐天縱仰頭看天。雖然天空黑黢黢的半點星子不見,但……總比看趙決明一本正經地問不合時宜的問題強。黑衣女子轉身,帶兩人至一屏風般的岩石後。岩石後係著一條鋼索,以及一個滑車。她收走兩人身上攜帶的火折子等物,彬彬有禮的請兩人登上滑車。趙決明和唐天縱互相對視一眼,一起踏入滑車中。黑衣女子見兩人坐穩,扳動機關,笑著看滑車向下滑遠。聲音很響,加上山洞黑黢黢的一片寂靜,回音不斷,令人心中生畏。唐天縱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趙決明,後者一直沉默不語,在這種情況下更令他心中七上八下。“趙……”“啊”隻喚了一個字的名字被平淡的呼喊堵了回去。唐天縱大為震驚,以致難以置信,一臉懵逼。趙決明“啊”的喊音在飛速下滑的過程中於黑漆漆的山洞中散開,化作如海浪般的無盡回音。“趙!決!明!”唐天縱意識到什麽,心情複雜,“此處是你玩鬧的地方麽?!”趙決明:“滑車不停,太暗太靜,我讓這地方熱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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