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夏樹:“……”他實在沒想到是那麽簡單粗暴的理由,當場愣了一瞬。頂了幾層後,帖子風向隨著有人認出他的身份而發生了變化。【15l:冰美式老師?!!大師球!!】【16l:好哇,你原來來這裏了,混聊版的姐妹們等的你好苦!!快回答!你是不是工作人員你說!】【17l:冰美式你放棄掙紮吧!】這些玩家呼朋喚友,將這個簡單的詢問帖變成了打卡樓。北條夏樹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回去翻了一下,然後發現……他翻車了。當他還頂著【552277】的數字id、剛解發帖鎖權時,發過這麽幾個帖子。【cp向/琴樹】書包17歲以前那個好朋友是誰啊?有人扒出來嗎?【cp向/琴樹】書包的竹馬君就是大哥嗎?【求助】人在酒廠,想問下書包忘記的那個人是誰?……那時候因為鬧版還被情書cp粉撕過,甚至引發了一場小範圍的輿論戰爭,而當時主線劇情並沒有深入到這方麵。伴隨著他人氣漸升,突然有人挖墳,論壇頓時炸了,混聊板塊首頁一堆喊話貼。【閑聊】@冰美式人間正道,好巧啊,書包你也玩紅黑2嗎?你充值過嗎?要不要我幫你首充?【閑聊】@冰美式人間正道,老婆你在哪裏,老婆你要幸福,老婆你翻下我牌子吧qwq……北條夏樹心累地歎了口氣,難怪經驗升得那麽快。他將手機熄屏,整合起方才在【經驗分享】版塊看到的內容,往自己原先構想的主線劇情枝幹上填充枝葉。時至如今,論壇能為他提供的幫助也基本到達極限,他需要知道的、更多更深層次的信息,而不單單止步於玩家層麵。因此,北條夏樹認為他不需要再刻意接近紅方人士解鎖功能了。但有件事,他非常非常在意關於遊戲的結局。紅方必勝,而組織人員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逃過法律製裁,在通緝與追捕中度過後半生。也許這和他的遊戲重開有關係,但第一周目玩家夏樹是紅方的臥底,按理說他隸屬必勝陣營……等等。可是琴酒。琴酒是對立陣營的核心npc之一。北條夏樹頓時煩悶了,他開了酒,倒進玻璃杯裏。淡金色的酒液一股腦浸入冰塊,在杯壁上撞出淺淡香氣。他一口悶下去,灼燒感頓時從食管延伸,然後再慢悠悠地撕開過敏藥的藥板。當北條夏樹還年少的時候,自視甚高,總以為什麽東西都是可以輕易改變的;像他這樣的人,生下來就要改變世界。後來他發現,哪怕影響自己認識的人都如此困難。比如他沒辦法勸琴酒退出組織,那就像要求一條鯊魚轉用肺呼吸一樣荒謬,也許海洋環境的劇變會促使它這麽進化,以便活下來。正如鯊魚不可能突然變成哺乳動物,琴酒也不會主動離開組織。……那他會死嗎?正如世界意誌期望的那樣。北條夏樹受酒精折磨,同時也被無能為力的痛苦折磨。留學去中部旅遊的時候,觀光車經過一大片麥田,風掀起高低起伏的金黃色浪潮。風來的時候,小麥是沉默的;鐮刀來的時候,它又能說什麽呢?北條夏樹認真思考殺死全部紅方人物的可能性。波本和萊伊很難對付,但他有琴酒的幫助;目前男主人公工藤新一還是個小孩子……不,不行。他想起自己曾經在遊戲中對3號人工智能做過的事,咬緊牙關,冥冥中察覺到了什麽……也許,這就是遊戲重開的原因之一;他曾經自以為是,犯下嚴重錯誤,被強行扭轉回正軌。據他對自己的了解,那麽,那個輸得一塌糊塗的【北條夏樹】,一定會盡力給他留下信息,謹防重蹈覆轍。論壇?還有什麽?……這一周目,他無意間救了鬆田和原的命。北條夏樹歎了口氣,又灌下一杯酒。灼燒感如此強烈,他強忍著反胃的衝動,攥緊了手中的藥板。【滴滴】默認手機鈴聲。他下意識地去摸手機,卻猝然發現這個聲音不是從外界傳來的。一片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副被規規整整分割成兩半的畫麵,漸漸從大致的輪廓,變得清晰分明。左邊的少年夏樹坐在臥室的床上,手持電話,耐心地等待著。右邊的少年黑澤陣位於一條昏暗的小巷裏,巷口地麵鋪滿陽光,而他往巷深處走去,趔趄了下,最終艱難地靠著排水管生鏽的外壁穩住身形。黑澤陣受了不輕的傷,扯開外套和防彈背心,胸膛劇烈起伏,繃帶上滲出鮮紅的顏色。他將手機夾到肩膀和耳朵間,平淡地問了聲“什麽事”,然後為自己包紮。少年夏樹張了張嘴,望向牆麵,抿唇道:“沒什麽,就是想你了。”“無聊。”黑澤陣冷嘲道,“掛了。”夏樹趕忙出言製止:“……先不要。”他頓了頓,小心地問:“你剛結束任務嗎?有沒有受傷?”黑澤陣呼吸不變,為自己的腰腹上又纏了圈繃帶,語氣淡淡地反問:“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廢物?”“關心一下你嘛。”少年夏樹輕輕笑了聲,“做了很可怕的夢,所以想聽你說說話,現在好了。”聲音分明在笑,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裏淌下來。他抬手擦掉眼淚,仿佛劫後餘生般囈語了一句:“……原來隻是夢啊。”夏樹還想再說些什麽,生理性的酸澀卻扼住喉管,讓他的聲線變得顫抖,於是忍下來。他走到陽台,眼睛往窗外的樹頂上看,瞳孔漉了層亮晶晶的霧。黑澤陣沉默了片刻。他的呼吸聲很輕,順著電話線傳過來,更是什麽都沒有,仿佛聯絡已經中斷。“嘖。”良久後,他低聲警告,“不許哭。”第50章 車庫(50雷加更)夏樹:“……哎?”原本隻是幾滴平靜的淚水, 聽到他這句話後,卻完全止不住了,啪嗒啪嗒、不停從眼眶滾出來。“我、我夢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死了。很多次。”黑澤陣淡淡反問:“咒我?”夏樹哽咽:“……才沒有、是真的。”就像摔傷之後哭泣的孩子,如果沒有人哄, 會自己擦幹眼淚站起來;可如果有遞過來的手帕和溫暖的懷抱, 反而眼淚怎麽樣都止不住。在黑澤陣冷冰冰的聲音裏, 堵在夏樹心口的情緒像春日的雪花一樣悉數融化, 泛上口鼻。黑澤陣沉默又耐心地聽了一會兒,開口道:“行了。別哭。”“砰砰”巷口傳來幾聲並不強烈的槍響。黑澤下意識地捂住了手機的收音孔, 一邊動作嫻熟地卸下彈匣快速裝彈,低聲說:“蠢貨,我還沒死。”夏樹顛三倒四地說了些什麽, 語帶嗚咽。“知道了,答應你。”黑澤陣快速地應答道, “我有事。”他掛了電話,屬於黑澤陣的一半視野立刻歸於黑暗,隻留少年夏樹的那另一半。看著屏幕上閃爍的“通話結束”, 夏樹倒是立刻止住了眼淚。不久後, 委屈和害怕等情緒也一並從臉上褪去,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沉靜模樣。他從抽屜裏翻出【拉普拉斯妖】模型機,在掌心把玩著,目光冷峻且充滿審視。少年夏樹的思想,此刻同步給回憶著這一切的北條夏樹。他看見一次次死去的黑澤陣,像迅速翻過的畫冊每一麵, 停留的時間極短, 卻足夠觸目驚心。漸漸鬆開伯萊塔的指骨、濺上掌背的血液……【我想觀測他的未來, 無意間撞破規則之外的機密。】【就像楚門開著車,車載電台忽然接上了攝影棚外導演組的信號波,緊接著,蹩腳的演員們狀況百出,楚門發現了那個瞞著他一生的秘密。】【黑澤陣會死。我必須救他。……但這真的是我第一次發現這件事嗎?】少年的心音漸漸變弱,取而代之的,是手機震動的聲響。“滴滴”北條夏樹頃刻間清醒了。他簡單看了眼,是琴酒問他在哪裏。他有點慌,不過買酒和開房出示的證件都是偽造的,才過這麽點時間,對方應該發現不了。他隨手捏造了個理由,琴酒看起來也接受了,讓他盡快過來。北條夏樹立刻吞了醒酒藥和過敏藥出自組織研究所,質量有保障。然後打仗似的收拾起來,嫻熟地處理掉證據,換上新衣服,刷牙、漱口水、口香糖……十幾分鍾後,他已經恢複了風度翩翩的模樣,特效藥起效很快,過敏反應已經消退了,隻是臉頰還有點紅。不過走路輕飄飄的,有種頭重腳輕、隨時都要栽倒的感覺,但路過的普通人完全看不出來。接頭地點依然是舊停車場,他沒費什麽力就找到了熟悉的保時捷。夏樹剛想去後座,發現駕駛位沒有人,轉而自然地坐進去。琴酒正在假寐,禮帽被隨手放到中央置物盒上,眼皮都沒掀一下但他一定醒了。對於這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北條夏樹也不拆穿,想問伏特加去哪了,很快通過種種跡象做出‘他去給琴酒買煙’的判斷,於是收了聲,沒說話。車內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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