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覺得掀掉沙盤,沒有贏家,自己就不會輸。”北條夏樹想到這件事,唇角也浸了點笑,“你以為我會跟你說,要跳出規則,去反抗命運嗎?”“所以……其實你是想說什麽呢?”“結局似乎是它略勝一籌。但在那之後,我切斷了網絡,把它鎖在那台電腦裏。”北條夏樹慢條斯理地說,“它成長得很快,但不夠快;它試圖反抗,又不夠徹底。在這一點上,我承認它已經很像人類了。”澤田弘樹愣了一會兒,接著抿唇笑了:“嗯。”他問:“這種因為猶豫不決而滿盤潰散的時刻,你也有嗎?”“應該……有過很多吧?”北條夏樹放鬆身體,半仰著靠在沙發上,“雖然一時半會我也想不起來了。”夏樹陷入思考,仔細一琢磨,似乎又沒有。留在組織是他自願的,離開組織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反水加入紅方都沒問題。這麽想,反倒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比如明明有離開的機會,為什麽沒有直接遠走;比如他其實有一次隻要稍微做點手腳,就能置琴酒於死地,但他做出了截然相反的決定。可這個世界的規則又似乎是正義不敗,勝利終將站到紅方這邊。【……那世界就是我的敵人了。】這狂妄的念頭出現的瞬間,北條夏樹倒是率先嚇了一跳,低頭笑了笑,二十一歲的人了還那麽中二……漸漸的,他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行。如果他也是玩家,那憑什麽不可以主導陣營的勝利?“你說得對。”澤田弘樹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嗯。”夏樹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還有別的事情,再見。”先去安全屋和威士忌組匯合吧。他一路上都在思考遊戲的玩法,以及論壇;論壇不用說了,仔細推敲起來全是bug。也許遊戲的規則本來就是拿來改變的,陣營也並非固定,條件達到即可發生逆轉。夏樹推開門,想法散了個幹幹淨淨,他抽著嘴角道:“……呃,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如你所見,我們準備臨時組個樂隊。”波本說,“夏樹君,你會什麽樂器嗎?”北條夏樹心想這家夥肯定又要坑我,絕對不能承認,於是回答得飛快:“完全不會,我是音癡,也不會唱歌。”“是麽?好遺憾。”波本微笑道,“那夏樹君隻能坐在台下看我們表演了呢。”北條夏樹:“?”稍微了解了一下,原來又是任務需要;他看著認認真真玩架子鼓、練貝斯和吉他的三個人,頓時有點懷疑人生。為什麽威士忌組出任務的畫風和別人不太一樣?“對了,夏樹君,我們之中有個人獲得代號了。”波本說,“今天下午的事,你看郵件了嗎?”北條夏樹還真沒有,搖搖頭,問:“是誰?”波本皮笑肉不笑,轉頭道:“萊伊。”單人沙發被推到臨餐桌的角落,靠近窗戶那一側空出了一小片空地。波本的架子鼓放在c位,左邊是赤井秀一,右邊是諸伏景光。他朝赤井秀一微微偏頭的時候,北條夏樹聽到“萊伊”二字,自然而然地對著諸伏景光舉杯示意。波本:“……?”景光:“……?”真正的萊伊赤井秀一:“?”夏樹:“……”他的表情快要維持不下去了。幸好他向來會裝,臨場反應飛快,不自然隻持續了難以被人捕捉到的一瞬間。北條夏樹看向赤井,高深莫測地笑了聲:“恭喜。”赤井頷首:“謝謝。”接著夏樹轉回目光,對諸伏景光挑眉:“綠川君,我還以為會是你,畢竟你……”他頓了頓,又說:“……很努力,不是麽?”這句話說得百轉千回、意味深長。波本和諸伏景光的目光頓時變了。北條夏樹轉身,十分輕鬆地走到飲水機旁再不轉身表情就要繃不住了然後續了半杯水,慢慢喝下去,掩飾自己的失態。可惡!怎麽又認錯了!夏樹不止一次懷疑綠川有可能不是萊伊,而是蘇格蘭;但在‘波本’這件事上,他認定了論壇有誘導他的嫌疑,因此堅信自己的直覺……結果又錯了!好蠢好尷尬!不過原來諸星大才是那個騙感情的渣男,這麽一想挺合理,畢竟他長相就很風流。北條夏樹想起自己和真蘇格蘭說過的一些話,頓時十分窒息,噸噸噸地一通灌水,才將尷尬稍微壓下去一點。“……大雨,活動改期。”諸伏景光慢吞吞地念著,“你們收到短信了嗎?”波本:“我也有,看來這樣能有更多準備時間了。”赤井秀一拿出手機看了眼,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那我……?”北條夏樹聞到了摸魚的氣息,側頭問道,“先去忙我自己的事情了?”“夏樹君。”波本誠懇地說,“我們還缺個鍵盤手,你要不要來試試看呢?電鋼琴就在那裏。多了兩天時間,足夠你速成一曲了,你願意幫我們將行動變得更加完美,不是嗎?總不能……讓雪莉來吧?”北條夏樹:“……?”他驚悚地盯著波本,對方莫非知道他學過鋼琴?這話術怎麽比他還pua?波本依然在神秘微笑,紫灰色的眼眸倒是冷靜,寫著幾分打量。對視幾個來回,最終夏樹認命地放下水杯,搭起電鋼琴的支架。這三個人都是過分認真的性格,三小時的練習,除了夏樹沒有人劃水,兢兢業業的勞模表現襯得他才像那個內鬼。北條夏樹太痛苦了,要裝出一副電鋼初學者的樣子,還得承受波本的陰陽怪氣(“學得好快哦,夏樹君,如果不是你否認,我還以為你之前學過呢?”);每每目光掃到赤井秀一和蘇格蘭,死去的尷尬記憶又會突然攻擊他。熬過了幾個鍾頭,他拖著因久站而虛浮的腳步出門,突然想起自己還得去趟銀行。好累。……既然順路,還是去看一眼吧。那家銀行規模不大,被擁在繁華的商業街建築中,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北條夏樹推門而入。明明已經很晚了,妝容精致的櫃員仍坐在窗內,對他露出僵硬又標準的笑容:“您好。”他將銀行卡和id卡遞過去,說想要查詢一下餘額。櫃員接過、放到讀卡器上確認,再還給他,輕聲細語地表示除了存款外,他還有一個租了二十年的保險櫃。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嘴角的弧度甚至沒有發生分毫的變化,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北條夏樹問:“……我那個保險櫃是什麽時候租的?”櫃員報了個日期。是他剛到加州那年。北條夏樹示意自己想取出保險櫃裏的東西,經理立刻笑容滿麵地迎上來:“先生,我帶您去。”經理笑起來的樣子跟櫃員幾乎一模一樣,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他越發覺得詭異了。經過重重安檢,經理為他打開了保險櫃;銀行常常為vip用戶提供保險箱租賃服務,北條夏樹也在幾個大銀行寄存了財物。看這個箱子的規格,應該是這裏最小的。他拉開箱門一看,放在最外側的是一隻手機,配套的充電線整整齊齊地捆起來睡在它邊上。裏麵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占地最大的是一本書。北條夏樹隨手翻了下,書頁前半部分寫著他看不懂的文字,後麵是空白的……有點死亡筆記既視感?他直覺這本書很重要,最好不要亂動,於是放了回去,又去拿其他的東西。壞掉的耳墜,裝在pvc分封盒子裏,款式和琴酒給他的那隻一樣。看來它就是另外一隻。然後是……9毫米的槍彈,配手槍用,比如說能適配伯萊塔m92f。一枚銀質的翻蓋打火機,很帥氣,有過使用的痕跡。空煙盒,酷炫的鐳射外殼,現在已經銷聲匿跡的一個牌子。北條夏樹越翻越心驚,因為他確信這些都是用過的舊物,且都不是他的風格……這是多癡漢才會把別人的東西專門找個保險櫃放起來啊!他拒絕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拿了那隻手機、充電線和打火機,剩下的原封不動鎖回去。回去的路上,北條夏樹因為大受打擊而心不在焉了許久。樓下24小時便利店還亮著燈,他進去買了杯機打的冰美式,又看到櫃台旁邊有草莓糖看包裝袋是琴酒主動吃過的那款。也許琴酒喜歡吃這個?夏樹覺得過分好笑,突然開心了一點,結賬的時候順手拿了包草莓糖。上樓之後,他發現對方還在,於是把那包糖丟過去:“給你買的。”北條夏樹拖了條插線板,為手機充上電。他拿出打火機,晃了晃:“這是你的嗎?”大概率會得到“忘記了”、“不知道”之類的答複吧。琴酒瞥了一眼:“……嗯。”夏樹:“?”“你怎麽知道的?”他難掩驚訝,“你居然會記住這種事情?”琴酒又用那種“你是什麽蠢貨?”的眼神盯著他了。手機沒壞,還能使用。充電進度條走到5%的時候,北條夏樹摁下開機鍵,界麵設計用現在的眼光看已經太過時了。“你的舊手機?”琴酒問,“哪裏找到的。”夏樹含糊地說:“寄存在銀行裏,今天去了一趟。我來加州之前一直用的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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