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抹紅衣少女就飄揚在這片天上,她手裏拿著一柄白金色的尋龍弓,右手拉弦,正朝那光亮最深的地方指去!


    “花娘子這是在做什麽!”


    回答山原的是清垣沉冷的聲音:“火與水,引雷電!她這是要,破了這東海的結界!”


    “雷電?!”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突然,原本站在旁邊的一身玄袍提氣躍飛至海天盡頭!


    “玉龍,住手!”


    少年迅速捏出一道水藍靈符,上麵沾染的心頭血,一揮便衝向了花玉龍手中的尋龍弓!


    隻見她眉心一挑,神色冷漠如冰,靈符還未到她麵前,一如風中搖曳的火苗,被燃得零碎!玄策驅符逼近,那靈符如飛蛾撲火般朝花玉龍衝去——


    “放肆!”


    她手中的尋龍弓陡然轉頭,直直指向了玄策!


    少年此刻早就經曆了幾場惡戰,渾身戰損,若不是這顆神心,他早已入了黃泉。


    “玉龍,我帶你出去。”


    少女左手執弓,右手拉弦,隻見一道白光如箭,出現在這弓弦之中。


    “我這一箭,灰飛煙滅。”


    少年依然不躲,看著她,說:“我帶你回去。”


    少女將弦拉滿,下一瞬,利箭嗡鳴,如千鈞之梭,直直朝他射去!


    “不自量力。”


    少女好像不認得他,就在這光箭紮入玄袍的瞬間,一道粉白的光芒忽然亮起,如一道結界凝在玄策身前,堪堪撞碎了箭簇!


    一時間,如星河散落。


    少女皺眉,就見那粉白的光自玄袍心口而出——


    “神心?”


    言罷,她手中尋龍弓再次拉弦,直直朝海天射去!


    玄策似乎發現自己對她的弓箭有抵禦之力,迅速飛至那弓弦指著的方向,雙手張開。


    花玉龍生氣道:“走開!”


    “玉龍,我是洵之,我不可能離開你的。”


    她的弓箭再次對準他,但這一次,擋在海天之前的玄策,緩緩朝她墜落,驀地,雙手攬住她,在她耳邊道:“我帶你回去。”


    花玉龍依然冰冷:“我要,破了這結界。”


    “玉龍,那隻是你醒來的衝動,你還沒想起來我是誰,等你想到了,會後悔的。”


    “嗬。”


    她忽然冷笑一聲,道:“你不讓我破,我便,殺了下麵的所有人。”


    玄策抱著她的手愈來愈緊:“除非你先殺了我。”


    “你願意為他們而死?”


    玄策:“我不能讓你濫殺無辜。”


    “我昔日闖上天庭,將那天帝攪得焦頭爛額,將桃源裏的十萬靈兵解除封印。”


    她的聲音很沉,很冷。


    如今魔心入體,記憶侵襲,她活成了那個阿啟。


    玄策渾身,僵了僵。


    花玉龍繼續道:“我還來不及破開這東海之上的結界,朱雀上神,便挖了我的龍心。”


    玄策摟著她,輕聲說:“我知道。”


    花玉龍:“天界不敢敲爛,要這魔心不傷不滅地活著,否則,這魔域,這天界,都將顛倒。朱雀上神捧著那顆魔心,說,’這世上有天生的魔種,無法被治愈,隻能被毀滅。但阿啟不能被毀滅,這一顆魔心,需要渡化。’”


    言罷,玄策說:“那你現在,是玉龍,還是阿啟?”


    他話音一落,一震劇痛砸著她的天靈蓋:“啊——”


    “玉龍!”


    她拚命掙紮,但玄策絲毫不願意放手。


    花玉龍痛苦地喊:“我不相信她的話,她挖了我的心,還妄想讓我忘記一切!”


    這時,她隻覺體內兩股勢力交雜,幾乎要將她撕裂:“洵之,洵之!啊!我頭好痛,好熱,好熱!”


    玄策鬆開她,抓著她的肩膀,想要將她帶回地麵,而就在回身的瞬間,她眸眼又冷了下來:“朱雀上神也把她的心挖出來了,她說,眾生平等,一命,換一命。她將窮盡萬年,渡化我。”


    她聲音空空靈靈,如深海的歌姬,在訴說往事,玄策一時出神,卻見花玉龍朝自己飛來:“神說愛世人。玄策,你說,她是為了三界安定而與我換心,還是,真的愛我?”


    是悲憫之心,還是,真愛之心。


    不過一瞬的出神,花玉龍便掙開了他的手臂——


    尋龍弓弦瞬間被拉滿,刺眼的白光紮進了瞳孔,玄策衝上前,那聲“玉龍”還未及喊出聲,便見那尋龍弓瞬間出箭,箭簇如鶴唳風聲,迅疾旋轉,頃刻一道猛烈的雷電,劈開海天的盡頭。


    一時間,地動山搖,海水傾頹,龍吟虎嘯。


    劇烈的衝擊蔓延整個海平麵,震蕩入海底!


    “玉龍!”


    玄策衝了上去,無數海水倒灌,他想要伸手卻無形被推得更遠,拚命地遊卻還是觸摸不到。


    他念道:“上一世是上一世,這一世僥幸為人,你又怎知,這顆神心不是愛你的!”


    紅衫在一片汪洋深藍中飄浮,這一場震撼,再次將她四經八脈打散,身體無法承受地墜落。


    長手奮力握住她的手腕,分崩離析間,玄策任由大海之力衝來,無論將他帶到哪裏,他都已經抓住想要抓住的人了。


    東海之上,浪潮翻滾,海嘯一般衝刷向大地,怨魔之煞直指向天,雲層被撥動相撞,發出電閃雷鳴的吼叫。


    仿佛,天要撕裂開來。


    鋪天蓋地的夜幕低垂,籠罩著人間,而原本藍色的海麵,此刻赫然被渲出了紅色來。


    那是,血一樣的紅色。


    大海翻湧中,希夷抓著桃木劍浮到岸邊,渾身就像個被水浸透的白饅頭,浸得他舉步維艱。


    “師父,師姐……”


    他無力地躺在地上,葡萄大的眼珠上映著黑色的夜幕,氣若遊絲地喊著。


    眼皮好重,想要粘下去了……


    “啪!”


    突然,臉頰一道火辣辣的疼,直激得他天靈蓋都要開竅了。


    “啊!”


    “醒醒!睡什麽睡,快起來!”


    麵前又是一道暗影,渙散的目光努力聚上,希夷喘了口氣,艱難地吐了兩個字:“竹猗……”


    竹猗沒理會他的有氣無力,直接拽起他的衣領,讓他坐起來:“別在這當發麵了,走,我還要去找少卿!”


    希夷甩了甩腦袋,使勁力氣擰幹衣服,忽然,眼角的餘光看見一抹青衣道袍——


    “師父……是師父!”


    他奮力掙紮起身,朝那道希望跑去:“師姐呢?”


    清垣:“還沒找到,眼下魔域重開,魔氣一泄,必會引來四方妖魔前來修煉,這裏就是天大的魔窟!竹猗,你們需得趕快回去長安,用重玄署召令,所有道門中人立刻來東海鎮壓!”


    “是!”


    竹猗聽著,目光仍朝海域望去,清垣知他在想什麽:“我和希夷先在此守候,放心。”


    “有勞。”


    他略一點頭,顧不上渾身濕透,人影便嘯忽躍身隱入這片夜色之中。


    “師父……”


    希夷看著他,難過道:“師姐丟了,我們要來尋的藥也沒找到……”


    他越說,海風吹得他越淒涼,不由低低抽噎起來。


    “藥找到了。”


    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驀地抬起,就聽師父道:“方才在龍宮內,我激怒那個阿啟,他朝飛來了龍鱗。”


    希夷瞬間反應過來:“所以,龍鱗是藥引?!”


    “不錯,魔域製毒食毒,用毒,且沒有解藥,但魔尊本身,能解百毒,我們要的,就是這一枚白龍鱗。先前打鬥,他都會將龍鱗收回,而這次戰況激烈,為師才有了可乘之機。”


    希夷眼睛一亮:“那我們何時能回去!花三郎他,很快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為師的青竹能堅持兩日,如今東海浮沉,我們先尋到你師姐,若是在最後期限無法找到,便隻能先趕回去。”


    希夷點了點頭,一想到方才師姐破開結界的畫麵,心情頓時沉了下去,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


    夜最深的時候,狂風刮得厲害,臨海的一座漁村,小道上全是趕路的人,其中一個打更的老頭喊道:“海龍王來了,海龍王來了!”


    “轟隆~”


    肆虐的風雨仿佛追著人們的腳步衝了進來。


    “快往山上去!”


    “這雷打得,天要塌下來了!”


    眾人紛亂地跑著,喊叫聲夾雜著圈養家畜的尖叫,村民們一手抱一隻雞地往山上逃。


    忽然,電閃雷鳴間,一道火光劈下,有人回頭望去,隻見村口妖風卷起,一道猩紅的衣裙站在了那裏。


    “海龍王!真的是海龍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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