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寺丞!”


    是身後的希夷驚喜地喚了聲,直把花玉龍的心頭喊得顫了下。


    這時,花玉龍猛地似想起了什麽,轉頭朝外看去。


    希夷奇怪道:“怎麽了,師姐?”


    花玉龍道:“山原呢?”


    希夷:“噢,他跟我去找了溫寺丞回來後,就又不見了。”


    此時,樓上那人正負手看她:“找山原做什麽。”


    花玉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台階,一步步往上走。


    “這不是要在你麵前,好好誇誇他麽,多虧了他,今日把希夷送到觀裏遞了消息,又替我接來了溫寺丞。”


    說到這句,她剛好上了最後一級台階,臉上帶著興奮地一躍,眸光亮亮地看向他。


    直把玄策看得紮眼。


    一提溫簡,這女子的眉眼怎就如此高興了。


    玄策轉過身,坐到椅子上,一言不發。


    花玉龍看著他的背影,追上前繼續道:“希夷說你把飯菜都給我二兄和溫寺丞吃了,謝謝你啊,玄寺丞。”


    說完,玄策還是一言不發。


    花玉龍有些奇怪,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腮地看向他,哪知玄策側過了身子,不給她看了。


    花玉龍:???


    “對了,玄寺丞怎麽會在這裏?”


    這時,對麵的希夷雙手攀在桌子上,坐到花玉龍旁邊,說道:“師姐,你忘啦,方才我跟玄寺丞從大理寺送完飯出來,一聽到消息,他就往這裏趕了,還吩咐山原來接我,不然,我怎麽可能那麽快趕回觀裏。”


    花玉龍一聽,故作驚訝道:“呀,我怎麽還忘了,原來玄寺丞才是功勞最大的那一個噢!”


    聽到這話,玄策冷哼了一聲,“誰要你的功勞。”


    花玉龍抿嘴偷笑,然後輕“咳”了聲,道:“噢,那你不要功勞,苦勞要不要?”


    玄策又哼了聲,“本道不要。”


    花玉龍擺了擺手裏的披帛,道:“那好吧。”


    希夷雙手抓著桌子邊沿,下巴抵著手背,睜著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睛看著玄策,道:“寺丞,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玄策:“……沒有。”


    聽到這話,花玉龍也發覺玄策有些奇怪,探頭去看他的表情:“寺丞,你幹嘛生氣啊,你沒看見方才我們多麽利索,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客商們擠兌飛錢的大問題了嗎?”


    聽到這話,玄策心頭頓時更加煩躁,腦子裏全是她方才與溫簡合作無間的畫麵,末了,那廝還在花玉龍耳邊說悄悄話。


    這對男女的表情,簡直是——


    “有傷風化。”


    花玉龍、希夷:???


    聽到自己脫口冒出的這句話,玄策頓時也有些愣了。


    而這時,旁邊的花玉龍卻生氣了:“你說我,有傷風化?!”


    玄策驀地回身,就看到她怒火中燒的眼神,恨不得咬上自己:“我花玉龍是來捍衛花家榮耀的,沒想玄寺丞居然如此看我!那你今日還找我合作什麽?小女子可擔受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脫口說出這樣的話,可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你方才與溫寺丞那般低語,若不是這些客商心眼都放在飛錢兌現上,才沒看見這番景象,不然,鬧事的人又要說你們官商勾結。”


    花玉龍一時語窒,有些結巴,但又要理直氣壯地講:“哪、哪般低語了,我們隻是說了兩句客套的話,本姑娘就是謝謝他罷了!”


    玄策聲音涼涼:“謝謝他至於靠那麽近。”


    “唉!本朝民風開化,玄寺丞怕不是還活在前朝吧!就算那些客人見了,也不會覺得我們說話有何問題!是你玄寺丞看著有問題吧!”


    被她一懟,玄策臉色怔了怔,他有什麽問題?


    “你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才是!”


    他深吸了口氣,道:“若花娘子覺得沒問題,那便是沒問題,我玄某也不過是出於對案情的態度才多說兩句,隻希望不要有影響進展的意外發生。”


    花玉龍聽到這話,“啪”地一下拍桌而起,頓時把旁邊的掌櫃嚇出了個激靈,手裏的算盤差點摔了。


    這下,她是找到對象了:“掌櫃,您說,方才我與那溫寺丞,說話很不得體嗎?”


    掌櫃額頭冒汗,想了想,假裝手上算盤一鬆,趕緊低頭去撿,再直起身子時,他道:“小的什麽也沒瞧見。”


    花玉龍:“……”


    這假裝,也太假了。


    這時,花玉龍把視線轉向了希夷。


    希夷眼珠子在她與玄策之間轉了下,開口問道:“怎樣才叫做不得體啊?”


    花玉龍忘了,希夷還小。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玄策身上有股長輩之風,年紀看著不大,思想卻守舊不開化——


    “我跟溫寺丞說話,稍微靠近了些,我是商,他是官,所以就會被某些人眼裏覺得,是官商勾結。”


    “噢!”


    她這麽一解釋,希夷就明白了,點了點頭,道:“這樣就叫官商勾結啊,那現在師姐和玄寺丞坐在這裏說話,豈不是……”


    他努力想著一個更嚴重的形容詞,忽然,眼珠子一亮,道:“豈不是狼狽為奸?”


    眾人:“……”


    花玉龍忙捂住他的嘴:“師弟!師姐是怎麽教你的!狼狽為奸那是罵人的話!”


    第65章 多發薪水   內心的小天平,很沒有原則地……


    玄策見此,嘴角笑了笑:“官商勾結也不是什麽好話,就意思相近而言,狼狽為奸也不算錯,隻不過,帶上人就不大好了。”


    希夷一雙眼睛裏滿是無辜地看著師姐,還點了點頭,表示他再也不亂說話了。


    花玉龍這才鬆開捂住他了手,故意朝希夷道:“玄寺丞光風霽月,怎能說人家是狼狽呢。”


    希夷可憐兮兮地看向玄寺丞:“對不起。”


    玄策不知怎地,心情倒是好了些,說:“你沒錯,師姐怪你,我不怪你。”


    花玉龍:“……”


    希夷眉眼一彎,竟是覺得受到了鼓勵和支持:“謝謝玄寺丞!”


    希夷內心的小天平,已經很沒有原則地,傾斜到了玄寺丞這邊。


    “說正經的。”


    這時,花玉龍儼然不想再討論這件“有傷風化”的事情,朝掌櫃道:“眼下櫃坊裏還有旁的事麽,若是沒有,我就該回去了。今日也是受二兄所托,我才會來此協助辦事。”


    聽到這話,立在不遠處的掌櫃才終於有了發言的機會,忙抱著手裏的賬簿放到桌上,衣袖擦了擦汗,說道:“花娘子,近幾日,因為規定了舊版飛錢的結算都由我們平康坊的分店來運作,是以,我們這兒運轉壓力非常大,您看看這賬簿。”


    玄策瞟了這掌櫃一眼,正事還沒說呢,就趕緊先跟主家表達他們工作的辛苦。


    花玉龍看著掌櫃謹慎地將幾本厚厚的賬簿一一翻開,“二公子不在,我們都忙得團團轉了。這是按照他先前要求的,將飛錢的兌換記錄全部入冊,一旦發現重複兌現的飛錢號,便需留心。而我們也盡量不再將現銀重複兌換出去,加上方才玄寺丞給了我們一份賭坊裏抓到的賭客名單,我們也據此將那些曾經來兌過重票銀子的人,都記錄了下來,發現了一個問題……”


    花玉龍和玄策對視了一眼,問道:“怎麽了?”


    “這些號碼重複的飛錢,都是一模一樣的,全都具備我們所有的防偽記號,所以那些人顯然是心裏知道這是重票,也都敢理直氣壯地來兌換,就拿方才跟你爭執反對的人,他們中間就有在這裏出現過兩次重票兌換的記錄。”


    聽到這話,花玉龍猛然抬眸,醒悟過來道:“就像方才那位賈夫人,她夫君明明已經兌過這個號碼的飛錢,她又拿另一張來兌換,豈不就是換個人,渾水摸魚麽!”


    想到這,她驀地站起身,道:“那趕緊去追啊!”


    此時,一旁的玄策卻神色淡定,喝了口茶,道:“已經派人去了。”


    花玉龍一驚,低頭看向他:“你知道我要去追誰?”


    玄策放下茶杯,氣定神閑道:“那賈夫人,夫君在賭場裏被抓了正著,人還在大理寺,所以不用追。但那幾個起哄厲害,衣著樸素,身穿葛衣,卻來櫃坊兌飛錢,不追他們,還能追誰。”


    花玉龍聽他這麽說,頓時安心地坐了回來,道:“那萬一人家藏富呢?”


    玄策:“藏富也不是改變起居生活,把自己偽裝得太過分,談生意還要講究門麵呢,他們這般,大概就是突然暴富。一方麵不想令身邊人起疑,另一方麵,卻來這裏攪局。著實看得本官,很不順眼。”


    花玉龍聽他這話,不由抿嘴笑了笑,朝掌櫃說道:“你聽了玄寺丞這番話,可是放心了?”


    掌櫃抱拳道:“寺丞運籌帷幄,著實令小的敬佩!”說著,又朝花玉龍道:“花娘子,您能結識這樣的大人物,實在是幫了我們大忙!”


    花玉龍忙擺了擺手,道:“他們本就是要追查案子,現在飛錢還涉及到朝廷的鑄錢監,是以大理寺和宗正寺都在全力以赴,所以,你們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掌櫃輕歎了聲:“我倒是習慣了,就是這些年輕的夥計們,為了錄入統算,熬了好幾個通宵了。加上又不能對客人的要求明麵拒絕,好說歹說地安撫,所以都幹得很辛苦。”


    聽到這話,花玉龍點了點頭,道:“明白。我會回去與二兄說一說,讓他給你們發多點薪水。”


    這時,掌櫃有些羞赧一笑,道:“銀子,二公子是從來沒虧待過我們的,就是,我們就是有個不情之請。”


    說著,眼神望玄策身上飄了飄。


    玄策:???


    花玉龍看了看玄策,又看回眼前精瘦的掌櫃,道:“就算玄寺丞法術再高強,也不能幫你們算賬啊。”


    “噢!不是不是!”掌櫃地忙擺手道:“方才小的親眼見玄寺丞折黃符為飛鳥,給娘子傳信,實在是大吃一驚,隻覺玄妙,我們也不求別的,就想著,娘子能否替我們店,向寺丞求一道,財神符啊?”


    花玉龍看了眼外麵熱火朝天的人流量,又看了眼玄策,最後道:“我覺得哈,眼下從外麵擠著進來的客商來看,我們店的生意好像已經夠好了。”


    掌櫃忙道:“娘子,客人多也不一定賺錢,也有蝕本的!這裏講究門道,我們店雖然大,但壓力也很大,如今還成了舊飛錢的唯一兌現點,兌出去的銀錢令庫房非常吃緊,而且我們櫃坊每年都是有考核的……”


    說著,他又小心翼翼地,眼神又看向了玄策。


    玄寺丞,巋然不動。


    花玉龍見狀,忙道:“嗨!我以為多大的事,其實這個財神符,我們天心觀也是有的,您要多少,就能給你畫多少。”


    掌櫃一下倉皇不安了,萬萬沒想到花家娘子居然說出這種話!這可怎麽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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