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爺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就算什麽危險都沒有,可哪裏一定收獲滿滿你能保證嗎?如果都沒有,那一家老小要喝西北風嗎?


    咱這北方冬季漫長,其他三季不抓緊種地,哪有那麽多時間去山裏找那不知道在哪的金銀去?更何況要是年景好還行,要是碰到災荒戰亂,你就是手裏有大把的金銀也買不來糧食保命啊!”


    白鐵英聽吳爺爺講完,定定地坐在凳子上半天沒說話。回想這仙鶴村村史,心中也不免感歎。在她的記憶裏,仙鶴村就是依靠著這片山水土裏刨食的農民,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多驚險,又有這麽多人為了這個村子的興衰榮辱丟了性命。


    叔曾祖在大家需要出力幫忙的時候選擇離開,確實想不通他為什麽那麽做,單從叔爺的為人來看……算了,老一輩的恩怨不是她可置評的。


    吳爺爺和村長的話不無道理,敬畏自然,是人類生存的根本,但那些事情也不能全讓北山背鍋啊!


    狼蛇報複,從它們的角度來說並沒錯,而發水和塌山估計就是幾百年的人類活動致使水土流失導致的。


    而這些事情的根源說起來還是人的問題,無論是起了歹心下毒,禍引全村,還是鄰國入侵,大水塌山,哪個事情不是因人而生的呢?


    可能別的村子也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和事故,但是仙鶴村的格外慘痛,致使祖祖輩輩流傳下來後,已經超過了拿“狼外婆”嚇唬孩子的程度。


    剛才村長那麽肯定地說大家都不會同意,估計這個想法已經在老一輩人的心裏紮根了。一個人的三觀可不是靠自己三言兩語就能突然轉變的,她也沒有那口才和頭腦。


    “我說怎麽幾次上山就看見吳三叔了,還以為是自己躲得好,原來是仙鶴村有那樣的規矩。哎!我真是太難了!”白鐵英在心裏哀呼。


    清了清嗓子,白鐵英斟酌著開口道:


    “王爺爺,吳爺爺,聽了咱們村過去的事情,鐵英一時情緒不穩,還請兩位爺爺別笑話我。”


    見兩位老人擺手,白鐵英拉起白鐵熊繼續道:


    “王爺爺,我和鐵熊敬佩您家的為人,請允許我們大禮相謝!”說完,白鐵英跟白鐵熊給村長行了大禮,村長連忙站起來去扶她倆,嘴裏連說“不用,應該的!”但語氣裏能聽得出來很是欣慰。


    “賣山貨這事兒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但是鐵英還想請王爺爺幫個忙。”見村長在等她說話,白鐵英繼續說道,


    “王爺爺,我家這情況是開地還是買地都得等鐵熊大了再說,但就像吳爺爺說的,這冬天轉眼就到,家裏要儲備的東西還有很多。而我們也不能一直靠鄉親幫助或叔爺接濟,那樣會把我們慣懶的。


    實不相瞞,張掌櫃那裏我是打了包票的。張掌櫃家的春福堂也在縣城百年了,確實是人品好,口碑好,叔爺才讓我去他家的。


    我是這麽想的,咱村裏人每年也撿拾許多山貨,也會曬些菜幹,您看可不可以由我來收購大家吃剩下的部分呢?現在家家園子裏的小菜已經下來,下個月開始瓜果蔬菜的也陸續能吃了。


    這事兒確實是我冒失了,咱村裏人抽出時間人手來做這些事兒確實是耽誤地裏的活計,哪能家家都跟我家這樣的情況呢?


    我不想失信於人,但我也確實沒能力收集到一定數量的山貨,另外我也是想著能在城裏認識個可靠的人,等我們再大些了也好去城裏先找個活計,攢些錢好回村給鐵熊買地。”


    白鐵英說完就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村長,她知道,這事兒成不成得是他說了算,而吳爺爺是一定會同意自己的想法的,並不是他說的什麽隻以為她是來還錢的。


    就憑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說要獨自去縣城,他就做主答應了,那可不是漠不關心,而是他洞悉了自己一定是有秘密且能保護自己的。


    也不知道剛才說的矛隼報恩的故事他信不信,反正他現在又是那副看似事不關己,但“且聽她編什麽瞎話”的表情了。


    另外他剛才說話時的遣詞造句可不像一個老農,他安撫村長,引導話題,還那麽詳細地講了村史,實際上就是在點她應該怎麽去辦這事兒,而且關鍵人物就是村長。


    “這是一位掃地僧啊!”白鐵英心裏暗道。


    至於村長一家,對村子確實功不可沒,但也被親人一次次的離開傷透了心,或者說,過於敬畏自然、相信命運了,自己隻能順著他的話來。


    想想自己這事兒辦得確實莽撞了,以後一定要注意!時代不同,觀念不同,人心不同啊!別弄不好再把自己搭進去,可就成了有金手指的穿越者的恥辱了。


    “咳咳”村長清了清嗓子,“鐵英啊,你這孩子,讓我怎麽說呢?有點膽子太大了。不過也是,你還是個孩子,有些道理不明白也是我們大人沒教的責任。


    但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們可以慣著孩子,但是不能瞅著孩子變懶了。行,這事兒我答應了,下晌吃完飯我召集大家還錢,順便就把這事兒說了。


    在我這兒就這一次,以後你要幹啥可不能隻憑一片好心就去做了,也不要隨便就答應別人什麽,你得想想自己有沒有能力做到。你們還都小,慢慢學著,以後大了還得靠鐵熊重振家門。”


    “謝謝王爺爺!我也牢記您的教誨,以後做事情不能魯莽。我也是指望鐵熊呢,就想著讓他快快長大,我們老白家還得看他的。那我以後要是有啥不明白的我就來請教您了,您可別嫌我煩啊!”


    “這孩子,說什麽胡話,你王爺爺要是嫌你煩,能跟你掏心掏肺地嘮這些?好了老弟,我就帶她們先回去了,我那地裏還有活兒呢!我要知道這丫頭跟她爹似的主意這麽正,我都不能帶她來!”吳爺爺接話道。


    “大哥,咱倆這一輩子的關係還說啥了?下晌你早點來唄?咱哥倆也好長時間沒一起喝一杯了。”


    “那行,那我就來你這喝一杯,也好長時間沒跟你好好嘮嘮了。我跟你說啊!就咱們村這幫皮猴子,就得好好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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