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基本就沒合過眼,秦康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的床。


    嘴裏的飯團子都還沒咽下去,他就來到了駕駛座邊上。正在開船的謝瀾朝他瞥過一眼,言簡意賅來了句:“沒油了。”


    俯身看了眼油表,秦康嘴裏一口飯都差點噴出來:“臥槽!這不歸零了嘛!”


    “我說了呀,沒油了。”


    看著這張撲克臉,秦康都有點想抽他。


    “你小子的語文一定是數學老師教的,都精確到小數點後十位了。”


    不幸中萬幸,前方已能看見路口,在秦康吆喝下,氣墊船經過標有“河澤”的指示牌,駛下高速。


    又開出了兩公裏左右,餓迷糊的氣墊船果不其然地趴窩了。


    總算已經離開葑不遠,而且目標人物現在是殘障人士跑不了,倒也不趕這一時。


    先收油吧,秦康點名要了罪魁禍首謝瀾,再加個秦悠亞。喻子龍和柳靜芸留下看住氣墊船。


    從地圖上看,離開最近的加油站也在五、六公裏之外,這點路程不遠不近,就是一路步行還拖著十幾個油桶,顯得頗為麻煩。


    當然了,這麻煩也隻是謝瀾的,秦康隻管摟著秦悠亞走在了前麵,如果風不是那麽冷的話,這模樣倒像是一對出門散步的情侶。


    耳鬢廝磨中,秦康忽然聽見一陣嘈雜吵鬧的迪廳勁歌熱曲從後方直追項背。


    他別轉頭,配合這出場bgm的,是一輛飛馳而來的紅色吉普,正劈波斬浪般碾壓了路邊冰雪。


    真是夠拉風的,可苦了路人。


    秦康把秦悠亞攔腰抱緊,背過身同時一個縱躍來到十米多高的空中,避開這濺起的紛飛雪粉。


    等他倆打過兩個旋翩然落下,那輛車的尾燈都快消失在視野。


    “沒事吧?”秦康一手攏上她有些散亂的鬢發。


    “沒關係的,”秦悠亞的呼吸還有些急促,“剛才好危險,多虧了有老公保護我。”


    “喂!”一道略帶些火氣的聲音從兩人背後響起,“現在是中午就可以秀恩愛了對嗎?”


    回頭一看,秦康噗哧笑出了聲,謝瀾滿頭滿臉全是白花花的雪粉,簡直可以去扮演聖誕老人。


    “這個混蛋怎麽開車的?讓我再遇上非得抽他一頓!”


    秦康走近,幫著謝瀾拍掉了點雪粉:“那你看清他車牌了嗎?”


    謝瀾忽地一愣,隨後道:“沒看,不過他這輛車本身辨識度也夠高。”


    秦康扭頭望了眼車子遠去的方向:“我看了,是魯a開頭。”


    “這……該不會是?”


    “希望是我搞錯了吧……總之小心點,如果還能再遇上的話。”


    加油站裏空無一人,也不見車轍印。


    類似事情幹過很多次了,熟門熟路地從油庫裏取油,依次灌滿十二個油桶,秦康把秦悠亞招呼到了身邊。


    今天帶她出來,就多了一個步驟。


    秦悠亞閉目凝神片刻,隨即發動異能,纖巧的手指接連滑過每一個油桶,在觸碰的刹那手底下的物件就隱匿無蹤。


    等把綁係油桶的繩子也隱藏好,秦悠亞右手拇指與其餘四指圍成一個圈,將那一束看不見的繩頭恭敬地交付到謝瀾手中:“謝桑,拜托了!”


    謝瀾取過那截透明繩子,指尖在虛空中摩挲:“你搞這一出,是不想招賊對嗎?”


    “沒錯!”秦康答得利索,“其實把我們幾個全隱身了更保險一點。”


    “可別這麽幹,”謝瀾沉靜地瞥來一眼,“怪瘮人的。而且,全透明走在馬路上,被車撞了都沒地兒說理去。”


    離開加油站,他們三個沿著來時路往回走出兩公裏,那輛囂張的紅色吉普倒也再沒有出現。


    不過,在風雪迷離的地平線上,卻影綽綽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過來的人,一個按正常邏輯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所以,秦康他們的神經在一瞬間就繃緊了。是異能者!


    那是一輛外形精致的折疊自行車,配合騎車人的身板,有一種小馬拉大車的滑稽。滾滾車輪在離開秦康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


    “你們幾個,打哪來的啊?”


    手裏頭還有十幾桶燃油,真要遇上什麽衝突這倒是個燙手山芋,秦康手藏在背後向外擺,示意謝瀾不要動。


    跟著,他一手牽過秦悠亞,接連走上幾步:“我們是過路的。”


    騎車的男人笑出了聲:“這麽巧,我也是過路的。”


    這句話像是在秦康的心海中照射出一束光,打在那張魯a的車牌上。


    他剛想發動記憶閱讀驗證自己的猜想,卻見對麵男人把自行車橫在了路當中,站在了車後頭。


    男人的兩隻手離開了車把,向著兩邊攤開:“我叫武運程,算是個異能者吧。素不相識,我對幾位沒有惡意。”


    這份突如其來的坦白算是老實嗎?秦康不知道。管你有沒有惡意,先查下記憶總沒有錯。


    能力發動,片刻後,秦康眼中卻更添了困惑。


    居然看不到。


    這種事以前隻在死人身上遇到過,可站在對麵這個武運程明明還在喘氣。


    “老兄,”秦康朝著前方喊話,“你是單車走世界嗎?”


    “那你們呢,徒步旅行嗎?”


    幾聲幹笑被凜冽寒風揉碎後吞沒。


    武運程抬腕看了下表,又說道:“時候不早了。小哥你要是沒其他意見,我們各走各路可好?”


    “正有此意。”


    武運程將車頭翹起,把自行車在空中折過九十度又拉回到老路上,重新坐回到車上。


    他慢慢悠悠地從秦康和秦悠亞身邊擦過,迎著他倆始終警惕的目光,微微一笑。


    麵對這個古裏古怪的家夥,謝瀾心裏也繃緊了一根弦,看著他越過秦康,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握緊透明繩索的同時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目送著武運程的背影,秦康忽然受到一個念頭驅使,再次發動了記憶閱讀。


    奇怪,這次就很順利地看見了。


    不好!他在記憶裏看到了那輛紅色吉普,還看到了尹風華!


    急忙退出記憶閱讀,回到現實中的視野,秦康卻見到武運程的自行車又一次在謝瀾身前打橫。


    與此同時,謝瀾左手已化作一柄彎刀,以斜四十五度照著武運程連人帶車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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