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柯南等他咳嗽完, 關心了一句：“乾桑, 傷口沒事吧？”“沒、沒有。”乾真司說其實在咳嗽的時候牽連到了, 痛的要死，隻不過他不想在一個孩子麵前示弱。“北原讓我給你傳達一句話”柯南隨後的話，讓乾真司驚訝地抬起頭來，連傷口都忘了。北原？北原蒼介？“你的請求他同意了，今後‘北原’這個姓氏依然是你的庇護。但是那個暗號，你要交給我。”“交給、交給你？”看著這個說話條理清晰、宛如坐在談判桌上的精英，再看看他就比病床高一點點的個頭，乾真司風中淩亂。但最終，他還是把暗號告訴他了。原因無他，暗號的事情，乾真司隻告訴了北原蒼介一個人，所以這個男孩目標明確又態度清晰地提出此事，顯然是北原蒼介告訴他的。雖然詫異於北原蒼介會讓小孩子參與進來，但一開始，乾真司並沒有太當一回事。他以為北原蒼介找這個孩子隻是因為他自己有急事所以才抽不出時間來，而這個孩子拿到暗號以後，會把它轉交給北原蒼介。但沒想到，柯南拿到暗號之後，直接就坐在地上，開始思考。那隻是一串數字，乾真司也是偶然在北原茂隨身的筆記本中看到過。他的記憶力很好，雖然隻是瞄了一眼，卻也記在了心裏，私下裏自己揣摩了很長時間，依然不得其解。柯南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陣後，又開始詢問乾真司關於北原茂的興趣愛好、生活習慣、隨身物品、喜歡的顏色、愛吃的食物、平時經常穿什麽衣服、進行什麽鍛煉、最常說的口頭禪是什麽等等等等，甚至連北原茂養的一隻鸚鵡的顏色都詳細地問過了。問題之詳細，差點把別人底褲的顏色都扒出來。說真的，如果不是北原茂已死，如果他問的這一串問題被東和會的人聽到了，就算是小孩子也肯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頓，而“出賣組長”的乾真司大概會字麵意義上“不得好死”。盡管東和會已經不是北原家的東和會，但還是有某種慣性在乾真司的心裏，他說到後來，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暗號之所以難以破解，很多時候就是因為指向不明。想出一個暗號來可能隻需要一分鍾，但破解卻需要很久。像這樣的一串沒有指向性、沒有密碼對照表的數字，它有無數中可能性，也許是□□或者賽馬的號碼，也許是日期或者經緯坐標，也許需要加減乘除或者跳一取一才能知道真正的含義，也許是需要和日文五十音或者英文字母對照才能解讀，也許他使用的是什麽圖形聯想法、倒序排列法、矩陣加密法等等。你不知道設計暗號的人使用了什麽樣的加密方式，就根本無法破解出來。所以柯南需要了解更多的情況。他對北原茂了解越多，就越容易破解暗號。乾真司就看著柯南在本子上記下越來越多的文字，時不時地停下來寫寫畫畫。巴掌大的筆記本很快就不夠用，他又趴在桌子上，開始在醫院提供的便簽紙上運算。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數字看的人頭暈，他還列了好幾張密碼對照表，但總是解讀到一半就發現錯誤。毛利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她看到柯南專注的樣子，笑了笑，沒有打擾他，而是把蛋糕輕輕放到旁邊。“這孩子……”乾真司忍不住指著柯南問道：“他這樣沒關係嗎？”“沒事的。柯南特別喜歡推理，一碰到感興趣的難題，就像這樣什麽都忘了。”這段時間，柯南開始慢慢向身邊的人展示自己的不同之處。他本來就很聰明，稍一點撥，演技也是突飛猛漲。毛利蘭剛開始還被他震驚了幾次，後來就漸漸習慣了，卻再也沒有把柯南等同於工藤新一。每次有人對他震驚、懷疑、難以置信的時候，毛利蘭也習慣了幫柯南解釋我家小孩是天才兒童，天才的表現總是與眾不同的！你覺得這麽驚訝，那隻是因為你沒有見識過而已。到了傍晚時分，三本便簽紙都被柯南寫滿了，他甚至還打電話給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讓幫忙查資料，但卻依然沒有頭緒。乾真司作為提供參考意見的工具人，旁觀了許久之後，表情漸漸一言難盡。說真的，柯南寫在紙上的東西，從半個小時前他就開始看不懂了。而且小男孩嘴裏嘀咕的有些涉及到專業知識的詞匯，乾真司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到底誰是小學生啊喂！你家大人平時都給你看什麽書？這知識麵廣得有點過分了吧？等等……一道靈光忽然從腦海中閃過。“那個，柯南君？”懷著某種敬畏的微妙心思，乾真司試探著喊道。“什麽？”柯南抬頭看他，目光還沒有聚焦。“我覺得你的思考方向好像有點問題。”乾真司剛說完，就看到柯南的眼神瞬間變得十分犀利。小男孩看著他，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認真傾聽的神色。“作為一個孩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可能對成年人的知識麵有一點點錯誤的預估……”乾真司假咳一聲心裏有點羞愧是怎麽回事？他說：“你寫的這些東西太複雜了，社長是不會設計這種暗號的。他弄出暗號的目的是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真正的內容，但他自己一定能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含義。而且北原社長他……學識水平有限，也不擅長計算和記憶。所以你現在寫的這些東西，他是絕對不會考慮的。”柯南一愣：“……學識水平有限？”“是。”乾真司說：“北原社長小時候跟著母親生活，家境不好，中學還沒有上完就輟學了。他年輕的時候為了維持生計，還在酒吧、碼頭、澡堂、飯店之類的地方打過工，吃了很多苦。後來，雖然社長也經常看書和學習，但主要都是政治、法律、經濟、曆史等方麵。”要考大學的高中生都不願意學數學，北原茂位高權重，何必要為難自己？柯南愣住。他低頭思索片刻，然後把之前寫的東西全都推開，重新開始推理。“柯南君，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乾真司道。因為剛剛才從對方那裏得到了啟發，柯南很給麵子地說：“當然，你想問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拚命地去解讀暗號？”乾真司看著柯南有點憔悴的模樣，說：“我之前其實也找過幾個偵探，但是對方都告訴我，除非有更多的線索，否則單單這麽一串數字根本沒辦法解讀。那些成名的偵探都做不到，更何況你還是個小孩子……坦率地給蒼介少主說，這個暗號你解不出來，不就好了嗎？”乾真司的人生一直都習慣了選擇“輕鬆模式”因為拒絕有可能會被極道盯上，他就順從地加入他們，盡心盡力地辦事；雖然看不慣北原茂的某些做法，但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他就視而不見，隻要自己不參與就裝作不知道。除了高三的時候苦讀一年考上大學這件事以外，他似乎就沒有堅持過什麽事。因為很聰明，對別人來說非常困難的事他總是能輕鬆的完成，所以他也沒有什麽努力的動力。但此刻，看著遠比自己還要聰明的“小男孩”這麽執著又努力、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猜想重頭再來卻一點也沒有煩躁或者罷休的柯南，乾真司忍不住想要問一句：為什麽還不放棄？看著乾真司似乎有些困惑有些動搖的眼神，柯南看出了他的想法，低下頭繼續開始推算，一邊輕聲說：“因為這是北原第一次這麽認真地拜托我幫忙，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做到。”說真的，放在以前，這種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暗號，柯南也不會用這種類似“窮舉”的方式去尋找答案。有時候其餘的暗號會伴隨著接二連三的命案陸續出現，參照的對象和線索多了，破解暗號就是遲早的事。但這一次不一樣。一直以來，他都是被北原蒼介保護著，卻沒能為他做點什麽。這是第一次對方需要他的幫助，哪怕大腦運轉得都要炸掉了，柯南也要找出答案來。【柯南，你現在去找乾真司，跟他要一份暗號，並且幫我轉述一句話‘你的請求我同意了，今後‘北原’這個姓氏依然是你的庇護。’】【那個暗號中應該隱藏著一個地點，在那裏存放著我父親留下來的某個東西，我必須搶在其他人之前把它拿到手。但是我並不擅長破解暗號，這種事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隻有你能做到。所以……拜托你了，柯南。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拜托了，柯南！因為這句話，柯南直到現在都還覺得心口發熱，怎麽會隨意放棄、辜負了對方的信任？筆尖在紙上落下，寫下一個數字，柯南忽然愣住，提起的筆久久沒有放下。“怎麽了？”沙沙沙的書寫聲停了一陣，乾真司忍不住問。柯南慢慢抬頭看著他。“暗號……好像已經解開了……”第111章 守護騎士“什麽？！不, 你是怎麽做到的？”乾真司急忙問。“抱歉，我先要去打個電話。”柯南抓起地上的幾張紙，就跑到了外麵。日本現在手機還沒有得到普及, 依然是少數人的玩具。不過醫院裏麵不光服務台有電話, 院子外麵還有付費電話亭。柯南一路急匆匆地跑到電話亭裏，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然後投幣, 撥打北原蒼介的電話。“嘟嘟嘟”鈴聲響了好一陣, 才終於聽到接通的聲音。“柯南？”“是我！暗號已經解出來了！”柯南急忙道。“真的？”北原蒼介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高興，說：“不愧是名偵探！暗號的答案是什麽？”“乾真司告訴我，北原社長年輕的時候曾經在碼頭工作, 然後我發現暗號的數字如果每兩位隔開的話, 最小值是10, 最大值到35, 數字集中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而且沒有11、22、33這樣的重疊數字, 於是我就嚐試用集裝箱編碼的規則來解讀。a是10、b是12、c是13……z是38。而集裝箱的箱號是由11位編碼組成, 一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四位英文字母，21是k, 19是i，31是t, 也就是‘北原’羅馬音的前三個字母，第四位32是u，表示集裝箱的類型，也就是常規集裝箱。”“第二部 分是六位阿拉伯數字組成的箱體注冊碼, 也就是順序號‘252610’, 這部分沒有加密。” “第三部 分是校驗碼, 按照主代號和順序號經過計算得到，也就是21乘1加上19乘2加31乘4……最後得到的數字是1783，對11取模以後是阿拉伯數字1！因此中間的‘x’就表示這個經過計算以後才能得到的單獨的一個數字！” “後麵的20、27、21、10、35按照同樣的規則解讀，就是j、p、k、a、w！也就是……”“川崎港。”北原蒼介說。“對，所以暗號的答案就是川崎港編號kitu2526101的集裝箱！”柯南帶著幾分興奮、幾分炫耀地說出了自己的推理結果。然後，柯南就如願聽到了北原蒼介的話：“謝謝，名偵探，幫大忙了！”小偵探頓時覺得整個人似乎都變輕了，他還沒開口，嘴角就先揚了起來，疲憊、焦躁、煩悶等等都不翼而飛。作為工藤新一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地麵對別人的感激、敬佩、崇拜，那種滿足和成就感讓人不能自拔。但沒有一次，讓他覺得這樣喜悅或許是因為過去北原蒼介無形中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也或許是因為他自覺欠了對方很多，總之在這一次幫忙之後，讓柯南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都因此變得更有意義了。電話亭裏，男孩輕咳一聲，用故作輕描淡寫的聲音謙虛的說：“沒什麽，知道答案再回過頭來看就覺得其實也蠻簡單的，前麵我繞了一點彎，幸好乾先生提醒了我。”簡單嗎？電話掛斷之後，北原蒼介心想：一點也不簡單啊！對照參考答案去思考，當然會覺得簡單，因為從答案到問題是一條筆直的線；但僅僅隻有問題的時候，就好像手中隻抓著一個線頭，卻要從牛毛般繁多的亂麻中找出對應的另一個線頭，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困難。川崎港……位於東京東京港西南多摩川右岸的川崎港，代碼就是jpkaw，這是他穿越到日本以後才了解的事。東京灣內有橫濱港、東京港、千葉港、川崎港、橫須賀港和木更津港，其中川崎港是海埔新生地，填海造陸的工程從1913年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一百多個碼頭大多數都是私人企業所有，每天的貨物出入量極大，但是跟橫濱港、東京港比起來又遠遠不如。另外川崎離東京很近，坐車隻需要幾十分鍾，但並沒有東京的繁華和喧鬧，是一個交通便利、但又不會惹人注意的地方。但他現在還在北海道，暫時不能脫身……北原蒼介想了想，拿出手機。“莫西莫西？”對麵傳來帶著種跳脫感的年輕聲音。“是我。”北原蒼介說：“我需要你幫我去川崎港取一件東西……”他說完地址和需要注意的事，然後道：“記得易容。”電話那邊的人跳腳抗議，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堆。北原蒼介耐心聽完，然後語氣平和地問：“可以嗎？”“可以！”那邊果斷說：“算一個瓶蓋！”“知道了，回去就寄給你。”電話掛斷後，北原蒼介臉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他深吸一口氣，靜心凝神，視線再次回到瞄準鏡上。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座建築工地，隻是此刻工地上十分荒涼，高高的塔吊機顧影自憐，腳手架和提升機相互依偎，水泥攪拌器不知道停止運轉多長時間，上麵全都是斑駁的汙泥痕跡，連本來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