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窗外,已經下了一層厚厚的雪。


    清晨的陽光,穿過雲層,照著整座城市。


    辦公室內,唐紀楓喝著咖啡,默然的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色。現在,高中生應該已經放假了吧!不知道那小東西考試考得如何。


    唐紀楓想起那晚她哭著和他說討厭他時的樣子,牴觸的躲開他的樣子,隻覺得胸口隱隱作痛。他閉了閉眼,就聽到夜晏正講著電話進來了。唐紀楓回神,把所有的情緒壓下,放下咖啡杯,就見夜晏將一份文件擱在他桌上,那邊還在講電話,這邊曲指敲了敲文件,示意他過目。


    唐紀楓翻開覷了眼,是新項目修改過後的方案。他坐下來,挑了重點過目,那邊夜晏在辦公桌麵對坐下,還在通話中。


    「今天出去?下這麽大的雪,登什麽山?」


    「好,我讓司機送你去。不過,和誰?男的還是女的?」


    「男孩子?」夜晏眉心皺起了,「就你們倆?」


    唐紀楓翻著文件的動作頓了頓。他很了解,夜晏隻有和夜瀾才會用這般語氣通話。


    「他就是這段時間攪得你心緒不寧的人?」夜晏還在盤問。而顯然,夜瀾在那邊已經沒有了耐心,隨便敷衍的說了幾句後,就把電話掛了。


    夜晏掛了電話後,揪著眉在那想事兒,沒吭聲。


    唐紀楓翻著文件,等著夜晏說話,結果,夜晏不做聲,他反倒是沒有沉得住氣,輕咳一聲,狀似一邊有條不紊的翻著文件,一邊問:「瀾瀾?」


    「嗯。」


    「這種冷天,去登山?她不是最怕冷,還最懶得動彈的嗎?」


    夜晏越發沒好氣,「所以我就說,她恐怕是真的情竇初開了。這麽不願意的事,都願意和對方一起去做,你說,是不是真的喜歡對方?」


    唐紀楓胸口悶了一下,目光還落在文件上,沒有看夜晏,「真是和男生?」


    「還能有假?說是他們班班長。」


    唐紀楓再無話了。盯著那文件,半晌,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夜晏在他對麵玩著手機,邊等他過目,結果等了老半天,他這邊就沒下文了。再抬頭,就見他麵色不佳。夜晏狐疑的瞅了他兩眼,敲了敲桌麵,「你看是沒看?看完給點意見。」


    唐紀楓回神,噓口濁氣,「你看著辦吧。」


    「這個項目不都是你在了解?」


    「那就放著,我晚點再看。」唐紀楓摁了摁眉心,「可能是感冒了,頭有點重。」


    夜晏看他臉色確實是不太好的樣子,也沒勉強,隻道:「我一會兒讓秘書給你送兩顆感冒藥進來。」


    他起身,帶上門出去了。


    唐紀楓一個人坐在椅子裏,轉過身去,目光怔忡的望著窗外的一片雪景。是啊,她那麽怕冷,又不喜歡戶外運動,竟然願意在這種天氣和男孩去登山。是喜歡吧?


    也是……


    年輕人的喜歡,一向更多的是心底的躁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想當初,他對一個人的關注,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星期。短的甚至僅僅有兩天。


    這小東西,怕也是吧!


    所以……


    她現在,是真的不再喜歡自己了吧!


    唐紀楓端著咖啡,重新啜了一口。大概是天氣的緣故,才一會兒工夫咖啡已經涼透了,比剛剛更是苦了許多……


    那種苦,一直蔓延進心底去……


    ————


    唐紀楓一整天都不怎麽在狀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雖然平日裏看起來風流沒正經,可是,在工作上他一向一絲不苟,可是,今天卻破天荒的在會議上好幾次走神。


    臨近下班的時間,唐紀楓人還沒走,手機就轟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他沒多想,把手機接起來,貼在耳邊。


    「是唐先生嗎?」


    那邊,傳來女孩的聲音。


    唐紀楓隱隱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隻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整理文件。


    「我是邱秋。就是瀾瀾的同學,見過幾次了。」


    唐紀楓當然想起來了,那丫頭的大寶貝,不能不記得。不過……給自己打電話,總是有事的吧?


    唐紀楓還沒開口問,就聽到邱秋急急的道:「唐先生,今天瀾瀾不是跟我們同學一起去爬山嗎?結果,在山上和瀾瀾走散了!」


    「走散?!」唐紀楓眉心一跳。


    「現在他回來了,可瀾瀾不知了去向,電話也打不通。我剛聽新聞說,一會兒那邊大雪要封山!現在報警,又不到時限。我沒有她家裏人的電話,想來想去隻能找你了。」


    還好,上次做贊助的時候,學校的係統裏留了他的號碼。


    唐紀楓一聽這話,立刻起身,「哪座山?!他們倆在哪走散的?」


    邱秋顯然也搞不明白,索性把手機往身邊的人一遞,「班長,你自己和他說。」


    班長抓過電話,急切的道:「是城南的黑雲山。」


    唐紀楓怒了,「這種天,爬什麽黑雲山!嫌命長呢?」


    黑雲山是這座城市的最高峰,現在山上還有很厚的積雪。


    那邊男孩被訓得情緒很低落,他已經很後悔了。唐紀楓知道這時候訓誰都沒辦法,隻耐著性子,問:「地方呢?在哪走散的?」


    「黑雲山南峰的山腰上。當時人挺多的,我走到一頭去拍雪景,沒想到……」


    「行了行了,我會再和你打電話,隨時保持手機暢通。」唐紀楓心急火燎。掛了電話,抓了外套和車鑰匙就匆匆出了辦公室。他給夜晏打電話,夜晏手機關機,才想起這人今天下午去隔壁城市出差,這會兒隻怕還在飛機上。夜家長輩去猶城,一去就是好長時間,現在顯然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給他們知道,反倒還是讓他們跟著操心。


    唐紀楓一邊開車往黑雲山去,一邊讓人找了專業的救援隊,以備後用。忙活完,給夜瀾打電話,果然,她的手機還是無法接通。他又確認一次打到她家,管家隻說她還是沒有回來。


    這眼見著,天就黑了。而且,雪都沒有停下的跡象。那小東西如果真正被封在山上,且不說會被凍成什麽樣子,她一定會被嚇到!


    唐紀楓越想心情越發的煩躁難耐,油門踩下,車子在雪中像子彈一樣直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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