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吊唁


    秋風不卷沙塵愛白錢,白綾輕纏白籠一片城。


    “踏踏”三匹大馬踏足在蕭條的大街上,背上那素衣的三個男子各有英武之相。


    “呼~”一陣秋風劃過蒼然的大街,滿地的白紙晶幣隨風而起。向著走來的人們襲擊而去。


    馬背上微生樂一抬手,他就是用指頭夾住了一張飛向自己麵門的紙錢。


    蕭風起,白綾飄。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片白色,不隻是每家每戶都掛著白綾和白燈籠,照月城主街道兩側都掛著那巨大的白帆。這個場麵不禁讓微生樂想起了禹照月死後舉辦的國喪了,而如今這個架勢要比禹照月的要大,這點是他不怎麽清楚的。


    “嗚嗚~”街道兩邊不時傳來哭得傷心欲絕的人們。有白發老者,有大肚孕婦,有幼年稚兒,總之各色的人都有,他們都不斷的將手中的紙錢放入火盆之中。當然街道上一些是抱著骨灰壇的,他們一路前進一路就揮灑著紙錢。而他們前進的方向則是和微生樂他們一致。


    看到這個場麵微生樂心底升起了一絲哀思,他輕輕的甩掉了那一張紙錢突然說道,“崔將軍孤記得你好像有一個弟弟和族叔,他們都是是辦事府的要員來著,因此他們應該是住在照月城裏的。如今城裏受了難,你不去看看他們的情況嗎?”


    聽到微生樂的疑問,崔元輝先是一愣,他不清楚微生樂又想搞什麽幺蛾子,於是隻能小心謹慎的回到,“陛下說得沒錯,我的確有個兄弟和族叔在辦事府當差,如今城裏蒙難,屬下確實有想去的心思。不過現在這照月城裏四處都有共同會,確保陛下的安危最為重要。”要不是微生夢涵死了,沒有辦法,他絕不會投靠微生樂這個陰陽怪氣的家夥的。


    “將軍倒是有心了。”微生樂望了一眼長長的街道,繼續開口說道,“他們正要動手,光靠你是無法保證我的安危的。將軍還是去看一看吧。也好安個心。”


    “多謝陛下美意,屬下知道我的能力不足,但是屬下不能因為個人的私情疏忽了陛下的安危。”他敢走嗎?他不敢離開,即使城裏住的是他的父親他都不敢承微生樂的這個情離開。


    這個時候龐伍德開口說話了,“陛下崔將軍說得在理,不能因為個人私情疏忽了您的安危。”至於龐伍德為何要幫崔元輝原因那就不知道了。


    “哎!抱歉我是有些觸景生情了,讓崔將軍為難了。”微生樂沒有在步步緊逼而是突然把話題轉移了。“聽說,這次照月城死了一百萬人。而月神教的人不過八千人加上叛變的城衛軍也不過三萬人,你們說他們是怎麽辦到的。”其實他心裏清楚月神教有這個實力。


    龐伍德隨口解說道,“根據潛伏在照月城的打探到的消息,他們好像使用一種特殊的藥物,叫什麽醉仙散的東西,給全城的人下藥了。那東西修行者吃了則會癱軟無力七天,而凡人吃了在一段時間後要麽重病要麽直接死亡。具體情況在下就不知道了。”


    “真沒想到這個叫月神教的組織竟然這麽可惡。”微生樂露出一絲憤怒的表情,“那可是整整一百萬的活人啊。”


    “是呀!嶺海城也是毀在這群混賬的手裏。”龐伍德同樣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還好各大仙門出手了,不然我們將陷入浩劫啊。”他的表情又換成了慶幸。


    就這樣崔元輝聽著兩人對月神教不斷的罄竹難書,來到了照月城的中心廣場。此刻崔元輝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信息,微生樂和他的部下與月神教沒有關係。


    中心廣場這裏是到達皇宮必經之路。這裏除了留出了供人通過的道路外,其他地方都放滿了骨灰壇。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佇立在廣場上的六十九個白帆,每個白帆的上麵還各掛著一顆人頭,而這些人頭就是那六十九個教徒的人頭了。


    “咚”一聲巨大的鍾聲響起,驚醒了看得有些發呆的三人。之後三人沒有在廣場停留了,而是很快穿過了廣場,來到了一道掛著白綾的大開著的朱紅大門之前。


    當然他們沒有立馬進去,因為有三個穿著麻布素衣胸口掛著紅星的人堵在了門前。這是進入皇宮建築群的第一道大門,名字取得也很有意思叫做‘第一道門’


    “同誌,你們是前來吊唁的吧。”其中一個人往前走了一步,他語氣十分誠懇的說道,“請下馬,馬匹不可入內。”


    聽到這話崔元輝是不樂意的,“你知道···”他自從當上了東禦大將軍,那次不是騎馬通過這‘第一道門’的呢。


    微生樂直接打斷了他,“我們下馬吧。”現在可不是生事端的時候,他需要穩健一些。


    沒辦法,他也隻能跟著自己的新主子下了馬。這個時候堵門的另外一人走了過來,接過了三匹馬的韁繩。


    “同誌你們請放心,我們會好好照料他們的。”那人牽著馬往側邊走去了。


    與此同時堵路的兩人也讓開了路。兩人恭敬的站在了大門的兩側。


    其中一人將手往大門內側一擺,他客氣的說道,“同誌請。”


    “哼!”崔元輝路過大門的時候沒好氣的看了那人一眼。


    在微生樂三人走後,兩人坐在大門兩旁的巨大的石頭雕像上聊了起來。


    “他就是微生樂吧。確實是有些氣度。”其中一人對微生樂還是有些讚賞的,對於崔元輝他就有些不爽了。“那個想打人的家夥真的好大的官架子。”


    “切,他們這是一個人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另外一人對於同伴的觀點就不太讚同了。


    ···話題遊走,他們很快就扯得很遠了。


    “你說,這微生樂來幹嘛的。我看他那張臉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來給他姐姐吊唁的啊。”


    “他是來繼承皇位的唄。用軍長的話來說是‘啥玩意之心路人皆知。’來著。”


    “繼承皇位?他拿什麽繼承?難道我們還要承認他們這些封建家夥的地位嗎?”


    “具體我不清楚,根據老一輩傳下來的一些隱秘。好像和仙門有關。”


    “切管他呢?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


    ii、你沒有資格


    皇宮外圍,這裏的道路十分的悠長,在道路的兩旁同樣擺著許多的骨灰壇,而每個骨灰壇上都有名字。白帆隔著距離矗立著,這一切看起來像亂墳崗一般。要不是偶爾有人出現來給這些骨灰壇上香,這裏能嚇死人。


    “怎麽會有,那麽多平民的骨灰壇擺放在皇宮裏?”三人是疑惑的。


    “不知道?”三人也是不知道答案的。


    “看來三人是新來的吊唁者啊。”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在三人的前方響起。他沒有穿著一身的素衣,隻是頭上帶了一根白飄帶。他的服飾明顯是學院的服裝。“他們雖然是平民,但也同樣享有仙尊為其頌經的機會。”


    仔細聆聽,空間裏確實有一些細微的聲音,但聽不真切。


    三人則是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怎麽搭話。


    “咚!”就在這時又一聲鍾聲響起,他們三人才反應過來。


    “這位先生,不知道仙尊是在那裏念誦經文。”微生樂連忙攔住了將要離去的上香人。


    “原來是你啊!五皇子。”上香的人是李爾,他自然是認得五皇子的。“在開明殿。我還要給這些逝者上香就不和五皇子您寒暄了。”說完李爾就轉身離開去取香去了。


    經過不少時間的路程,三人終於來到了開明殿的階梯前。一路走來都是骨灰壇和不少上香的人,而這裏也不例外。


    此刻微生樂心裏已然明了,他所了解的國喪根本不是給微生夢涵一個人舉辦的,而是同她一起受害的一百萬人的喪禮。而仙尊根本沒有按照以往的禮法來主持。他心裏升起一絲不安來。


    順著台階往上走,還有幾個正在給這些骨灰壇上香,他算是發現了給這些骨灰壇上香的全是學院的人。看到走上來的微生樂三人,他們對著三人微微鞠躬,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微笑是對他們的客氣,苦澀的是給壇子裏的死者們的歎息。


    就在這時一道清晰的經文念誦聲從那台階上方的宮殿裏傳了出來。“因災亡魂,應斷凡怨,前行陰冥,清洗苦塵。在此告知,魂非常亡,陰司應知,罪孽消平,洗淨前憶,送之輪生···常世仙告知。”在經文念誦完畢後接著是“咚”的一聲磬響。


    “咚!”在磬聲過後是一道巨大的鍾聲響起。


    這個時候,三人已經來到了開明殿的門口。


    “嗚嗚~”而殿裏麵則是傳來一陣陣嗚嗚咽咽的聲音。顯然大殿中有哭喪人在。


    微生樂看了一眼頭頂的那‘開明殿’大匾後,他轉身對著龐伍德和崔元輝兩人用不可質疑的語氣說道,“你們在這裏等我。”然後他就踏步進入了大殿。盡管知道仙尊沒有設立所謂的皇家靈堂,但是他認為這大殿裏的就是,所以龐伍德、崔元輝兩個外人是不能進入的。


    大堂之之中。著實有幾個人跪伏在其中,發出哭泣之聲的就是他們。


    那些跪伏的人微生樂認識,那是他舅舅家的幾個後代。至於微生夢涵的直係後代,為什麽沒來。其實原因很簡單,她壓根兒沒有子嗣。說起來微生夢涵也是個可憐之人,早年生她曾有一個長相英俊的駙馬,他們很恩愛,並且孕有一子。因為其出身的原因駙馬死在了一場政治鬥爭中當然還有他們的孩子。從此之後微生夢涵再也沒有招贅駙馬。當然她也不可能給那些讓她滿足的歡郎懷上孩子。


    此刻微生樂的心情並不好,因為這個用來朝聖,開朝會的開明殿變成了喪殿他是不願意接受的,更重要的是,那張象征權力的龍鳳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水晶棺材和一堆骨灰罐子。


    當然他在不爽也隻能憋著,因為那活生生的仙文安君正盤坐在那口棺材的前麵念誦經文。而且這些肯定是文安君這個主持者安排的。他敢說什麽呢?


    幾個跪著的人站起了身對著微生樂行了一禮。


    “舅舅。”


    “表哥。”


    微生樂壓根兒沒有搭理他們,而是露出一個訕訕的微笑。然後疾步走到了幾人的前麵。畢竟在他眼中這幾個人是有繼承皇位的權力的。


    看到微生樂的表現幾人隻得訕訕的繼續跪了回去。


    這個時候,文安君停止了經文的念誦,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微生樂,“不知道五皇子是來吊唁你姐姐的,還是其他?”他顯然知道微生樂是來幹什麽的。


    微生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十分尊敬的對著文君的行了一禮,“仙尊,我可以看看我姐姐的儀容嗎?”


    “自當。”文安君沒有阻攔,而是把手攤向了麵前的棺材。


    “謝仙尊。”微生樂躬身行禮,然後提起喪服的兩側露出掩蓋在長衫下的雙腿,然後麵容莊嚴的踏上了那短短的五個台階。每跨出一步都能感覺到他臉上的笑意會多一分,好似他在登基似的。


    看著棺材中儀容得體的微生夢涵,微生樂先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就突然大哭了起來。


    “姐姐,你怎麽就離我而去了呢?弟弟不跟你搶皇位了,你快活過來呀,活過來呀。”他瘋狂的搖晃著那紋絲不動的棺材。你還別說,微生樂真的哭了出來,眼角流出的淚水不斷的滴落在水晶棺材之上。“姐姐啊!國不可一日無君啊!你醒醒。如今月神教去了,還有一個共同會在,姐姐你叫我該怎麽辦啊。”


    看到他這個模樣,文安君隻是當他真的是來吊唁的,給出了相應的慰藉之語,“五皇子,請節哀。”


    聽到文安君的安慰之語,微生樂知道文安君是故意沒搭理他的言外之意的,於是他也不裝了,“仙尊,我要啟用扶君令。”他從棺材上爬了起來,擦掉了眼角的眼淚,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國不可一日無君,望仙尊們遵守協定。”


    “抱歉,微生樂你沒有這個資格。”文安君話語很平靜但對於微生樂來說就是一個驚天炸雷。


    “難道你們仙門要違背誓約嗎?要知道現在有資格繼承皇位的我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微生樂他心中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憤怒。


    “並非我們要違背誓約。而是王朝的曆史結束了。”說話間,文安君撣了撣胸口那顆沒有灰塵的紅色五芒星。“而所謂的皇族也沒有了,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姓微生的平民而已。”


    微生樂整個人癱坐在棺材之前。想不通,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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